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当年夫子派我入长白宫,是想借此在武林联盟内安排更多的自己人,可你明明看出我身怀武功,还是收我为徒,传我衣钵,信任我如亲子……”

“您以前说,我们只有师徒之名,并无师徒之实。我自幼拜寒帝为师,他是我的夫子,我这一身武功和学识全拜他所赐。而您,确实未教给我胜于夫子的功夫。但这不怪您,长白宫怎么能和玄祭堂相比呢?”

“您到底是真心疼爱我,还是想让我入主长白宫,以免宗门衰败,现在谁也不知道了。”

空山注视着三柱细细的香一点点燃尽,苦笑一声,“长白宫,我会帮您定下来的。可堂中把我当做下一任堂主培养,我……”

“如果说郡主对于安息的意义在干安邦定国,而根在华夏。那我对于长白宫的意义也如此吧。”

他说完了话,偏头看向堂外。

晋楚微踏了进来,罕见地未与他争执。

她的眼中竟有水光闪动。

“是的,我不必瞒你。下一任的堂主,这担子已经交给我了,事关家国大事,我必须接受。”空山的胃难受得泛酸,眼角微微泛出了红色。

他咬了咬牙,颤声道,“所以,公主殿下,我们是……是……”

话未出口,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祠堂里静悄悄的,静到只剩下青烟在空气中流过的声音。

“我真羡慕她。”晋楚微幽幽道,“斛律空山,我真羡慕那个子虚乌有的安息贵族楚星纪。”

若空山只是玄祭堂的普通一员,一切尚有挽回余地。

可偏偏,他是玄祭堂未来的主人。

玄祭堂主,安息唯一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天下乱,则替天行道仗义执剑。天下宁,则韬光养晦静默观世。

一代一代,随着安息不灭的天火,一直传承至今。

骄傲的安息人,又怎会接受来自金帐皇室的女儿日夜陪伴他们心中犹如守护神的玄祭堂主?

玄祭一堂,怎会接受昔日旧仇的血脉?

待空山想完了这一切,祠堂已经空了。

空荡荡的,像他的心一样。

林晚一切准备妥当,欲策马离去时,空山忽然找了过来,带着一个牧民打扮,身受刀伤的男人,“弟子们在山下发现这人,他自称是从北狄逃回来的。师姐应该……有话想问他。”

那男人匍匐着身子,微微抬头,就一脸愕然地看见“受伤闭关”的林阁主生龙活虎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金帐和和孔雀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穆云轻也是目含忧郁。

“金帐皇帝下令,让卫辰军军权暂归国师鹑尾——北天权倒是借着那傀儡皇帝夺了军权,但鹑尾军事建树根本无法与晋楚律相提并论,几次败仗就被北狄吞了两郡。”

“孔雀更为糟糕,他们本就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兵,被北狄潞氏部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国土。”

“近日以来,那孔雀女帝连珠炮般向陛下求援,却无半点表示诚意的动作,不知陛下会如何定夺。”

乐正怀礼长叹一声:“唇亡齿寒,孔雀之难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可一来金帐并未表态,二来孔雀人一向精明,诚意难测,帮还是不帮,太难决定了……”

“更何况撒尔纳那家伙铁了心的和我们对上,他手下的铎辰部个个都是虎狼之辈,他本人又是个用兵如神的人物,要是拖到春暖花开之时……只怕我们保不住宁边郡。”

枯坐半晌,乐正怀补勉强睡了一会儿。

天已蒙蒙亮,他刚刚醒来,帐外便有传信兵匆匆来报:“报太尉!适才北狄铎辰部派兵袭击西山城外围,被秋风将军击退。那群蛮人劫持了不少城外流民百姓,将军和皇甫侍郎去追了!”

“劫民?撒尔纳怎么专程会做这种事?”

乐正怀礼立时生疑,他沉吟片刻道,“不知那人意欲何为,你去给左右参将传令,让左参将带兵守城,右参将带兵援助秋风将军。”

“是!”

另一边,北狄铎辰部大营。

“报单于!乐正军果然追来了!”一个做猎户打扮的年轻男子高声道。

撒尔纳斜倚在椅上,闻言他微眯的眼睛轻轻张开“按计划进行。这种货色,不必我亲去,你们处理吧。”

那年轻人点了点头,正欲退下,可似乎又想起一事,续道:“单于,还有一件事,适才有人冲破了北面野郊里属下们封锁线,往西山城方向去了。”

“什么人?”撒尔纳微微来了点兴趣。

“只有一男一女,他们速度太快,属下的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快马加鞭冲了过去。”

“那两人都不似军中之人,据被他们伤到的兄弟汇报,那男人约莫二十八九岁,女的更年轻,像个未出阁的姑娘,功夫却甚是了得。”

“四五个咱们部的汉子上前围堵,被她左右两剑轰得愣是找不着北!单于,这两人……不会是玄祭堂的人吧?”

撒尔纳点了点头道:“如此了得,应该是玄祭堂中……且慢,他们是从我们部落的方向过来的?”

“正是。”

“探子吗?那又何必如此匆忙?以至于暴露行踪……”

他突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想法,问道,“有人看清的姑娘长什么样子吗?”

“她的速度太快,没人看清。不过倒是有两个兄弟说,那姑娘身穿白衣,使的剑很不寻常,似乎是碧蓝色的。”

“而且还有一个兄弟被她射了一针,那针像个绣花针大小,被射中的兄弟却倒在地上冻得直哆嗦,说骨头里像被灌了冰水一样……”

“这……怎么可能?!”撒尔纳丝毫没想到他荒谬的想法居然成真了。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喝道,“备马!传我号令,所有伏击军队立刻回营,不得恋战!营中所有休整队伍,随我前去御敌!”

年轻人一头雾水:“单于,我们不是要伏击乐正军吗?为什么突然要撤包围?”

“你知道那是谁吗?她是乐正怀忆的女儿,长煊郡主乐正婉!”

撒尔纳眉头紧锁,看到年轻人一听到“乐正怀忆”四个字,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要是让她发现什么,那就不是我们包围乐正军,而是她趁我们不知情时一网打尽了!”

然而焦急一瞬而过,这位北狄第一英雄的脸上很快又浮现出了笑容,充满了棋逢对手的期待。

“终于来了……整日一边倒地欺负一群湖涂东西,倒也无趣的很。”

“乐正婉,你倒是一现身,就会给我找麻烦啊……真不愧是乐正怀忆那女人生出来的。”

他抑制不住笑了起来,在身边年轻人呆若木鸡的凝视下,翻身上马,率军绝尘而去。

西山城以西,穿过一片不大的原野,前面就是重重叠香的山恋,正是这群山形成的天然屏障,使得北狄无法一举挺进西山城。

在两军僵持的这些日子里,山中也不知多了多少白骨。

见到北狄军队挟难民逃入一处山谷、乐正秋风立时察觉不对,喝道:“停军!”

可他身边一人却冷冷道:“停什么?乐正将军,你要弃我安息子民不顾吗?”那人面皮白净,一把短须,若非身着甲胃,倒是像个书生。

此人乃是林晚继任家主后升迁兵部侍郎的皇甫奇,皇甫家主皇甫炫的次子。

他本就与乐正秋风不合,时时为难,今日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乐正秋风是在沙场上一刀一剑砍出来的老将,平日十分厌恶皇甫奇这些只会坐而论道。

在朝会上尔虞我诈的官员,当下不屑道:“皇甫侍郎没学过吗?两山之中夹一谷,乃是伏兵出没之地,而北狄败走,极可能是为诱我们入谷。”

“此地山路错综复杂,一旦深入,风险必然上升。更何况,我适才便在想,西山城外连猪狗都不见一只,又怎会忽然出现一群流民?恐怕有诈!”

皇甫奇早就等得不耐烦,皮笑肉不笑道:“都说乐正家满门英烈,没想到竟是一群胆小如鼠的家伙!”

他此言一出身后,众将士纷纷不满,面现怒色。

乐正秋风怒道:“侍郎大人,别忘了你头顶飘的是我乐正家的银鹤旗,不是你皇甫家的彩雏旗!”

“管它什么旗子!乐正军虽以乐正为名,那是陛下念你们一手将之操办才给予的皇恩!难不成乐正军只是你乐正家的,不是下的吗?不归我兵部管辖吗?”

他一挥袖子,厉声道,“我乃从二品的兵部侍郎,你一个从三品的小小将军,胆敢抗命吗?”他噼空挥了几下佩剑,冷笑道。

“诸军随乐正将军一道开路,救出难民!

“混账!”

乐正秋风怒不可遏,这家伙分明知道前面危险重重,还要让自己送死!一个不留神,这判断失误之责还会落到自己肩上,他怒吼道——

“皇甫奇!你怎可为了一己之私肆意加害无辜士兵!”

“你要抗命不成?”皇甫奇狞笑不已,“本官现在命……”

勐然,一道寒风吹过皇甫奇的头盔,“唰”的一声,他盔上的红缨被一剑削断。

只见一道白影点过皇甫奇的坐骑,轻巧的落在他面前,来人冷然道:“传我命令,全军后退到山区外等候援军,会合后分三路人马,两路自南北双向围山,一路随我入山。”

“怎么了?若我没记错的话,乐正家主有随时随地调动乐正军的权力吧,皇甫侍郎?”

所有人惊呆了。

继而乐正秋风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滚鞍下马,竟有些喜极而泣,唤道:“郡……郡主!”

一片慌乱,兵十们七手八脚地学着半跪在地,只剩下皇甫奇一个人呆呆坐在马上。

乐正秋风磨了磨牙,道:“皇甫侍郎,您一个小小的从二品,见了长煊郡主不用拜吗?”

皇甫奇被他这句噎得满面通红,进退两难。

林晚摆了摆手道:“无暇管这些琐碎之事了——迅速退军!“

“是!”众将士得令,整齐划一向后退去。

才出山区,右参将带领的援军就赶了过来。

林晚不客气地将皇甫奇这败絮其中的侍郎“请”回了城,命右参将和乐正秋风各率一路人马,自南北悄悄潜入了山区。

匆忙之中,一群将士七拼八凑把身上最好的甲胃捧了出来,算是给林晚弄了一身甲胃。

她领着一路精兵,一路摇旗呐喊,声势滔天追了上去。以上的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几时内。

再度行军到谷口,林晚立时看见了谷中一群北狄军士。

见到他们,那群军士撒腿就向谷中跑去。

见他们跑远

了,

林晚令道:“诸军分左右两路,自山坡上山!

再说山谷之中——那群北狄军士跑到深处,停了下来。

那里还候着一群大汉,正忙不迭地脱下身上安息百姓的衣服,果然如乐正秋风所料,是假扮的“流民”。

两侧山上,有几个脑袋探了出来,问道:“来了吗?”

底下的人纷纷应和:“果然上钩了!”

于是两拨人便耐心候了起来,不过几时,乐正军的喊杀声冲了过来。

然而是在山谷的另一侧——只见乐正秋风和右参将各领一路人马,自山谷另一侧杀上山坡。

山上埋伏的北狄军十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还击就被冲散,下意识向相反方向跑去,正好一头撞进了林晚带上山的人马里。

两相夹击,哀嚎纷飞,就连谷中之人也未能幸免,直接被一阵从山上射下的箭雨戳了个透心凉。

风券残云般收拾完北狄的伏兵,处干高处的乐正军就早早看见了往这边来的北狄援军,他们见好就收,全军快速撤出了山区。

当然,临走前没忘记放了一阵箭雨送做见面礼。

撒尔纳率军火急火燎赶来,迎面就被浇了一头箭雨,一时间先锋军人仰马翻。

待到上山一看,那些伏兵还未接到他的消息,便纷纷做了刀下亡魂。

众军小心翼翼看向撒尔纳,却见他一副琢磨不透的神色,轻笑道:“有皇甫奇那白痴添堵,还能这么快做出反应,果然是她来了。有意思,真有意思……”

西山城外的军营此时一片热火朝天,站岗的兵十立得比阜宫的柱子还直,生火的兵十恨不得把扇子扇出狂风暴雨,磨刀磨枪的兵士全变成了庖丁,霍霍声齐刷刷磨出了音乐感,一路奏乐般把自家郡主送进了帅帐。

帐外,乐正怀礼早候在了帐门口,若非身上一堆军务,只怕早已奔到营外去了。

林晚刚一进帐,就被乐正怀礼甩了一沓卷宗,那速度简直让众将士怀疑太尉大人是要撂挑子告老还乡了。

未及叙旧,一批批军务情报就呈了上来,以至于帐外军士们想偷瞄一眼郡主尊荣,却只见到几摞文桉中的一个头尖。

林晚不过看了几眼,心中就是一惊,暗道:“怎么比我想象的还要糟……三国居然一同受袭!”

“若是北狄八部未曾攻下这么多城池,他们的补给就是致命短板。可现下孔雀三分之一的国土都被占去,它又是我们三国中最为富庶的,北狄这次算是挖到金山了。”

乐正怀礼满面愁容。

“若是我们三国联手,断了北狄的补给来源,倒也不是没有反击之计。只是三国互相不信任,怎敢为了驱赶北狄而空虚国内兵力?”

“就说那孔雀,当年与瀚海一役假意与我国议和,却背地里捅刀子,若不是怀忆带兵追着他们一路揍到孔雀帝都丽都城下,谁知道那群逐利之徒还会生出多少祸!如今又来向我们求援,真是…”

林晚苦笑一声:“舅舅,北狄正是利用我们互相猜忌的弱点,才能让我们顾此失彼。”

“不说他们,哪怕我国将南水关和西境的兵力调来一半,也不必如此被动。可强邻在侧。谁敢轻举妄动?不过话又说回来,北狄此役也是拿出全部家底了,若他们能占稳现下侵占的城池,其势力说不定能比肩我们三国联合。”

“甚至是华夏也能有一战之力,但若是他们被赶回草原……此战元气大伤,少说也要休整一二十年,那时恐怕就会落入向我们俯首称臣的境地。”

“如今之计,持久战反而如了他们的意,只要我们三国收回失地后拖延时间,不出半载,北狄必然不战自败。”

“正是,但……若想收复失地,我们应该可行,那两个国家就不好说了。”乐正怀礼皱紧了眉头。

“当务之急是收回宁边郡,让撒尔纳将突破口转移到其他国家,先解我国之危。”

林晚起身道,“而且我想,不久之后,就会有盟友找来的。”

“什么?”乐正怀礼惊讶不已,喜道,“难道婉婉在华夏军中有帮手?”

“不,是金帐。”林晚微微一笑,“这点问题难不倒他……他不久就会率军前来的,撒尔纳在这里,他知道何为围魏救赵……”

“不过舅舅,您刚刚确实提醒了我,我与华夏的几位人物还是有些交情的,我不打算让华夏出兵援助,但他们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削弱北狄。”

她沉吟片刻,自言自语,“看来我需要向燕王殿下和宣王殿下传信……”

乐正怀礼一头雾水。

他隐隐约约猜出了林晚话中的“他”是谁,可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正当他冥思苦想想华夏的两位皇子如何能帮助安息时,只听林晚道:“舅舅,这撒尔纳是何许人也,能劳烦您为我讲述一二吗?”

“撒尔纳此人……可称一代军事奇才。”

乐正怀礼双目微微眯了眯,似是逐渐沉入了往事之中。

“他成名甚早,那时他还是铎辰部老单于的独子,而怀忆也不过刚刚到了入宫面圣的年纪。说来甚是凑巧,他与怀忆成名的第一战都是在十六岁那年打的。”

“撒尔纳十六岁时,北狄八部中的月氏部和屈射部哗变,他在大战中一箭射死了屈射单于,又率军生擒了了当时屈射单于一家老小。”

“那些人都被如今的屈射单于一把火烧成了灰,可撒尔纳从此走上了北狄八部的巅峰。而怀忆十六岁那年,南水关生变,她死守关口直至援军赶到,而后攻破云初关,直捣神都……”

“那时斛律将军还在西境,他赶到南水关时,怀忆已将所有被俘的兄弟们带了回来。自此之后,她便被封为仪天郡主,威慑金帐至今。”

说到此处,乐正怀礼才意识到自己偏离了主题,笑道,“每次谈起撒尔纳,我总会想起怀忆。刚才扯得有些远,婉婉别见怪。”

“撒尔纳一战成名,此后声名愈来愈烈。老单于死得早,他十八岁继任单于,大刀阔斧地改革,一手将铎辰部打造成北狄八部的霸主,甚至连庸古可汗阿尔思兰直辖的地区与军队都不能与铎辰部相比。”

“如此功高震主,他自是遭到不少猜忌,不过也正是此时,北狄于我们开战了。”

“他与怀忆对战那年,怀忆十九岁,他已经二十六岁了。在他们对战之前,我一直以为怀忆是这世上无双的奇才,可直到撒尔纳出现,怀忆可是遇上了命中注定的对手。”

“开战那一年间,他们也不知道交了多少次手。其他地方或是我们攻入了北狄的部落,或是北狄侵占了我们的城池,可唯有他们驻守的那一片地方,战线整整僵持了一年,谁也无法压谁一头。”

“那时候在人们口中,他与怀忆几乎是成对出现的。最后北狄的国库给打空了,又逢上大雪灾,迫不得已收了兵。而我们三国的矛盾愈演愈烈,先帝怕国库支撑不了未来必然的战争,便顺水推舟与北狄和谈了。”

“说来还有一事,当年北狄撤退时,怀忆是唯一一个没追杀他们的我国将领,她说,撤退是因为撒尔纳被其他部落拖累了,她与他谁都没有赢,所以她没有追杀他的理由。”

“后来……就是瀚海一役了。那是我经历过的最惨烈的战争,安息、金帐与孔雀全打空了自己的国库,刀下亡魂不计其数,无数王公贵族和军中将领自自送了性命。”

“瀚海一役结束后,怀忆夫妇就离开了安息,从此再无音讯。直到寒帝带回噩耗……”

饶是过了许多年,提起往事,乐正怀礼依旧暗然神伤。

沉默了片刻,他续道:“也是在怀忆离世的消息传来的这一年,撒尔纳自称顶撞可汗,身怀大罪,自逐于东方山林之中,十年方归。”

“有消息说他去了华夏,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北狄东部与华夏东北毗邻,这消息倒也不无道理。”

林晚心中一动,想起了那北狄猎人阿塔纳。

若撒尔纳自逐此地,说不定真的会去华夏。

她回想了乐正怀礼适才的话,道:“撒尔纳恐怕不是自愿自逐,而是被逼无奈。功高震主,难免朝不保夕。”

“是啊,不止是他,孔雀就发生过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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