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初九。”小维故意靠着银瞳，方便欣赏初九的臭脸。“初九，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们说。”
“你既然醒了，便顺道听吧。”初九不去看煞风景的小维。“我想，我知道的，比你们知道的更全面些。”
“乱世延续了数百年，按理，再乱，史官也会记载典籍上。典籍上关于瀚朝瘟疫的真相，都已经被抹去。即便能查到，也是聊聊数笔，或是被篡改的。是以传至今日，知道瀚朝的瘟疫真相的，几乎没有多少人了。”初九扫视眼前两人。“什么是历史？什么是传说。历史未必为真，传说亦非无中生有的。有些事情历史不记载，只有老人知道，一代一代的口耳相传，久了，故事有了变化，或增或删，人们便以为传说只说传说，反而不再有人信了。有的传说，更只有在古老的家族流传。”
小维坐直身体，认认真真倾听，她隐约觉得，初九的话，能让她拨开迷雾。
银瞳给初九添茶。
“姬姓，乃上古的姓氏。传说黄帝居姬水，因水为姓。曾经‘姬’是一个十分尊贵、显赫的姓氏。可惜到了今日，人口凋零，姬姓者，少之又少，其中嫡系的便只剩下一支。姬氏嫡系，有一个传说。”
姬氏，效忠于神族。传说天地自混沌初开，神族派使者降临，使者的职责，是守护这片大地，而姬氏，便是使者的仆从。神使与人本相处和睦，大地祥和，千千万万年来相安无事。神使掌管大地，久了，心生倦意，封闭自身神力流转于人世。
姬氏作为忠仆，嫡系便以寻找神使为己任。
直至六百年前，姬氏终于找到了神使的踪迹。六百年前的瀚朝，繁荣鼎盛，比现在的天朝，强盛许多。
姬氏找到神使时，神使的神力日渐消退，姬氏自当护主。神使却告诉姬氏家主，他找到神女，欲将神使之位传于她，让姬氏立誓，效忠神女。
当年姬氏家主第一看到神女时，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神使亲自教她修炼、教她习文习武。当年姬氏家主之子，与神女年龄相仿，神使便让两人一起为伴，当神女的伴读。后来神使亲自带他们游历人世百年，百年后重现姬氏面前时，神女已经长成姑娘。一百年过去了，当年姬氏年少的，都已经百岁，而神女不过是二十岁的模样，当年家主之子也才三十岁左右的模样。
神女聪慧，与神使到了后来，成了亦师亦友。神使每六千年便会衰弱，必须进入沉睡百年。神使让神女暂代其职，守护人间，自己去寻沉睡之处。
可这时天朝爆发瘟疫，鼎盛的瀚朝快速衰败。神使不得延后沉睡，与神女寻觅瘟疫来源。据父辈所言，当年瘟疫，乃魔君启动瘟癀毒阵所致。魔君以人心惶恐为食，随着瘟疫的扩大，其功力大增。同时放出妖物，危害百姓。神使与其多次交手，每每占据上风时，魔君以人为质，借机逃窜。
在最后一次交战时受重伤，被削去左臂，幸得神女相救。魔君趁神使重伤，再次启动瘟癀毒阵。神使悲悯众生受苦，不顾伤势，独闯瘟癀毒阵。神女追随而至，奈何功力悬殊，只能眼睁睁看着神使与魔君同归于尽。
大地回复生机，瘟疫得以控制，从此时间再无妖物害人。但瀚朝已经分崩离析。战乱延续数百年，各诸侯或战或和或结盟，不论立场为何，麾下史官不着墨于此。或许，是太过骇人听闻，或许在帝王心里，天子只有一人。无有愿意落在神使之下的。久了，传说传着传着，也无人再传，更是无人肯信。
“当年神使与魔君大战，惊心动魄，传说神使魂飞魄散，神女亦重伤，从此失踪，无人知其下落。”初九将家族流传的传说告知。“其中真实性有多少，并无人知晓。”
“但我姬氏的确因神女机缘习得灵力，因祖传严令，除非遇到妖物，否则不得使用灵力。”初九手中凝聚灵力，白而带有淡淡的紫。“五百年过去了，从未听得祖辈遇上妖物，只是近年来方见妖物踪影。”
“传说中或有误传，数百年来再无神使与神女消息，或者真的陨落。但我今日方知，魔君可能未死。”初九用可能二字，是不确定老头说的魔君与父辈口耳相传，是否同一人。“若魔君未死，那神使也有可能还活着。”
银瞳深思。那神秘主上是否就是魔君，那殷先生是不是就是初九说的妖物。那身为银狐一族。是否也被奉为上宾。
“影子楼明为江湖门派，其实核心的皆为姬氏嫡系，说也奇怪，神使留下的修炼之法，只有姬氏能修，即便为姬氏之夫、之妇，百般修炼亦成。影子楼以斩妖除魔为人己任，一直在追踪着妖的存在。”初九直视着银瞳，“妖，乃邪祟，或行邪祟之事。万物皆有灵，能使灵力者，未必为妖。即便为妖，也有良善者。影子楼追杀的，是害人之妖。”
“因神使喜居于南方，姬氏的根基后来搬迁到南方。姬氏虽然没落，但祖宗基业还在，大宅也在。我以为，我们可以去拿探探究竟，可能还留有线索。”初九继续说，“再说，赊刀人在南方，回祖屋问问老人，或许会有听过。”
“赊刀人？”
“刚才老头出现，说找赊刀人就能找到答案。”
刚才老头出现时，小维陷入昏迷。银瞳简单的和她说了情况。
“既然在南方，那我们就往南方去找。”小维又缩一缩脖子，“去南方也好，京都也太冷了。”
不过是初冬，没有小维说得这么冷，银瞳坐在炭盆不远处，已经热得冒汗，小维竟还觉得冷。
银瞳和初九对视，老头所言非虚，她如此畏寒，或许南方真能让她滋养生息。
“你们两这眼神是什么回事？不会是打算撇下我，自己去南方了吧。”
“不，我们一起去南方。”银瞳给她定心丸，“等今晚回百草堂炼药，药够了便走。”银瞳留心，虽然依然畏寒，可自从当了炭盆，脸色比之前好了。
“林姨，你该不会打算明日就走吧？”
“不，药量较多，我需要三日。”银瞳既然得知初九兼练灵气，那就备多一份有助修炼的药。
“这样也好，今晚我随你回去，顺道把百草堂的事交代好。”小维斟酌，“既然是为查探，我们密秘南下，轻车简从，这次就不带小白了。”
“好。”
“初九，可不许透露我的行踪给某人知道。”小维防备着初九，要是初九大嘴巴说了，那龙昊天就会轻易掌握她的行踪。这样也好，到了南方，就可以里他远些。
初九连白眼都懒得理她。
小维倾身向前，突然把手伸到初九面前。
初九终于肯正眼看她，身体后退，眼神还是凉的。
“什么？”
“银子。”
“什么银子？”
难不成初九不认帐，自己并未与他签订契约，说不定他想毁便毁。小维想想，或许自己暗示得不够明显。
“金子。”小维在初九面前伸出五手指。“忘了？”
“我没忘，明日便送到何尧面前。”
“那还差不多。”
银瞳的银子的事向来没有概念，不管两人打什么哑谜，银瞳心中这再想，是不是要让雀雀跑一趟，请心怡让人准备多一份药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