嚯哟，一时间围观的人都哗然了。
李八婆伸长了脖子，拱出了人群，扯着嗓子喊：“我说什么来着？就说是她张家的人吧？你们还说我多嘴！”
说完想起那天被许如芳怼得夹着尾巴跑走的怂样，李八婆又不服气的冲许如芳开口：“你们自己家家风不正出了家贼，搅得我们整个秀吉乡都乌烟瘴气！许老婆子，你好不好意思，要不要脸呐？要我是你，我都没脸见人了！”
“家丑外扬啊！”最后这几个字李八婆说得很是大声，连办公室里的王老太都听见了。
王老太擦了擦脸上的泥和泪，骨碌一下爬了起来，风风火火的又往外冲：“好哇！原来是你张家的教坏了我孙儿，你们要送我孙儿去坐牢，我还要向警察同志告你们张家人呢！”
刘顺科看着王老太从地上起来的矫健身姿，真是觉得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什么病了大半年，依刘顺科看，这王老太正是老当益壮的时候，活到九十九不成问题。
许如芳脸色铁青，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半天，才缓过了心绪，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牙向王超问：“你说是谢艳教唆你的，是真的吗？”
王超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要不然我怎么知道张老三小卖店里有钱呢？我又不是神偷，还能一偷一个准儿？”
确实也是。
那天晚上许如芳才刚把钱交给张海川，第二天一早就已经被偷了。
千防万防，家贼最难防。
许如芳没再说话，只是挥挥手，让张海川和宋丽春把王超给放了下来。
王超已经招了，村子里这么多双耳朵听着呢，也不怕他耍赖不认。
“去把老二叫回家。”许如芳牵着林琴心，沉着脸便往家里走。
后边村子里的许多人对着许如芳的背影指指点点，家里的媳妇偷自家兄弟的钱不说，还教唆不懂事的小孩子去做，这等缺德事做出来，败坏的是整个张家的名声，更是张家一家之主许如芳的名声。
只是许如芳的背脊挺得笔直，对背后的言语毫不在意。
张来弟一个人偷偷混在人群之中，当听到自己妈妈的名字时，她一颗心又是惊讶又是慌乱，直到人群散去后，她还一个人站在原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张来弟不想谢艳回来，谢艳不在家的时候自己要多轻松有多轻松，可她更不能接受谢艳是个贼，因为要是谢艳是贼，那贼的烙印早晚都会烙到她自己身上来。
“怎么办才好呢？”张来弟从没这样为难过。
犹豫片刻后，她看了眼天色，决心去高粱村找谢艳。
她不能让谢艳承认这件事，不是为了谢艳，是为了她自己。
……
许如芳牵着林琴心回到张家的时候，张慧珍已经睡完午觉起来了。
这是她在收容所里养成的习惯，每天中午吃完午饭都需要睡一会儿午觉，这些天喝了林琴心给她的药水，张慧珍的面色越来越红润，整个人也感觉越来越有劲儿。
起床后见院子里只剩下旺财，张慧珍只觉得奇怪。
她本想出门去找找女儿，可想起女儿告诉她的不要随便外出，免得走丢了就再也见不到心心了，张慧珍又从院门口退了回来。
最后拿起扫帚把张家小院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通，又把浑身都是泥点子的旺财洗了个澡。
林琴心一进院门，旺财汪汪叫着就冲到她们脚边打滚，张慧珍眼看着刚洗干净的狗毛，一时间又滚上了满身的灰土，愁得鼻子眉毛拧成了一团。
可一扬眼，见到女儿回来了，皱成团的眉毛又舒展开，高高兴兴的扑了上来，一把抱住林琴心就舍不得放开：“心心，你去哪儿了，妈妈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现在脑子不清楚的张慧珍有一股孩子气，林琴心觉得自己更像是妈妈，而张慧珍像个孩子。
“妈妈不怕，以后心心无论去哪儿，都带着妈妈一起，好不好？”林琴心安抚她。
张慧珍点头，满足的又开怀，可下一瞬，她又想到了跟她说过同样话的符朗：“那朗朗和阿尧呢？他们怎么不在这儿？”
“朗朗也说从今以后不论去哪里，都要带着我一起，怎么我们回家没有带上他们？他们是不是走丢了？”张慧珍着急起来。
“妈妈别着急。”林琴心赶紧抱住张慧珍的背，伸出小手一下一下的安抚她，“符朗和符尧在收拾东西呢，他们的东西比较多，可得收拾一阵子的，不过妈妈放心，他们很快就要来了。”
正说着话，院门推开，老三张海川和老二张海平从外边走了进来。
许如芳不再看张慧珍和林琴心两人说话，她沉下了原本慈爱着的脸，转身就往屋子里走去。
张海川努了努嘴，张海平埋着头跟着许如芳进去了。
两人一进屋，堂屋的门就紧紧的关了起来。
张海川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彩色塑料纸的糖果，递给林琴心：“这是天然妹妹托我带给你的，她说她等你找她玩儿去。”
“谢谢三舅舅。”林琴心脆生生的开口，这糖果甘甜可口，林琴心很爱吃。
林琴心刚接过糖，还没来得及撕开糖纸来吃，便听张海川又道：“心心现在就找天然妹妹玩儿去吧，好不好？”
要一般的小朋友可能听不懂张海川的意思，可林琴心明白，这是三舅舅在支她们出去呢。
可能是怕许如芳和张海平的话被小孩子听见，小孩子天真单纯，又不假思索，说不定会把听到的话传得到处都是甚至变了味儿……
林琴心会心一笑，她不给外婆和舅舅他们添烦恼，当下便带着张慧珍一块儿出了门。
正好，林琴心想带张慧珍到大柏树后的山林里去让吴爷爷瞧一瞧，看看吴爷爷有没有能让张慧珍脑子恢复清醒的小药丸。
两人刚走到岔道口，林琴心想着把糖果摸了出来，正要递给张慧珍，让她尝一尝，便听身后，有人大声叫住了自己。
“傻子妈和小傻子，一对儿傻子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是王超的声音。
“傻子还能去哪儿？上猪圈里和臭猪仔们一块儿玩去呗！”这是另一个男孩子的嗓音。
林琴心都不想理这群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孩子，可下一刻一根棍子从旁边打来，一下便把林琴心手里的糖果给打掉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