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从小便教育我们，当哥哥的要多礼让弟弟，但好像我这兄长也未曾照顾你几分。”夜江尘似也陷入了回忆。
“三哥已经很照顾我了。”有些事不说他也知道，上次逼宫谋反一事他和太后都有说情的。
“五弟，你若不想涉身其中，可以随时离开的，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三哥，我还能去哪儿？”回西平吗？
“你留在帝京，始终是不能独善其身的。”夜江尘知道他的心思，但是现在不抽身的话势必会被卷入其中的。
“在你和二哥之间，我必须选一个吗？”夜江流问道。
“不是。”夜江尘否认道，“你可以谁都不选的。”
“可你们都是我的兄长，不是吗？”
“五弟，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很正常，但这世间有很多事是分不清对错的，像是很多偶然积聚的必然，到了那一步，那一天，你不得不去做。”
“我知道。”夜江流笑得很灿烂，他如何不知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所以，三哥必须去做，你能理解对吗？”
“我理解。”他一直都理解。
但他想说的不是这件事，他如喝酒般勐灌一杯茶水，望着远处的房檐，“三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皇叔吗？”
这大启的王侯皆是异性王侯，镇安侯姓万，靖问候姓梁，独独没有一个姓夜的王侯。
夜江尘澹去了笑意，沉默不言。
“因为他们在同父皇争夺皇位的时候，死的死，伤的伤，到最后一个不留。”
夜江流停顿了数秒，又继续道：“父皇虽如此，但从小同我们说的最多的便是，你们是兄弟，要相亲有爱，彼此帮扶。”
夜江尘静静地听他说着，不反驳也不打断。
“其实想想，父皇自幼也并未偏袒于哪个皇子，我们从小时候起经历都是差不多的，至于最后变成什么样，都是自己的选择。”
“总觉得父皇早已替我们计划好了一切，我去西平做平王，安王其实是二哥的封号，至于去哪全看他自己的选择，小妹的公主府父皇也早已定下，只等她及笄之后便可找个如意郎君招为驸马。”
“你本来就是皇帝的最佳人选，你当了皇帝，什么镇安侯，阮将军便不会再是威胁，一切应该都会安稳和顺的吧。”
夜江流自顾自地说着，回忆起过去他的话便多了起来，说到最后也不免有几分伤感，“可惜天意弄人，怪不得他人。”
“五弟。”夜江尘也有几分动容，最顽劣不羁的五弟原来是心思最细腻最柔软的那个，他一直念念放不下的是他们之间的情谊。
“三哥，你不用自责，也不用有任何负罪感，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未必有你做得好。”夜江流并非要说服他或是规劝他，“我只是想说，若是最后你胜了的话，我希望可留二哥一条生路。”
“当然，如果反之的话我大概也会去求他吧。”夜江流笑了笑，“不过我想可能不会有那个时候了。”
夜江尘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五弟，谢谢你。”谢谢你的理解和苦心。
他从腰间将贴身玉佩解下，交到她手里，“拿着这个到夷临的天香阁，可以找到一个明唤楼心月的姑娘，她手里有镇安侯残存势力的地名单。”
“本来是想留给你表哥的，可惜在带他回来的路上他不幸身亡了，现在应该只有你能够调动这批势力了。”
“不管最后是我们谁赢了，我都希望你能有自保的能力。如果你不想的话可以当我从来没说过的，玉佩你可以留着，当个纪念也好。”
夜江流握着那玉佩对夜江尘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三哥，也谢谢你。”
夜江流并未等到两军交战的消息，而这皇城却在一夜之间悄然易了主，不知是秦相在朝中的势力过于庞大，还是他们太低估夜江尘的实力。
这个曾经如杀神般存在的夜江尘，即使沉寂多年，依旧是无数将士心中不灭的神话。
没有惊天动地的恶战，只是悄无声息的夜袭，固若金汤的皇城在他面前不堪一击，他如入无人之境，跨过一道道宫墙，最后直逼皇位上的那个人。
夜江粼知道他和夜江尘避免不了这一天的，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他甚至没来得及和他当面一战，就这样败了。
成王败寇，曾经的帝王沦为了阶下囚，夜江尘尚未宣判他的结果，宫内早已是树倒猢狲散，纷纷去拥立新主，他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
夜江粼承认他输了，有些时候，人还是要人命，他努力了那么久，最后比不过，在强大的家族势力下，他稍稍稳固的皇权不值一提。
一切发生得太快，令华浅凝有些反应不过来太后激动地拉着她的手，捏得她手背发痛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原来都是真的。
夜江粼输了。
她又败给秦疏言了吗？
她不甘心啊，宫中上下一片欢喜，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不行，她要去见夜江粼。
经过一番打听后她找到了夜江粼，被关在天牢内，重兵把守。她以华家的名义自报了身份，但守卫还是不允许她进入。
“秦相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见他。”
华浅凝多次尝试后都不得进入本想趁夜色偷偷熘进去，没想到即使夜里也依旧是重兵把守。
她最后只能去找太后，太后近来欢喜，夜江尘和秦相如今攻下皇城，秦疏言带着孩子也在来得路上，过不了几日她便可以见到自己的孙儿了。
华浅凝附和着太后的时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母后，我想见见夜江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