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冷眼瞧着，手却是悄无声息地攥紧了。
“是啊，长生不老，世上有几个人能够抗拒这样的诱惑？”李铭自嘲一笑，“江湖之上流言纷纷，不住地传说着天山之上怀有长生不老秘籍的事情，只要能够依据秘籍中的法子去进行天人合一的修炼，就能够逆天改命、长生不老。虽说这流言来的奇怪，但是我当时大权在握，便想着能够长长久久，便暗中收拢了一大批心怀异心的江湖之人，其中便有当日的西派之主，还有东派的长老，以及一众如今已经退隐江湖之人，合起伙来打算平分秘籍，共同长生。”
“想来这平分二字，就没有那么容易达到了吧？”
“你说的是，平分二字，谈何容易。很快就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我们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攻上以天险闻名著称的天山，再加上天山之上地势复杂，幸好有一个西派的侍卫，名叫赵庆，绘制了山川河流极为详尽的地图。这时候，有人又寻到了我，他自称是青鸾帮的帮主，手下炼制无数怪兽，撕咬之中极具攻击性，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我正愁着手下无兵无人，这样厉害的东西正是我所需要的，于是带着一众江湖之人还有这些大批量的怪兽围攻天山，本以为万无一失，但是天山之上却只找到了半本秘籍，明显是被人动过手脚的。混乱斗争之中，半本秘籍竟也是不知所踪，我带上去的那一批人，开始内讧，人人都想自己独吞秘籍，为此又是大战了一场，当时血流满地，死伤无数。”
苏离冷笑了一声，“你们活该！既然想要那么多，就理当承受这样的惨烈结果。”
“我箭术较为出色，又看准时机，落荒而走，这才躲过了所有的厮杀，捡回了一条性命，在这样滔天的诱惑之下，人都不再是人，而是毫无感情的兽类。当时的西派帮主为了秘籍在众人皆是身死之时又回去了一趟，我便猜测他是为了那半本秘籍，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我咬定是他藏起了秘籍，这才将他关押在了西派地下的暗格之中，他不曾交代，更是说那秘籍不在他手里，这一关，便是六年。”
“后来的秘籍可是在我母亲手中！？”
“你母亲，沈莲儿，当年也随着沈家中人上了天山，也许是她拿走的，但是没过多久，你母亲也病死了，和那本秘籍一起不知所踪了。”李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憋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今日终于可以一齐吐出来了！这便是关于当年之事我所有知晓的一切，那些知情之人基本上死的死，伤的伤，或者干脆死在了那一场大战之中。或许你们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私心作祟引起来的，但若是他们并无此心，我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够强迫呢？”
林慕并不理会他眼中的伤感和悲哀，只是一味追问，“那我母亲究竟因何而亡故？可是真的病死的？”
“若说我来猜，你母亲也许当年真的是带走了秘籍，被有心之人夺走杀害。又或者，不过是平白亡故，秘籍不知所踪。”
林慕低低地叹息，不曾想过多年之后，母亲的死竟成了一团迷雾。
“你当真是这一切的缔造者么？”苏离质问道。
“也许我是，是我将众人收拢起来，一起攻上天山的，只是结果谁都没想到。”
“你们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又低估了旁人的野心。”苏离站起身来，命身后人打开牢门，“既然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了，也没有什么能够存活的必要了。”
说着，萧煜也从身后走上前来。
挥出手中刀剑，剑芒直冲着他的脚踝而去，“刺啦”两声，又动用内力封住了他周身几处穴位。
一身武功尽废，此生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云风，派人带着他一同回去死门，路上小心，不要惹人注目。”
“是，主上。”
苏离心中有着疑窦，但也知晓，问不出什么了。
“我李铭任你们处置，但是还是希望你们能够放了我儿子，他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多伤多病。”李铭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苏离。
“我没有抓你的孩子。我苏离虽然自负不是好人，但也犯不着对一个无辜孩子动手，你且放心，我自然会给那孩子找一户好人家，让他远离江湖是非，从此平安长大。”
“多谢……多谢！”
南派的动荡，经过这几日，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
不过，他们并不知晓过多内情，只是听说长老穆安**而起，揭露了李铭杀害自己兄长也就是前任南派之主的事情，率领派中弟子取而代之。
这样的变化，并不能激起太多的水花。
对于一个大派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是正常了。弱肉强食，有能者居之。
人来人往，有人过来恭贺穆安继任掌门之喜，却无人问一问李铭如今身在何处。
事情了结了，苏离也该走了。
天大地大，她却也只有死门可以回去。
林慕一肚子的疑惑，却又打算回去问问自己的父亲，又在心中情愿相信自己的母亲真的是病死的，与那些江湖武林秘籍之事没有任何的牵扯。
“你……要走么？”林慕望着苏离的背影，低声问道：“我也不能再同你一起了？是吧？”
“你母亲的事情，你心中自有定论。你我本非一道之人，我的事情尚未完结，可是你的应当已经完结。”苏离没有回头，“身处阴暗之中的人，是没什么资格仰望天空的。”
说罢，便走出南派，上了轿撵。
从此以后，山高水长，大概也没什么相见之日了吧。
此时苏离还不知道，这世间的缘分，不只有这一种，还有一种，名曰孽缘。
维系了六年平静的江湖，在今夕之间，发生了无数动荡。各大派闹了个遍，小派在夹缝中生存，人心惶惶。
上上下下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武林盟主林源，看看他究竟会如何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