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张翠兰这才从伙房里探出头来。
就那老大哥吹牛逼的样子，她都怀疑那一口袋苹果是偷人家的。
还饭盆那么大的石榴，砸死了一只野兔子？张翠兰自己都不信。
“我管他多少，反正我不信，对了二哥，他既然条件那么好，为啥不老早的处对象？我看他岁数也不小了吧。”
袁晓燕也听出来这对父子有一个喜欢吹牛的。
关文看着这兄妹俩眼神里都充满火药味，她觉得犯不着。
事已至此，这事儿结束了：
“明林，别说了，回头我给介绍一个姑娘。”
袁明林听闻此话心里勐地松了一口气，他自己还不知道怎么跟战友解释呢。
那可是出生入死过得兄弟：
“你能介绍个合适？”
关文走到门口想了想：“嗯，要不，介绍我妹妹？”
“你妹妹？”
袁明林差异的看着女人，他勐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我记起来了，你家里有五个姐妹是吧？”
关文一想起这事儿有些窘迫，她的娘家实在是穷的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正如一开始袁晓燕骂的那样，她是老大，五块钱卖给袁家的。
所以按理说，关文就和娘家没关系了。
“不过，我家里条件特别不好，我也有两年没有联系过娘家了，其实……”
关文有些踌躇：“其实我不大想回去。”
袁明林看着女人雏菊一般的小脸，还咬紧了嘴唇的样子：
“这有啥，回头我跑一趟。”
关文说完这话又有些后悔，她刚从泥潭里爬出来那么一星半点的，自己身上的泥巴还没洗干净，就拉妹妹过来。
“怎么了？”袁明林看出女人眼神躲闪，这明显就是没考虑好，心里头有啥顾及。
“没……没什么，我们家条件不好而已，到时候你……你别笑话，但是我们姐妹几个都很能吃苦。”
关文脑海里有印象，她是老大，一年一个，五个妹妹，老七才落了个男娃。
这老七就特别金贵，在她印象里，永远都是大的带着小的，即便下地干活也是，跟一串冰糖葫芦似的。
总是最上头的那个大，越往后越小，串成串儿的赤脚在田埂上来回。
袁明林眼里的光暗澹了下来，她长出一口气看着丫头。
是啊，她们家住在山旮旯里，去赶集都要翻山越岭，一两天一来回，交通格外阻塞。
她呢，是被五块钱送到这里的，从此以后和娘家再无联系。
可袁明林却让她从一个穷苦无依的地方，又踏进了孤苦无靠的地方。
“嗯，我去接！”袁明林不着痕迹的觉得眼眶烫了。
他甚至无法保证大妹妹是不是已经卖给别人了。
关文勐地抬头看着男人，他就那样懒散的依靠在门框上，吊耳浪荡的歪着脑袋点了一根烟。
有时候浑身上下看不到一点正形。
“你知道路吗？我都两年没有回去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山路改道了，或者是，种树了什么的，万一找不到……”
关文心里闪过激动，如果能接老二出来，即便再苦也比在家当牛做马强。
“能找到！”袁明林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的弧度，即便有可能山路改道儿，他难道不能打听吗？
“对了！”关文刚要去伙房搭把手，勐地逐步回头看着袁明林。
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星辰闪烁：
“如果……如果我妈要钱，你把这个给她。”
关文从怀里掏出手帕，一层层打开，掏出了五十块钱塞给袁明林：
“你带点糖果什么的去，适当的给一些钱也就够了。”
袁明林嘿嘿一乐：“你还知道我穷啊！”
关文顿时脸上滚烫，可不穷咋着，所有的钱都攥在她关文手里呢。
勐地发觉自己也算是个当家做主，手握大权的女人。
“你们滴咕啥呢？”张翠兰竖着耳朵也没听见。
“没什么！”袁明林轻松的说道。
“能低估啥，还不是想着点子坑我？我告诉你二哥，你们两口子崩撮合我跟瘸子的事儿，就他那样的，能找到媳妇儿我给他三跪九叩。”
咣当一声，袁晓燕又把自己关进堂屋去了。
关文叹了一口气，是她不要的，却是自家妹妹盼星星盼月亮都想嫁的。
虽然老二只是比她小了一岁，才十八，可她很会吃苦。
记得很小的时候，关文那年九岁，老二八岁，她背着老七带着她们上山砍柴。
老二总是跟她抢着背弟弟。
可她毕竟没有自己这个老大干活麻利，下山的时候滚下去了，弟弟磕破了头。
她摔得胳膊错位了，却还是被打了一顿。
她问过关文：阿姐，为什么我不是男孩，为什么妈妈只疼弟弟？
关文那时候还小，回答不上来，但是她也想过为什么自己不是男孩？
这样就可以吃到糖果。
“行了，谁乐意逼你似的！”袁明林见丫头眼神涣散发呆，冲着堂屋都囔了一句。
等张翠兰做好了饭菜，袁明林将她拽到饭桌前坐下。
翻来覆去的发现肉片好少。
关文也发现了，她可是买了两斤呢，这碗里稀稀拉拉的几个肉片估摸着连三两都没有。
“肉呢？”关文主动问！
张翠兰这回没有发脾气，只是在围裙上搓着手不好意思的说：
“今儿着实关文出钱又出力的，这不事儿没办成吗？我把肉收起来了，咱们自家就随便吃点荤腥得了，能分好几顿吃呢，要不回头做肉了我叫你过来吃？”
关文本想计较的，可见张翠兰也算诚恳：
“行！”
下午，关文吃饱喝足了抱着火箭回到祖宅。
她重新看了一眼自家的三间草房，怎么说都比娘家住的体面。
娘家只有一间屋，破的像个草棚，一家子七个孩子，父母，还有爷爷奶奶都挤在一起，一下雨跟水煮活人似的。
袁明林站在林子里左右看看，似乎也在想什么：
“小文，要不咱们把这门口的树砍了吧，回头剥几个木板搭个屋顶，做个挑梁什么的。”
关文勐地目光一亮，这男人筹划的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你意思是咱们攒钱盖个院墙？再拉个屋？”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觉得怎么样？到时候咱们装个大门，住着也安全。”
袁明林看了所有的树，哪一颗能做挑梁，那些能破成板子当鱼骨撑子，他心里都有数了。
礼拜天清晨，关文起身时，袁明林已经收拾好了：
“我今儿赶早出发，争取明个就回来，把你家老二接过来，回头我带你们姐妹俩去洪志海家里吃石榴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