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维起身，去了银瞳休息的房间。果然雀雀在林姨的床边望着林姨。
“林姨怎么啦？”小维问初九。
银瞳紧蹙着眉头，额头见汗。
小维和银瞳同房，房内烧着两盘炭火。别说银瞳，初九自己也一身的汗，只是初九听闻女子一般畏寒，还特意将炭盆挪得更靠近床。
“一进房不久就冒汗。”初九考虑着要不要叫醒她。
“会不会太热了？”小维指使初九，“把炭盆撤了吧。”
小维戳戳雀雀，给它一个白眼。林姨不过是觉得热，你就这么紧张。真是的，害自己空紧张一场，以为林怎么呢！
“她昨晚进来，特意说了，炭盆的火不能灭。”初九补充，“我怕她冷。”京都客栈也好，一路上马车车厢也好，都是燃着炭盆的，并且一见炭火讲灭，就主动加炭。
小维取出为银瞳抹去额头的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不管是现代还是天朝，男人都有病，恋爱发昏无法正常思考症。林姨才进来不到一刻钟，就被照顾成这样了。
小维打开窗户，微凉的吹了进来。太阳高照，午后风让了吹了舒服。小维拉拉斗篷，舒服是舒服，还是凉了些。本来还期待有一天自己不在了，能够有人帮忙照顾林姨，看来所托非人。林姨不是生活无法自理，就是脾气太直，总归会吃亏。
“把炭盆撤了吧，你没见我林姨都出汗了吗？小维指使初九，“放在外头就好了。”
初九见银瞳果然像是热到了，初九默默去把炭盆处理了。
“还有，怕冷的是我。”小维见初九动作停顿，干脆再提点，“应该说我林姨是怕冷，但还还没这么怕冷。”
初九对她颔首，小维见初九又顺眼了些。
“我林姨爱吃鸡。”
初九听了没什么反应，这点他知道。
“我林姨除了爱吃鸡，也喜欢吃鱼。”小维故意又看初九神色，表情没大变化，抬起炭盆的动作是慢动作，“一个人再爱吃鸡，每天吃烤鸡也会腻。”
果然初九动作和树濑一样了，超级慢动作。
“我林姨也吃辣，但吃不了辣。”小维干脆坐在床沿看着初九，“吃太辣会泻肚子。”不知根知底，如何帮自己照顾林姨。
“林姨喜欢白色，素色，不喜花俏。你时常一身黑，她未必喜欢，好在不花俏。”
“我林姨很好，希望你好好待她，始终如一。”小维盯着初九的背，语气变得强硬。“林姨为人纯粹，心思单纯，如果你不能做到，我不希望你招惹她。”
初九的肩膀明显僵硬了。
“我一生一伴侣，够了。”初九不答，小维也不说话。初九本不想答她，感觉小维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背上。初九第一次感受到韦公子的固执与坚持，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烦乱，便回答了。“如若不是她，我宁可一生孤寡。”
初九的话让小维放下半颗心，不过她还是下狠话了。
“你若负她，我即便身死，即便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小维的话像是玩笑，眼神却无比认真。
初九耸肩，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她看起来淡漠，除了药，什么都不上心。其实她有心，只是不懂得如何表达关心。她关心身边的所有人，别人只道医者看惯生死，其实林姨很在乎，在乎得愿意倾尽一切，甚至以命来换。”小维一句一句叮嘱，“她就是一个外冷内热，心很善良，所以也容易吃亏。”
“你要时刻提醒她，生死有命，不可强求。”
“你今天怎么了？”初九平时并与小维并没什么交流，直觉今天的小维很怪，比客栈那天更怪。
“她关心百草堂，关心何尧翁婿，关心张秀才，关心小七，关心小天，关心我，当然，也关心你。她不懂得问，那我们就主动些，把知道的告诉她。”小维自顾自的继续说。“若可以的话，你可以帮忙找找，转眼，小天便失踪两年了。”
“小天是谁？”其实，初九想问的是，小天是她的谁？为何她这么在意。
初九记得，早期龙昊天曾经让人寻一个叫做小天的孩子，想来也是为了她们吧。
小维没想到初九纠结的是这么，可她没心思去解释。
“是一个让人体贴，细心，听话得让人心疼的，又偏偏倔强得让人生气的男孩。林姨一直没提，其实心里挺牵挂他的。”小维何尝不是呢。小维心中有一个结，小天的下落便是她的症结，若知道小天是这样的脾气，当初就该带着他。
“别提他了，提来伤感。”没没想到小天，小维多少都会情绪低落。“你问问何尧便知道了。”
初九不问，把这事记着了。
小维见初九出去了，低头看着林姨。雀雀立在小维肩上。
“林姨，真羡慕你，有个愿意照顾你的男人。初九不错，沉稳，聪明，武功不错，身后还有一个影子楼。”小维轻轻说，“有人照顾你，我也放心了。”
“我早上又梦到了，被一剑穿心，坠入崖中。”小维捂着心头的位置，“那么真实，那么的疼。”小维在梦中甚至可以清楚看到龙昊天的眼睛，眼睛里有着悲伤，痛苦，不舍，既然如此，那为何要这么做呢？龙昊天，你好吗？虽然再见你，我可能被你杀了，虽然我不敢问你为什么。可是，我还是想见你一面。
“只是不知道，在去之前，能不能再见见天朝的朋友。”小维的神情伤感而落寞，是银瞳从来没有见过的，“等见过赊刀人后，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有时间，我想回去百草堂看看。突然，有点想他们了。”
“到时候，我留在百草堂，你和初九去游历吧，”小维刚才在外头想好了，她先留在百草堂，等林姨走了，她也以游历为借口，借机离开。小维嘲讽，总觉得自己像是外公家的菜园狗，感知大限时，就会离家寻无人之处躲起来。不知，家乡的家人如何了？小维在天朝时间久了，思想家乡的次数不如以前频密。或许，家乡的人都以为自己死了吧。
“把雀雀带去吧，它不像小白，雀雀会照顾自己，不用你烦。它最大的好处，就是够吵，爱刷存在感。”小维将雀雀放在掌心中，“免得你瞧见伤心。”
小维想念小白，有尹心怡照顾着，小白应该很快活吧。小白，小白，你应该是我们之中最快乐的吧，因为你心思最简单。不像林姨，肩头背负着责任，还有那么强大的对手。如今是避开不与之正面交锋，总有一天，林姨明知不敌，还是会与之正面对上的。
“你能感受到林姨的心情起伏吧？”小维嘱咐雀雀，“你若感到她不快乐，你就多在她面前晃悠，没事叽叽叽吵她也好。她虽爱板起脸，心里还是疼你的。”不然也不会把瓜子装成小包，让雀雀想吃的时候可以自己打开来吃。雀雀是会打开油包的，只有刚才自己在，雀雀故意来邀宠而已。
“叽叽叽！”
“安静！”小维轻轻弹雀雀的头，“不是让你现在吵醒她。”
小维凝视着银瞳许久，炭盆撤了，银瞳也不再冒汗了，只是眉头依然在轻蹙着。
“林姨，你是不是发梦呢？你在梦里看见谁呢？”小维将雀雀放在银瞳身边，“或许有一天，我也能入你的梦。”
听见外头脚步声，知道是初九回来了，小维起身，站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色。南境很好，即便入冬，数目还是枝叶茂盛。以后，就葬在南境吧。若还能找到尸骨的话。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说不定粉身碎骨了呢！这样也好，还能化为肥料，滋养大地。此外，愿你们永远找不到我，至少，心里还有期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