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宴会持续到了午夜。
起初的时候，叶白微如坐针毡，到了后来，如坐针毡的却变成了其他人。
今日前来的人里面，不乏有借机嘲讽叶白微，想看她笑话的，谁知先是一个贤妃，又是一个长公主，却都对她的态度亲近的很。
这二人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对叶白微的维护，于是接下来的时候，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在表面上，对叶白微都热络了起来。
等到宴会结束时，叶白微是与长公主一同出去的。
卫渊就跟在她的身边，长公主脸上带着倦怠，兴致却是极好，待得到了宫门口分别的时候，她还笑着叮嘱叶白微：“莫要忘记咱们的约定。”
闻言，叶白微笑的越发甜软：“公主放心，臣妇一定会去叨扰的。”
长公主应声上了马车，叶白微瞧着她上去，这才转身与卫渊一起进了车内。
到了车上，她终于放松了下来，打了个哈欠，也露出疲惫来。
见她这模样，卫渊伸出手来，将叶白微拉到了自己这边。
车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叶白微顺势倒过去，坐在毯子上，头则是靠到了他的腿上。
男人的手指替她慢慢的揉捏着，舒适感自太阳穴蔓延开来，叶白微闭着眼，听着这静谧又安静的气氛，困意渐渐席卷而来。
卫渊却漫不经心的开了口：“她今日与你约定了什么？”
男人的话，让叶白微又清醒了一瞬，她眼睛未睁，轻声道：“公主邀请我去府上做客，带着我娘一起。”
说到这儿，叶白微又想起一件事，复又睁开了眸子，道：“说起来，今日还多亏了公主，她可是替我挡了不少阴阳怪气呢。”
虽说今日贤妃和长公主都护着她，但谁真心谁假意，叶白微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不同于贤妃怀有目的，长公主对她倒是真正的和善。
“不过我有些奇怪，她为何这么护着我？”
毕竟她们之间的交集也不太多，唯有的那几次，好像都是自己沾光了。
她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卫渊低头看了一眼，复又轻笑了起来：“大概是喜欢你？”
他话里带着调侃，叶白微睨着他，问：“侯爷看我像是小孩子吗？”
这是拿她当小孩儿骗呢。
她说到这儿，又想起一件事儿来，仰躺着看他：“话说回来，长公主的确生的慈眉善目的。不过……你有没有觉得她有点熟悉？”
卫渊帮她捏的手一顿，面上倒是镇定：“有么？”
叶白微点了点头，道：“我刚刚才想起来为什么看着她觉得亲切，她跟我娘长得有点像，都是那种看着很想亲近的类型。”
总结起来，就是和善。
长公主身份尊贵，可认真算起来，叶白微从第一次见她，就没有对长公主害怕过。
起初她还是谨慎疏离的，但后来几次接触的多了，对她的喜欢倒是更上一层楼。
听得叶白微这话，卫渊唇边依旧带笑，只是眼神里，却有一瞬间的幽暗。
好一会儿，他才敛了神色，轻笑道：“最讨人喜欢的还是你。”
这人话里满是宠溺，叶白微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道：“你也很讨人喜欢。”
卫渊捏了捏她的耳垂，问的漫不经心：“我讨谁喜欢，你么？”
这人明知故问，叶白微嗔了他一眼，架不住他在自己耳朵上摩挲着，含糊的顺着点头：“嗯，讨我喜欢。”
话说到后来，自己却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
等到了府上的时候，叶白微已然在卫渊的腿上睡着了。
路上夜半行人少，卫渊起初还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到了后来，小姑娘的声音便越来越小。
卫渊悄声让车夫再慢一些，自己也调整了动作，让她睡得更舒适。
叶白微这一觉睡得很好，醒来时还在马车上，她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问道：“还没到家么？”
她睡眼惺忪的，卫渊瞧着可怜可爱，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里满是温柔：“已经到了，下车吧。”
叶白微闻言往外看了一眼，果然见马车停在院门口，且瞧着这阵仗，显然是待了好一会儿了。
她一时有些赧然，匆忙起身，卫渊则是替她抚了抚头发，温和道：“不必着急。”
叶白微应声，理好衣服，这才当先下了车。
卫渊在她后面，轮椅自马车上推下的时候，清泉则是在一旁照应着。
这会儿已经后半夜，小姑娘的睡意没有完全散去，神情里都有点不清醒，卫渊瞧着她这模样，脸上越发温柔，嘱咐了几句，看着她进门，方才回了德清苑。
许是车里的气氛太好，叶白微回去之后，顶着那点残余的睡意便沉入了梦境。
然而这样的夜晚里，却有许多人注定不得安眠。
比如卫渊。
……
他才回到德清苑，脸色便冷了下去，冰霜覆在他脸上，寒凉之色比这夜晚还要浓重几分。
他面前垂首站着一个男人，正是才从苗疆回来的松间。
摇光第一次来府上探病的时候，曾经留下一枚令牌，那令牌牵涉出了一桩旧案，卫渊当时便吩咐清泉前去苗疆查证。
只是后来地宫出了点事情，清泉对那些事情更擅长，故而前去苗疆的人就变成了松间。
而现在，松间回来了。
且，还带来了卫渊所需要的消息。
“查到了什么？”
松间回来时的脸色，便足以让卫渊知晓事情的严重性，但他没有想到，松间一开口，还是惊到了他。
“摇光并非苗疆人，而是流浪至苗疆，彼时有北越口音。”
这些如他当初所想，但真的被证实的时候，卫渊的一颗心还是沉了下去。
松间将查到的证据一一展示在卫渊的面前，末了又道：“除了摇光之外，他身边还有一个先生，名唤持节，此人倒是苗疆的人，可是行踪也十分古怪。只是咱们的人在苗疆所知不多，并未查清楚他的底细。另外还有，属下辗转数地，也确定过了，这位苗疆圣使流浪至苗疆时，约莫是十二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