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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小燕子成了孟东军的雇员 春节…

如果不骑车走着去摊位,时间肯定来不及,坐公交车估计还没有走着快!早高峰不说,主要是没有到那里的直达车,唯一的办法就是打车了。

超市前几天已经出台规定,为了超市整齐划一的秩序,要求外面租摊的,不能迟到早退,搞得乱哄哄的。

一些随意的迟到早退商户,会使商场秩序显得很乱,规定一个月有二次迟到早退的,从第三次开始每次罚50块钱。一个月出现迟到早退五次的,将被解除租赁资格。

孟东军已经早退两次了,今天如果迟到,就要被罚50块钱,打车过去还不到20块钱,当然要打车了。

孟东军出门拦下一辆出租车,告诉地方,司机犹豫了一下,皱皱眉还是上路了。从赤尾到华发超市,有很多禁行路段和单行道,不是老司机,不一定能走的到。

那年代没有手机导航,因为很多人连手机都没有。即便有手机,大部分也是数字的,手机屏幕只能显示数字打电话,根本不像今天,到处都是智能手机。

条件好点的人,也就配备一个BP机,BP有两种,一种是数字的,一种是汉字的。

BP机是外国人的叫法,在中国的叫法是传呼机,或者寻呼机。

孟东军在老家有一台,是单位上给买的,两千七百多块钱,汉字的摩托罗拉寻呼机。

周围哪些没有寻呼机的朋友,给寻呼机起了个别名叫“栓狗机。”就是被领导或者老婆亲戚随时都能找到,被栓到了这个机子上,“栓狗机”倒是也很贴切。

BP机就是个接收机,当有人要找你时,他找一部公用电话,他会给你BP机所在的总台一个电话号码打过去,然后总台把你所打电话的号码发到你的BP机上一个小显示屏上。接收到上面的电话号码后,你去周围找一个公用电话,给对方打回去,你们就算联系上了,这是数字BP机。

汉字BP的先进一点,上面可以接受汉字,找你的人,只要简短的把意思报给传呼台的话务员,传呼台就会把意思打到你的汉字传呼机上,跑马溜圈的供你浏览,看到内容,你可以不回电话。

一般数字BP机六七百块钱就可以买到,而汉字BP大部分都要两千多块钱以上。

深圳曾经流传着一个笑话,一个小偷偷了一箱BP机,藏在老家一个阁楼上,被抓后硬是不承认,结果被判了十五年刑,刑满出狱后回到家,从阁楼里找出那箱BP机,对老婆和儿子说:

“孩子,老婆,咱们家发财啦,你们母子以后再也不用吃苦受累了。”

正在上高中的儿子不解的问:

“这是什么?”

父亲自豪的告诉儿子:

“BP机呀!一个2800块钱,这是100个,就是28万块呀!”

儿子鄙夷的说:

“这个东西早淘汰啦!一块钱都没人要。”

父亲一听,摊坐在地下。

孟东军在老家有一个汉字BP机的,麻将桌上抵了赌债,深圳这里有一个数字的,平时也没什么人呼他,每个月交16块钱的服务费。卖磨刀器以后,因为有些人联系从他这里拿货,隔三差五的还算有人呼他。

来到华发超市门口出摊的地方,超市门口两边已经有早到的摊主摆上花车。孟东军从楼上推下自己的花车,找了一个空档便摆了下来。

他旁边的摊位是香港女老板的花粉车,卖货的却不是小燕子,换了个女孩,一打听才知道小燕子辞工回老家了。

新来的女孩叫刘波,19岁,东北人,她有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张苹果脸,中等个,两条粗大的黑辫子垂在腰下。

她的普通话很好,只是偶尔蹦出一句东北土话。

跟大家混熟以后,大家都叫她波波。

波波来深圳是投靠她舅妈的,她舅妈在深圳开了一家哈尔滨红肠厂,制作的红肠,销往深圳各大超市。

华发超市里有一个店中店卖手机,店老板也是个东北人,听说波波舅妈家是做红肠的,便让波波给他带几斤过来。

第二天波波带了五斤红肠过来,孟东军要了一斤,他从没有吃过红肠,觉得这个肠味道真好。肠熏过,里面大部分都是瘦肉。他让波波第二天再给他带二斤过来。

华发超市和城管的关系很融洽,外面出租的摊位,由每星期六,星期天改成了满月每天都可以摆。

后来听说超市的老板,是深圳市政府某官员的亲戚。

小燕子是商户们的开心果,有些顾客听说这里有一个小燕子后,每天都有人慕名过来观看。小燕子辞职回家后,感觉顾客少了,商户们之间的交流也少了。

在小燕子离开二十来天的时候,她突然出现在了人们面前,人们真的是喜欢她。“小燕子,小燕子”声此起彼伏,不亚于真正的明星**到来。

她来到孟东军的摊前说:

“孟大哥,生意好啊!你送给我的磨刀器家里人好喜欢啊!”

小燕子抄起孟东军的刀,又拿起一块纸,刷刷刷的削起来,她削纸的动作很是娴熟麻利。

很多顾客,围在了小燕子身边,奇怪的看一个大姑娘家,拿着刀比划着什么,发现他长得跟小燕子特别像的时候,都惊呼起来:

“咦,这不是《还珠格格》吗?”

小燕子玩似的,连说带带比划的,几分钟就帮孟东军买出了十多个磨刀器,孟东军问她现在哪里上班?小燕子回到:

“刚从老家回来,还没有找工作。”

孟东军忽然对她说:

“那这几天帮我干吧。”

小燕子抖动着双拳,跳着碎步蹦了个圈,高兴的说:

“好啊,好啊!”

当得知小燕子还没有吃饭时,孟东军让她帮自己看会摊,他去吃饭,并问小燕子吃什么,小燕子说,你吃什么就给我带什么吧。

孟东军吃了一个八块的钱快餐,给小燕子打了份15块钱的,里面有鱼,鸡腿。

回来以后,发现小燕子还真是厉害,吃饭的一会功夫,竟然买了400块钱。这是孟东军这段时间几乎一天的销售量。

接过小燕子400块钱的货款,孟东军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他抽出两百块钱对小燕子说:

“见面分一半,这是你的酬劳。”

小燕子拼命的摇头摆手推辞,脸都红了。

在孟东军的一再坚持下,小燕子最终接过了报酬。

孟东军打算好了,这段时间,街上的城管管的也不严,让小燕子在摊位上卖,他自己到深圳大街的繁华地段去做走鬼生意。

因为商场规定了不能迟到早退,有了小燕子,孟东军就可以抽身做其它事了。

马上要临近新年,来孟东军这里批发拿货的人多了起来。孟东军要备些货,在新年和春节卖。

等小燕子吃完饭,孟东军问她今天还有什么事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说,没事今天就正式上班吧。并告诉了小燕子商场的新规定,不能迟到早退。

他自己到八卦岭一个托运部,让义乌的老板给他发货。

第二天,孟东军从家里赶到摊位时,小燕子已经摆好在了摊位。孟东军很是感慨,真是一个勤奋的女孩。

中午孟东军还是给她打饭,并告诉她,如果自己中午没来,你可以抽空自己去吃饭,给她报销。

晚上一算账,小燕子卖了650块钱。

孟东军给她的报酬是销售额的60%。,就是390块钱,当天收摊结算。

小燕子有点不相信,她反复的对孟东军说:

“不要这么多吧老板,这样会不会亏本。”

孟东军小声的对她说:

“怎么可能?这一个进货知道多少钱吗?一块钱。”他又对小燕子说:

“刨掉货物的65块钱的本钱,加上摊位费75块钱,也就是今天的费用是140块钱,剩下的就是我们赚的。”

这样小燕子才接受了他的工资。

孟东军小声的安顿小燕子:

“不要把咱们的进货价让别人知道,你每天就在这里上班,我到其他地方做走鬼生意,有些人还要从咱们这里拿货,我给他们送货,到这里来拿货的,价格按5块5给他们。”

第二天,小燕子是独自一个人出摊的。

下午5点多钟孟东军才过来。

孟东军发现香港老板娘在和小燕子聊天,原来小燕子还在香港老板娘那里住着,位置在福田村一个仓库改装的公寓里,孟东军去过那里,那里有三层楼,分列两边,中间是个大院子,大概有三百多个出租屋。小燕子是和她现在的雇工,刘波住在一起,孟东军立刻上去说:“老板娘,小燕子就住在你那里吧,房费我们一人一半,你那租金是480块钱吗?我给你240块钱。水电费就由她们两个人自己出了,这样也难控制一下。”

老板娘很高兴:

“可以,可以啊!”

解决了小燕子的住处,孟东军心里又少了一块心病。

为了通讯方便,在离华强北七八百米远的一个叫通天地的通信市场,孟东军花1200块钱,卖了一部诺基亚的二手手机,这应该是当时市场上最便宜的手机,通通都是黑色,比砖头小一点,但人们还是跟它叫砖头。

手机确实便宜,但入网费要一千多块钱,就是现在买的那种电话卡,拨打,接听电话都是收钱的,当时市内接听拨打电话,是双向收费的,市内电话每分钟六毛钱,长途电话拨打每分钟要1块3毛钱,接听六毛钱一分钟。

孟东军虽然配了手机,更多是的装面子,想证明一下自己是个小老板的身份,平时打电话,还是用电话卡,到公用电话亭,打每分钟两毛钱的电话。

小燕子卖货,孟东军还是很放心的,每天都有五六百块钱的收入,差的时候也有400快钱。最多的时候一天卖过1200块钱。记得卖1200块钱,给他720块钱提成的时候,小燕子手舞足蹈,高兴的眼睛都眯的没有了,一个劲的说: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这种好日子,一直持续到新年过完,进入2月份的时候,小燕子的生意就差了起来,有时候一天100块钱都卖不上,给完小燕子的提成60块钱,这也是孟东军曾经跟小燕子承诺的,如果卖不到100块钱,给她每天60块钱保底工资。

小燕子在孟东军这里干了将近两个月,总共领到工资是一万八千多块钱。孟东军外面跑着干,加上小燕子摊位的收入,这两个月收入将近15000块钱。

他心里苦笑着,老板挣的还没有雇工的多。

香港女老板的花粉生意也不好,她租的摊位也撤了,小燕子和波波租房的钱,就孟东军一个人掏了,480块钱倒也不算多,波波要掏房租时,孟东军并没有要,告诉他,先找工作吧。等有了工作再说,如果在这里住,再掏房租就行了,如果上班的地方远,不在这里住,自然就不用掏了。

1999年1月底的时候,华强北的街道两边,一个挨一个的,摆满了那种花车货架。一米多长的花车上贴满了招租的广告。这是一个潮州老板租下来的地方。每个花车的摊位租费3000块钱。从2月1号起,做到正月十五,将近30天的时间,孟东军赶紧找到办公点地方,找到租摊的老板,掏3000块钱租了一个。

第二天他就上货去卖,生意出奇的好,连续五天,每天都能买一千多块钱以上。

第六天,孟东军把小燕子叫了过来,而对于超市这个摊位,连剩余的租金都不要了,就退了。

小燕子又成了那个《还珠格格》,开始欢蹦乱跳,接摊的第一天就卖了一千两百多块钱。又是七百多块钱的提成。

孟东军在与这个摊位相相隔十个摊位的位置,花3000块钱又租了一个,卖了一天以后,他让小燕子把波波叫过来,让波波在他这个摊位上卖。

孟东军只是晚上收摊过去,一是结算当天的工资,另外一个,要把被他们白天用过的刀,带回家去修理,因为每个刀中间都被拉的凹了进去,他回家必须把刀的两边儿磨掉,使刀从中部微微的凸着,说起来也是个大活,因为每天给他们每人放的五把刀,都被他们搞得惨不忍睹,那段时间,孟东军光磨石就用了十个。

这段时间是孟东军在深圳最美好的回忆,他每天都要去银行存钱,因为10块钱一个的磨刀器,收的大部分都是零钱,给小燕子和波波发完当天的提成后,还要剩一千多块钱,这些钱面额大部分都是十块的,如果一天不存钱,口袋里就鼓鼓囊囊的塞不下了。

有时候晚上收了摊,孟东军会到超市买一些食材,到小燕子两人租住的出租屋里一起做饭吃。

这两个女孩子,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

“我们的生意是暴利多销,哈哈哈。”

小燕子不知是位置好的关系,还是她自己本身会卖货。她每天比波波都多拿五六十块钱的提成,也就是说比波波多卖十个以上,波波的销售记录,从来没有超过1000块钱。大部分销售额都在七八百块钱。但也保证了他每天都有400块钱以上的提成。

孟东军从来不拖欠她们的工资,每到晚上收摊的时候,都会把当天的提成结算出来发给她们。

可能是移民城市的关系,春节前,深圳的大街小巷,到处是提着大包小包回家过年的人,华强北一条街可以说是堵的水泄不通,由于路两边都是摆花车的货物摊子,交通管制设立了单行线,大车小车。只能由北往南行驶,往北的车只能去绕路。

小燕子能说会道,过往的顾客,也发现这个卖磨刀器的女孩子长的特别像小燕子,很多人都过来看稀罕。这使她的生意越来越好,临近春节还剩十天的时候,他有一天卖到了3000块钱,提成就拿了1800,周围摆摊的老板都羡慕他,一个卖衣服的东北小伙子,总是和他开玩笑:

“小燕子,钱都让你一个人赚了,你一个人吃肉,也让我们喝口汤啊。”

没顾客的时候,有的摊位老板就问她:

“你们老板给你60%的提成。你这是多少钱进的货?”

小燕子总是嘻嘻哈哈的搪塞着,并不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

有些摊位的货,实在是不合顾客的口味,按这些摊主的话说,每天连摊位费都挣不回来,有的就在自己的花车前面贴上了,“旺铺转让”的字样。

而且转让费只要500块钱,孟东军便掏500块钱接手了一个摊位。

孟东军这个摊位。接手第一天就卖了六百多块钱,就把500块钱的摊位费挣回来了。

后面再卖货的钱,就是净利润了。

孟东军高兴的盘算着。

过完春节,临近正月十五,这届春节庙会就算结束了。

刘波总共挣了18000块钱。小燕子是21000块钱,孟东军的纯利润也在26000块钱上下。

摊位撤了以后,两个女孩子不再给他打工,这天,他来到她们两个人的宿舍,因为马上就要交房租了。

孟东军发现波波闷闷不乐,一问才知道小燕子要回老家,小燕子说她要回老家扬州参加成人考试,孟东军听了,心里也是酸楚楚,一种悲怆的感觉。

虽然男女有别,但孟东军觉着,他们仿佛是兄妹的关系,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不存在雇佣的关系。

小燕子聪明乖巧,能说会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讨人喜欢。

波波憨厚诚实,不善言辞,碰到什么事情,只是笑笑,是个慢性子人。

孟东军这几天本打算在东门北街,一个五金店前面租一块地方,和店老板基本上都谈的差不多了,80块钱一天租金,让两个姑娘去干,一边干一边在调整货源,找适销对路的产品。

听说小燕子要回家,孟东军一下泄了气,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燕子走后,她们的宿舍还有十天就到期了,孟东军问波波的打算,波波说想到厂里去打工,租的地方就不续了,孟东军说也行,他把房屋出租的条子拿出来,交给波波,上面有一个月的押金480块钱。他嘱咐波波,退房提前五天跟房东打招呼,水电费几十块钱,剩下的钱就让波波自己留着,钱要计划着花,然后他们就分手了。

春节后,上班的人们陆陆续续的从四面八方赶回深圳,城市里又喧嚣起来。孟东军每天背着他的磨刀器,在深圳做着走鬼生意,有时候一天连一个都卖不出去,因为城管查的越来越紧了。

这天他转到罗湖的巴登街,看到地下有很多彩色卡片,他顺手从地下捡起一张,看到上面印着一个个貌美如花的女孩子,都是些令人脸红心跳的问话:你寂寞吗?你想聊天吗?你想交女朋友吗?等等带着挑逗的,暧昧的信息。电话号码是95和96打头的。孟东军又从地上捡了几张装到兜里。

晚上回到家,孟东军掏出手机,迫不及待的给对方打了过去,他后来他才明白,这个叫声讯电话,每分钟二块钱。电话那头的女孩子,有的嗲声嗲气撒娇,有的充满青春活力纯真无邪,但大部分的女孩子声音都很甜,他会叫你哥哥,甚至叫你老公,反正都是那一堆的甜言蜜语。到月底,孟东军的电话停机了,话费欠了一万多块钱,是的,当年的电话,因为有一千多块钱的月租,他们结算都是月底结算,并不中间欠费就停机,也可能是当时技术落后跟不上,也可能是电信局有意让你欠费,不怕追不回来,孟东军接到账单吓了一跳。

赶紧就把这个电话号码废了,后来听老家里的家人说,当地的电信部门还在,还去家里。通知收缴这一万多块钱的话费,但因为本人不在,他们也没收到钱。

孟东军在深圳也没有固定的地方,三天两头的搬家,所以他们也不会在深圳找他。

电话聊通天中,他认识了一个湖南女孩,聊过多次以后,和女孩子见了面。现实中,女孩子并不是那么不雅放肆,还是中规中矩的,孟东军领着她吃了顿饭,又去逛公园。后来女孩子不在那个声讯台干了,而是到南山区的一家家具厂做了销售,并给他留了销售部的电话,虽然每次打电话女孩都接,但孟东军明显的感觉到,女孩子的态度在敷衍应付他,有一次见面后,女孩告诉孟东军:

“我有男朋友啦,跟我一个厂上班,是我的湖南老乡,他这人很保守。很是反对我跟外面的朋友联系,大哥你对我这么好,也花了你很多钱。对不起了。”

孟东军挤出一副笑脸:

“没事,没事,都是朋友嘛!”

分开以后,他们再没有联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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