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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四章 五剑不比净魂刃

“那禅师来藏娇阁,是找谁的?”

“找你未来的小妾呀。”

“我未来的小妾?开什么玩笑?”

“贫僧没有开玩笑——你看,她就在那儿。”

李求战抬手一指,沈天扬就见一个眼睛挺大,皮肤如蛋白般细腻,吹弹可破的美人,正倚靠在二楼走廊栏杆上发呆。他认出了那个美人,正是第一次来藏娇阁,所遇见的那位性格活泼、乐于助人的绮罗。

“你说她?”

“还不跟人家打个招呼?你不去,我先去了。”李求战快步上了楼梯。

沈天扬倒不是担心这老家伙祸害人家姐儿,他是担心这老家伙破戒,白瞎了几十年的修为,也赶紧跟过去。等到了绮罗跟前,沈天扬才知道,李求战的确是来寻人,而不是来找小姐的。

“女施主,贫僧总算找到你了。”李求战装模作样道。

原本正在发呆的绮罗更是一怔,接着笑开了花,说:“这位大德高僧,您是参破了人世禅机,所以来这儿找寻人生原本的快乐的吗?”

李求战摇摇头道:“非也,非也,贫僧是特地为你而来。”

绮罗皱起眉,仍旧忍不住笑,道:“高僧特为绮罗而来?奴家的名气哪里比得上其他姐妹,值得高僧专程为奴家而来?”

李求战道:“女施主虽无名气,却有名器,贫僧正是为名器而来。”

“你——”绮罗臊红了脸,骂道:“秃驴说的什么混账话?”

李求战继续道:“贫僧给你看样东西,你就知道我说的是怎样名器了。”接着他将沈天扬扯到身边,从沈天扬的腰间抽出卷寒剑,将剑身上的铭文亮给了绮罗看。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名器,真是叫人扫兴。

而绮罗眼瞧着剑身铭文,顿时愣住了。

倒不是她不识字,青楼小姐大多是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平常老百姓家的女子是文盲很正常,但她们绝对认识字。绮罗之所以看得愣住了,是因为她小时候见过这柄剑。准确的说,是在她小时候,就见过这柄剑是怎样铸造出来的。

与此同时,绮罗也认出了沈天扬:“你不是在军社大会上打赢明月斋吕社主的沈社主吗?我可记得你,你怎么会有卷寒剑的?”

沈天扬告诉绮罗:“这原本就是家父的佩剑,几经辗转,才重新回到我手上。”

“你这话可说的不对,”李求战道,“这柄剑,原本是这位女施主家的。”

“是她家的,怎么会?”沈天扬刚感到有些奇怪,顿时却又明白了,这柄剑是天下四神之一的神匠石冠双铸造,难道说,眼前的绮罗是石冠双的亲人?

绮罗叹了口气,只道:“进屋讲吧。”

三人一起走进绮罗的卧房,反手关上门,插上插销,绮罗才问:“你们找我,可是为了‘净魂’?”

“什么‘净魂’?”沈天扬头一次听说这个词。

李求战却道:“刚进门就要东西太不合适了,先随便聊聊吧,就当客气客气。”

沈天扬乜了他一眼,意思仿佛在说:你这样讲话就已经不叫客气了。

不过绮罗却并不在意,给每人都倒了杯茶,然后坐下来说:“来这儿反正就是喝茶聊天,听听曲听听歌,你们想聊什么?”

李求战说:“聊一聊你父亲。”

绮罗抬眼像是瞪了他一下,接着低眉兀自喝茶,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

“还是聊一聊吧,”李求战说,“因为我来找你,不光是为了净魂。光有那东西,没有会用的人也不行。据我所知,只有你父亲知道那东西的用法。”

闻听此言,绮罗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还是开口了。

原来,绮罗的确是神匠石冠双的女儿,名叫石茵。当年石冠双铸造了天下五剑之后,因不满意自己的作品而周游四海寻找更好的铸剑材料,终于在十二年前得知在南极仙翁所居仙山有一颗陨星,为了筹集路费,他将女儿卖掉,孤身一身出海寻访仙山,至今未有消息。而石茵被卖入藏娇阁,改艺名绮罗,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以及讨好男人的媚术,早先也有过想成为头牌,有朝一日能够“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然而终究天赋和气运有限,只能在众多姐儿们当中,占据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也没少挣钱,但就是没得到过那位衙内的格外垂青,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却不想今日被一个老和尚找上门,勾起了过往的伤心事来。

绮罗难免心酸,以袖拭泪。

“太不像话了!”沈天扬听完绮罗的遭遇,忍不住感叹:“怎么有这样做父亲的?为了一颗传说中、还不知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的陨星,就把女儿卖了,自己一个人出海了!这样的人真是不配做父亲!”沈天扬骂完,低头又看见腰间挂着的正是那位“不配做父亲”的人所铸造的宝具,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丢弃的想法。但一转念,又觉得物件无罪,加上还挺贵,就抛弃了那个一瞬间产生的想法。

“总之,父亲将那时才六岁的我卖入青楼,给我留下的唯一的念想,就是一把他打造的小刀,叫净魂。”绮罗说完,便从梳妆台的底层抽屉里拿出了一把接近一尺长的刀子,放在了小几上。

沈天扬端详着这把刀,但见刀柄是用黄蓝相间的柄绳缠绕,刀鞘也是涂成了蓝色,上面还绘有白色的小花,也许是石冠双想到是送给女儿的东西,所以想做的精致漂亮一些吧。然而精致的外表下,包藏的是一把致命的武器。

当宛如镜面的刀身缓缓拔出,沈天扬和李求战都不禁赞叹于其精湛的锻造技艺。净魂刀在室内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又寒光闪闪,锋芒毕露。神匠石冠双在十二年前,铸造了五把宝剑,乃是苍穹、星灵、卷寒、秀流、仪影,被称作天下五剑。然而江湖上有传言,这天下五剑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一把小小的净魂之刃。因为传说这把小刀有着神异的能力,持有此刀者,百毒不侵,百害不近,夤夜上坟,百鬼声噤。

尽管知道那些传说带有一些迷信的色彩,但沈天扬还是能一眼看出,这把净魂刀的做工的确要比自己持有的佩剑卷寒剑好上一层。

留给女儿的总是最好的,果然没有错。只是刀剑这类武器,作为送给女孩子的礼物,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另外,李求战所说“光有那东西,没有会用的人也不行”,只有绮罗的父亲石冠双知道这刀的用法。难不成区区一把刀,还有不同寻常的使法吗?

没想到绮罗却说:“这把刀的确如传闻所言非同寻常,自父亲将这把刀送给我以来,我就过得顺风顺水,从没遇上倒霉的事情,也没遇过太多蛮横不讲理的客人,即便有遇到,也没有对我怎么样。从六岁到现在,更是连病都没怎么生过。”

“也许只是单纯的你身体比较好而已吧?”沈天扬说。

“不,我从小体弱多病,感冒发烧经常有的。可自从六岁之后,这些小毛病就再也没生过了。”绮罗说道。

“内心作用。”沈天扬判断道。

“你怎么就不相信呢?”绮罗习惯性地抛去一个媚眼,盯着他问。

“好吧,闲话少说,”李求战道,“石娘子——”

“石娘子?”

“我是说女施主,你最近有你父亲的消息吗?”

绮罗摇摇头道:“没有。他抛弃我十二年,别说没有消息,就算有我也恨不得在听到之后洗洗耳朵,赶紧忘掉。”

“那可就难办了,”李求战说,“找不到你父亲,也就没人知道这净魂刀该怎么用了。”

“刀还能怎么用?不就是劈、砍、捅吗?”

“这只是刀具寻常的用法,我指的是不同寻常的用法。”

“你到底想用在什么地方?”沈天扬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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