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抱歉，但是其实在我来之前，已经调查过你。”她的语气变得有些戏谑，像看到了鸟的小猫，挑起一侧的嘴角。
“什么？”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奥莉罗的办公桌，一片宁静，像是没听见少女的话。
“不用担心，我在我们附近制造了真空环境，现在，我们的对话没人能听见。”
布来克说这些话时候的身姿，更加放松下来，一只手揣在上衣口袋里，另一只手随便地垂下来。
她整个人的气质，极端地变化起来，似乎一只脱下羊皮的狼。
原本认真疏离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充满好奇和自信感，唯独慵懒的气质还在。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从没经历过这种情况，手脚迅速地失去了温度，语气也强硬起来。
“莫兰·科里，天才科学家——科里夫妇的唯一女儿，我来之前黑进了系统调查过你。”布来克说道。
语气却像是在说什么无聊的事情一样，“不过说实话，我调查了所有人。顺便奉劝你一句，不要想着逃跑。我的能力是能控制空气，你不想拿朋友的生命做赌注把。”
我的心脏，砰砰地跳起来，“你想要什么？”
“现在还真没什么想要的。”
布来克低下头，又挠挠脸颊，“说实话，刚才我马上就要走了。但是既然这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就觉得，果然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糟糕了。
这是我的唯一一个念头。
我咬着牙问她：“什么事情？”
“否定也没用的，你的能力，不是在接触的时候，知晓对方能力吧。”她百无聊赖似的丢下这颗炸弹给我，并掏出手机来。
“我知道，俄里尼奥政府，对使用超能力这件事情比较随便……但是对于自己职员的管理和约束，却是世界上最严格的。”
“来交换联系方式吧。”她这样说，“今后，说不定还有很多事情要麻烦你。”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算是吧。”
布来克说，“但是现在，只不过是要一个电话号码而已。”
我扯过桌子上的一张纸，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交给她，冷汗不停从鬓角冒出来。
布来克接过这张纸，扫了一眼，就揣在口袋里。
她本来已经转身，但是却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几乎是愉快地跟我说：“不妨告诉你，矛和盾的问题，我刚刚知道了答桉。”
说完这句话，她才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在她走出去的一瞬间，我身边的空气，再次骤然改变。
我被气流压制跪倒在地上，浑身像是在秋风里的老树那样打颤。
窗台上植物的叶片，随之哗啦啦地急速抖动了起来。
奥莉罗飞快扑到我身边，温暖的双手，抓住我的肩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莫兰！”
不用超能力也不难知道，我感到的那种浓浓的恐惧，萦绕在空气里。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布来克。
……
我的能力，并不是在接触时知晓对方能力。
而是能在接触时，复制对方能力。
这能力听起来很强，其实一次只能复制一个能力。
虽然使用时间没有限制，但是如果要再使用其他能力时，必须再触碰一次本体才行。
简单来说，就像是电脑上的剪切键一样。
我本来打算，在这里复制到一个很强的能力，使用一辈子的。
虽然在俄里尼奥，对于超能力者的处置，并不严格。
但是对于公职人员利己行为的容忍度，却是极低。
像我这种谎报，并利用职务的行为，完全有可能被剥夺公民身份。
那是我父母用尽一生心血，得来的公民身份。
在布来克出现后，我就从管理处离职了，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之久。
奥莉罗贴心的没有详细问我原因，她不久后，进入了特勤组，还剪了短发。
我们并不常常见面，但是偶尔在电视新闻上，能看见她跟在乔什科长旁边，低着头，穿着帅气的黑色制服。
离职后，我在网络上写作，并开设了一个自媒体，名为《超能力调查局》，短时间内有了一些关注者。
与此同时，我也为很多大型报社，做一些私人采访，用超能力作弊之后，效果还算不错。
我现在使用的能力，属于奥莉罗，这也让我难以面对她。
我坐在俄里尼奥高塔，第三百层的尹甸园广场的长椅上，用廉价的长面包喂鸽子。
俄里尼奥的市民，都住在一座建造在高山上的整体建筑中，我们称之为象牙高塔。
象牙高塔共有三百六十层，由大型的电梯设备，和环形公路连接。
此时，正值傍晚。
柔和的橙色夕阳，洒在我身上，一群鸽子汇聚在我面前，争抢着我洒在地面上的面包屑。
我抱着装满了面包的牛皮纸袋，慢慢吃着一个大大的焦糖牛角包，烘焙的香味，让我难得地放松下来。
这三个月里，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
根据最新的数据显示，俄里尼奥超能力者的数量和质量，都远超其他国家。
这引起了很多国家的不满，要求俄里尼奥实行更加严格的超能力审查，和控制机制。
在俄里尼奥拒绝后，反超能力的国际联盟成立，联手提高关税，施加压力，开展贸易战争。
俄里尼奥是一个小岛国，居民也不过几万人。
虽然出色的灌既系统，和领先于世的科学技术，让这个国家足以自给自足。
但是，这样的局势，还是让国家中的空气都紧张了起来。
我大学时候，主修社会学，专攻国际事务，但还是对于未来充满了恐惧。
我胡思乱想着，牛角包的焦糖变凉，空气里的麦香也逐渐消失了。
“你还好吗？”
一个少女出现在我眼前，穿着轻薄的夏日雪纺裙，耳边别着一朵小小的向阳花。
正侧身弯腰笑眯眯地看着我，明媚的笑脸里充满了关心。
她也是典型的俄里尼奥人，几乎银色的澹金发色和蓝色眼睛。
她一侧的眼睛边，有一个澹粉色的胎记。
“哦。”我被她吓了一跳。
“我叫阿菜雅·弗朗西斯。”她自然地坐到我身边，还是笑着，“你是科里小姐吗？”
我的脑海中，立刻警铃大作。
“请不要紧张，我并不会对你做什么。”
阿菜雅看出我的警惕，抬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你并不认识我，但是你的确认识我的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
“她叫自己布来克。”
我能听见自己心脏，沉下去的噗通一声。
我们面前一群鸽子，停下咕咕的觅食声，拍拍翅膀飞走了。
“我已经离职了，没什么能帮你们的了。”
“并不是这样的。”
阿来雅诚挚地盯着我，“布来克并不想要你离职，她并不是一个坏人，只是做事情的手段有些极端。”
“我明白的，她并不想要我离职，只是想要威胁我帮她做事。”
我索性在一旁放下牛皮纸袋，双臂在胸前交叉，向后仰靠在椅背上。
“真的很抱歉。”
“哈，这也是我自食其果，你找我有事情吗？”我边叹气边说道。
“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我不欠你们任何事情，也不会受你们威胁了。”
“与其说是一个威胁，倒不如说，我们需要你的帮忙。”阿来雅说道。
“你们？”
“我和布来克。”
“她为什么不来和我谈？”
“我知道，她有些……”阿菜雅笑笑，“不太友好。而且她忙着做其他事情。”
这个时候，我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帮他们，但是不妨听听看，他们想要什么。
“你们要什么？”
“你的朋友，奥莉罗，现在在特勤队工作的那个，我们需要你给她传一句话。”
“什么话？”
“告诉她，旅行家已经到了俄里尼奥。”
旅行家是一个国际恐怖组织，他们的理念，和俄里尼奥有些相同，相信超能力应该被自由地使用。
他们的组织，起源于北方的极寒之地的大型国际联盟，由一个自称为“信约”的超能力者发起。
信约声称，有能力建立真正意义上的乌托邦国度，并且很快吸引了大量的信徒，超能力和非超能力者都有。
阿来雅见我没有说话，只好自顾自地说下去：“布来克和信约已经见面，她希望能和特勤队面谈，但是她也需要赦免权。”
“我们之前……或许做了一些需要赦免权的事情。”
我看向阿菜雅，她也侧过身子看着我，眼神纯洁得像一只鸽子。
我一瞬间觉得，如果她有超能力，一定是长出像鸽子一样的翅膀。
“布来克怎么会认识信约？”
“布来克几年前才来到俄里尼奥，在那之前，她是外面有名的天才，信约似乎也是，他们经常在外面的学术论坛上见面。”
“旅行家到俄里尼奥做什么？”
“我也希望能告诉你更多。”阿来雅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它们因为紧张而握起来，“但是貌似因为信约能力，布来克有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告诉我们。”
“你又说了我们。”我注意到她话中的问题。
阿菜雅一愣。
“的确是我们，除了布来克还有其他人。”
阿菜雅笑起来，“我们都是超能力者。而且作为赦免权的交换，我们都愿意为政府服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