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缓过了那一阵惧怕，裴子宁不安的心渐渐归于平静，隐隐还有些兴奋。平日里只见达官贵人，又或者是江湖侠客策马奔驰，没曾想今日她一个小女子也能在这马背上肆意奔跑。
心情放松，脑子也活泛起来，便有些疑问想问上一问。
“你可曾疑心过我是女儿身？”
昨日他发现她是女子时似乎并不十分惊讶，虽有些意外却不觉得震惊。
墨景珩自问，疑心过吗？答案是肯定。
初相识的那晚，他将她覆于身下，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木兰香，如今想来便是女儿香。当时曾疑惑，却以为自己心智迷离产生的幻觉。
前次捡到她随身的鲛绡纱绣帕，只是稍稍有些疑惑，她一个小子怎会有如此精致的女儿家绣帕。加之前几日她病中醒来一时忘记转换的声音，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怀疑过的，那日你的嗓音突然变得娇软。”墨景珩避重就轻，那之后的几日，他刻意避开她，只等景柏派去调查的人回来，不曾想中途会遇袭。
裴子宁撇了撇嘴，原以为他没听清，原来是老谋深算等她自己露出马脚，到底是她太天真。
“那你为何不揭穿我？”已经过去好几日，他大可以揭穿她，却若无其事的当做不知。
墨景珩偏头看了她一眼，“为何要揭穿？”
裴子宁有些无言以对，也是，揭穿不揭穿的又有何妨，她不过是借他之便上京，是男是女又如何，她既没对他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反受他牵连有断袖分桃之嫌，险些丢了性命。
话虽是这般，她却觉得心痛。她在他的心里是男是女根本无关紧要……
从小在乡野长大，性子就像是蒲草极其坚韧，心痛不过一会，她便想通：他们俩终究不是一类人。
“你方才为何给大叔碎银子，而不是银票？”她方才可是瞧见景松景柏身上都有大把银票，最小的一张都是五十两。她不相信他是小气之人，会在乎那一点。
“你在寻味斋做伙计一年能攒下几两银子？”墨景珩不答反问。
“我花用少，掌柜的还算大方，一年差不多能剩下四两。”这一点她可得意了，别的伙计一年拼死累活的也剩不到三两。
墨景珩轻笑了一声，“那你觉得大叔大娘他们辛苦忙碌一年能剩下多少？”
裴子宁听罢顿时蔫了，农户辛劳果蔬价贱，又无手艺傍身。“怕是不足二两……”
“一年收成不足二两的农户手持大面额银票，这不是报恩，是给人催命符，甚至有可能将我们暴露出来。”
催命符！这话说的极重，裴子宁却无法反驳，不说突然乍富，大叔两夫妻如何挥霍招人妒忌，便是小心拿着银票去兑银，又或者采买东西，都容易遭恶徒惦记，银票可不就成了催命符。
“还是你想的周到！”
这一点裴子宁不得不承认他为人处事要比她圆融，她只想着报恩慷他人之慨，却没想给银票他们是方便，却会给大叔他们惹下大.麻烦，甚至危及性命。而有心之人甚至通过此事一路追查他们的下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