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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武州篇】

快援队降落在地球的地点,是距离武州乡下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上,叫什么神月倒是没有注意,她光顾着激动的思考自己去哪里了。

佐藤真一在神月离开飞船的前一天晚上告诉她,让她去一个叫做仙望乡的地方,那表面上是个温泉旅馆,实际却是夜之食原的联络点,去了那里她就可以联系上夜之食原的人了,只要把天丛云之剑亮出来,他们都会奉你为主的。

“这不可能!”神月无情的反驳,“亲爱的你脑袋被驴踢了吗?你忘记了你是怎么死到夜兔的?有人叛乱啊好吗,而且他叛乱成功了。这把天丛云是跟着你消失的,现在我拿着它回来了,怎么看我都是跟你一拨的,我会被立即清除的。”

“不会的,亲爱的,我相信你的实力。”佐藤真一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无比欠扁,“他们会直接带你去找那个叛乱分子的,怎么说呢,那个叛乱分子之所以会成功是因为他比较厉害,当然,他不得鬼心,大家都怕他,你只需要干掉他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老大了!”

“不过如果你不愿意这么做也没什么,反正咱俩已经签订契约了,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你灵魂之中属于我的那一部分会被还回来,而且你还需要再付出自己的一部分灵魂为失约的代价。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嘛,死一死而已嘛,又死不了还会活过来的,最后没法投胎就变僵尸了呦~一辈子灵魂都会被困在这个身体里呦亲~”

这货真讨厌!设了个套儿把自己套上来了!而且自己还必须要帮他!神月咬牙切齿的想,一点都不像松阳哥哥!除了长相他哪里像松阳哥哥了!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认错才会大意!我的松阳哥哥才不会这么腹黑!

最后达成协议了,去仙望乡就仙望乡吧。

但是仙望乡温泉……这个名字总感觉有一点点熟悉。神月想了很久没有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于是就放弃了。

神月离开的日子是个大晴天。现在攘夷战争已经结束了,只剩下少数的攘夷志士们缩减力量隐藏起来,静待时机进行反击。神月静静的看着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在历史上学过了很多次的词语。

丧权辱国。

虽然用在这里显得很是奇怪,但是看着大街上到处都是趾高气扬行走着的天人,反而是人类畏畏缩缩的躲在角落里面看着天人,被呼来喝去,神月感觉心中很是难过。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个人类,更是因为,她现在是天人的身体。

坂本辰马拍了拍神月的肩膀,对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大笑:“既然你不愿意说为什么,那就不要说了,不管你是为了去寻找什么,一定会成功的,闺女。”

说完他揉了揉神月的头发:“失败了也没关系,尽管来找爸爸我吧,快援队是你永远的家。”

“你竟然会说出这样让人感动的话!”神月一边嘴硬,一边悄悄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她在快援队待了没有多久,最多也就半年的时间,但是足够了,足够让她知道大家都是真的真的很关心她。

“我走了,别想我啊。”神月咬咬牙转过身,摆着手向着长街的尽头走去。

“代我向他们问好。”在她身后,坂本辰马说道。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小,语气都是平静的,但是在这人声嘈杂的大街上,却如此清晰的传进了神月的耳朵里面。

“什么?”神月停下脚步,皱着眉头转身,却看见坂本辰马已经离开了,只留给自己一个潇洒的背影。

或许是听错了吧,神月耸耸肩,撑开了她的浅粉色花伞,缓缓离开了。

“你胆子不小嘛!竟然敢把本大爷的衣服弄脏了!你知不知道这件衣服值多少钱,嗯?卖了你都买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

“道歉就能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嘛……我看你长得还不错哦……”

调笑声掺杂着哭喊声,充斥了这条并不算僻静的小巷子。街边有几个围观的人,但是都怯懦的躲在一边看着并不说话,被那些蛮横的天人扫一眼,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一个卖甜品的小姑娘不小心把甜品洒在了几个路过的豹头天人的身上——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那些天人为了找茬而故意撞上去的。然后天人们就讹上了小姑娘,各种找麻烦,最后还想要把小姑娘带走。小姑娘拼命挣着,又哭又道歉,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满脸的泪水让她那张原本很清秀的脸看起来脏兮兮的,她拼命的抱着路边的电线杆子不想动地方,但还是被天人们拎着领子拖在地上拖走了。

神月走了一会儿,在巷子口停了下来,这个时候,那群天人刚好拉着小姑娘路过她的身边,小姑娘被泪水打湿的脸上映入了神月的眼中。

神月停下了脚步:“喂,等一下。”

“嗯?”几个天人看见有一个打着伞的小姑娘拦路,纷纷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十分嚣张的说道:“滚开!竟然敢拦本大爷的路!”

“本大爷?”神月把伞打的很低,遮住了她的脸,就连她的声音从伞底下传出来,听到的都是闷闷的,“你以为你是谁?迹部景吾?还敢自称本大爷?就你?”

虽然以几个豹头天人的智商,不能理解迹部景吾是个怎么样高贵的存在,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听出来了,这个打着伞拦路的小姑娘在挑衅。

“胆子不小嘛!准备好怎么死了吗!”天人们哈哈大笑,为首的天人活动着自己的手腕,还甩了甩脖子。

周围围观的人见状,都逃得远远的。

神月微微一笑,把伞抬的高了一点,露出了她的脸。

橘红色的长发绑成一个高高的歪马尾,辫梢俏皮的绕了一个圈儿垂在胸前。一双冰蓝色的大眼睛中溢满了笑意,却让人无端端感觉到了一种入骨的寒意。

“准备好了怎么死吧,这句话,”神月一边说,一边把伞换到了左手,然后右手反手从背后缓缓抽出了天丛云之剑,“该是我对你们说的吧……”

话音未落,神月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然后三个天人飞了出去狠狠砸在了马路上的小摊铺上,剩下的最后一个揪着小姑娘领子的天人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神月的天丛云之剑泛着凌冽的妖红色光芒,点在了天人的喉咙上。

“准备好了怎么死了吗?”神月左手握着伞,伞柄扛斜在肩上,她歪着头笑。

“你、你是……”天人颤抖着松开了拉着小姑娘领子的手,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求饶,“你是夜兔……夜兔族!”

“很识货嘛……”神月笑嘻嘻的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称自己“货物”是个错误的选择。她就像那天在飞船里面对付那个海盗老大一样,抬腿压在了天人的肩膀上,同时弯下腰,把刀往前递,由点改为了横在了天人的脖子上,“那么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死一死的问题。”

“我、我们错了请您原谅啊!”看来夜兔族的名头很好用,这些天人被吓得不轻,之前摔在摊子上的天人也都爬了起来跪在地上不敢动。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呢……”神月慢悠悠的回答。

“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饶命啊!”

五分钟之后,神月手里拎着厚厚的一叠钞票,带着刚才被欺负的小姑娘心满意足的走了,在她身后,那几个天人灰头土脸的向着反方向狂奔而去。

“谢、谢谢你。”小姑娘磕磕绊绊的给神月道谢,但是眼眸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恐惧。神月捕捉到了她的恐惧——因为现在自己也是天人啊,和刚才欺负她的那些人是一样的——从定义上来说,都是入侵了他们家园的人,害怕是正常的啊!

神月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快回家去吧。”然后她就举着伞,慢慢的往原本的方向走去了。走了两步神月忽然停了下来,回过头去看,只看见小姑娘满脸犹豫的站在原地,并没有其他人。

奇怪,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大概是错觉吧?神月皱着眉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回过头离开了。

小姑娘咬了咬牙,也转头跑回了家的方向,和神月背道而驰。

两个人都走了之后,小巷子的阴影里面,一个握着木刀的青年沉默的把刀放回了腰间。他从刚才那些天人在欺负小姑娘的时候就站在那里了,只是他手中握着的木刀一直在颤抖,犹豫自己要不要出手帮忙。

就在他下定了决定的时候,神月拦在了天人的面前,所以刚刚跨出一步的青年又静静的缩回了黑暗之中。

然后他就站在那片阴影里面,沉默的看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在看到神月敲诈了那些天人身上所有的钱财,并且心满意足的抱着钱、喜笑颜开的拉着小姑娘离开的时候,他微微地笑了笑。

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意外干净的笑容了呢?

自从她……死了以后。

青年摸着自己乱糟糟的银发,打着哈欠往小巷的更深处走去了。

有些时候,有种无奈,叫做擦肩而过。

无奈的并非是擦肩,而是我们曾经相遇,却彼此都不知道。

神月在这片田野上已经走了很久了,上午还算温和的太阳现在变得十分的毒辣,挂在头顶热的人简直想去死。她现在是夜兔族的,十分的怕热,雪白的皮肤已经被汗浸湿了,眼前一阵一阵的恍惚,头嗡嗡地疼,就好像有好多的蚊子在围着她转,然后不停的叫唤。

简直就是死神的呼唤——神月现在无比的后悔,她不应该现在离开的,至少应该去看看未来两天的天气预报。

神月觉的自己就像是一块快被晒得化成了水的牛奶冰激凌。

赶紧走赶紧走……神月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面嘀咕,至少要找到一个旅馆住下来……快要受不了了呢。

就在神月感觉到自己神情恍惚,即将羽化而登仙的时候,前方不远处,一个抱着包裹的美女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美女没有打伞,她的脸颊上被晒出了两团红晕,垂着头一步一步的慢慢走着。

就在神月路过她的身边的时候,美女身子一软,手中的包裹摔了下去,散开一地——三个圆滚滚的西瓜咕噜噜的往四周滚去,有一个摔坏了,在地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触目惊心。

神月在美女松手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她侧过身,腾出一只手,揽住了美女的腰,带着她一起坐在了地上。虽然姿势很狼狈,不过好歹两个人都没有摔倒。

“咳咳咳咳咳……”美女捂着胸口开始咳嗽,一小滩红色的血落在她的手心之中,然后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开出了一小朵一小朵艳红色的花。

“喂,你没事吧?!”神月有点惊慌,她抱着美女不知所措,“你住在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回家?还是咱们直接去医院吧!”

“没、没关系……”美女靠在神月的怀里面轻轻摇着头,“咳咳……请让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真的没问题么?都咳血了啊?!”神月皱着眉头,然后她咬咬牙,扶着美女站起来,把基本上已经无力站着的她背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上天保佑我现在是个夜兔……神月默默的想,以清水月姬的身体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如果你不愿意去医院的话……”神月一只手固定着美女的身体,把她的双手环上了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打起了伞,遮在了两个人的头顶。

“西瓜……”美女的头靠在神月的颈窝中,含糊不清的说道。

“亲爱的这种时候你还顾得上你的西瓜,是谁这么有福气吃到这些瓜啊……好吧好吧我给你拿……”神月一边嘴上不停的抱怨,一边蹲下了身,艰难的把剩下的两个好西瓜拿兜子装了起来,一起拎着,以龟速往美女的家移动过去。

这个时候,神月还不知道自己救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今后会和她以及她的亲人们产生怎么样的缘分。只不过时隔多年之后,神月再回首往事,很难说清楚,她是庆幸自己救了这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子,还是宁愿自己永远都没有遇见过她。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是神月此生碰到的唯一一个拥有如此干净纯粹的魂魄的人。

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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