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当真是……”
皇帝的手都在发抖，摇光只是这么盯着他，笑的嘲讽：“我是啊。”
他就这么直白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皇帝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既想先将眼前人大卸八块，又疑心摇光还有后招，好半日，才问道：“是谁救的你，又是谁指使你的？”
闻言，摇光却是指了指外面。
皇帝顿时便警惕的喊人：“外面是谁？！来人！”
只是他话没说完，便听得摇光歪头笑看他：“外面，都是十三年前的冤魂啊，皇上你看不到么？”
他一边说着，一面朝着皇帝走近，神情里满是阴郁与诡谲：“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无一完尸，你看到了么，他们都在向你索命呢！”
摇光越接近他，皇帝便越害怕，他头疼如裂，眼睛更是瞪的极大，到了后来，更是抬手将镇纸砸向了摇光，急促的呼喊：“来人，护驾！”
可外面半点应答都无。
皇帝惊恐的看着摇光贴近自己，轻声道：“怎么，你年纪大了，脑子也不中用了？你猜，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我今日为何敢来见你？”
他这话一出，皇帝更是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待得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少年吓唬到后，皇帝又觉得十分伤自尊，当下便站起身来，一把抽出一旁的宝剑，直直的便朝着摇光砍了过去！
可下一刻，他便扑倒在了地上。
摇光躲避开来，淡漠的看着趴在地上的皇帝，语气漠然：“你不会因为，能杀了我吧？”
摇光说着，见皇帝挣扎着要起身，复又抬脚踩了过去。
他踩着皇帝的心口，弯下腰来，一双幽暗如古井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皇帝。
皇帝想要反抗，却半点都不得动弹。
他在这一片近乎痉挛的惊恐中，听得摇光一字一顿道：“当年，你害我父母不得好死，如今我在你身上要点利息，不亏吧？”
话音未落，皇帝便看到摇光手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来，有粉末纷纷扬扬落下，皇帝惊恐的瞪大了眸子试图躲避，却毫无作用。
那些药粉接触到他皮肤的那一刻，皇帝便感受到了刺骨的疼痛。
他挣扎着嘶吼，而摇光已经放开了他。
摇光漠然的看着皇帝在地上来回打滚，自己则是后退一步。
皇帝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疼痛让他的神智都有些模糊，唯有看向摇光的时候，带着刻骨的杀意：“朕要杀了你！”
摇光轻笑一声，淡淡道：“好啊，我等着你杀我。可是，你做得到么？”
他低下头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帝：“你当年杀不了我，如今便要自食其果。不过……你比我父母幸运，至少，你没有在监牢中受尽折磨。”
他那时候年幼，后来生了一场大病，便以为自己都忘却了。
可是午夜梦回，摇光才知道，有些事情，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殿外有声音传来，摇光神情微动，问道：“怎么了？”
而后，便见一个少年从殿外走了出来。
少年生的清隽，身形瘦弱，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他生的跟摇光有些相像，但是与摇光一比，他的攻击性便显得微乎其微。
正是摇光的贴身侍卫，于晓。
“主子，人来了。”
这话一出，摇光眉心微拧，点了点头：“知道了。”
说这话时，他不紧不慢的将瓷瓶装了起来，吩咐道：“你先走吧。”
于晓应声，迅速闪身到了阴影中，而后便见一众御林军赶到。
而为首之人，五官疏朗，君子端方。
摇光偏头看他，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唇：“三殿下。”
来人，正是三皇子。
三皇子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而后沉声道：“将他拿下。”
御林军们纷纷涌了进来，三皇子看也不看摇光，而是快步走到皇帝面前，将他搀扶了起来：“儿臣救驾来迟，父皇，您没事吧？”
听得青年的声音，皇帝终于睁开了他浑浊的双眼。
剧痛让他丧失了理智，见到三皇子的那一瞬间，皇帝觉得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
“将他给朕拿下，凌迟，凌迟处死！”
皇帝的手深深地掐着三皇子的胳膊，每一个字都是拼尽全力在说。
三皇子却对那痛楚仿佛浑然未决，只是恭声道：“儿臣扶您起来。”
他说这话时，又朝着外面挥了挥手，而后，便见摇光直接被带了出去。
皇帝被三皇子搀扶了起来，可不知怎的，却在站起身的那一刻，骤然像是浑身脱力，再次摔倒在了地上。
而这一次，皇帝却是再也没有起来。
意识昏迷的前一秒，他恍惚听到三皇子惊慌失措的喊他：“父皇，父皇！快传太医！”
……
皇帝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彻底的暗沉了下去。
琉璃宫灯被风吹的打了个旋儿，将室内的光线映照的明暗不定。
他试图叫人，却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像是鸭子叫。
“来，来人。”
皇帝觉得浑身无处不疼，更提不起劲儿来，只一个扭头的动作，便足以叫他出了一身汗。
好在，脚步声很快便来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来人却是三皇子。
“怎么是你？”
皇帝先是皱眉，又迅速的回想起了先前的一幕幕，复又咬牙问道：“那个摇光呢，可杀了？！”
下一刻，便见三皇子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回父皇，苗疆圣使已经被儿臣下狱了，只是他身份特殊，儿臣暂时未对他动刑。”
闻言，皇帝顿时咬牙切齿：“什么圣使，那是个祸害！是个孽障！朕要你去杀了他，现在！”
只是，皇帝一激动，便开始猛地咳嗽，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了似的，让他忍不住紧紧地抓着三皇子：“太医呢，让太医来，还有方朝，朕要见方朝！”
不能动弹和剧痛让皇帝没了理智，三皇子见状，一一答应，复又道：“父皇息怒，儿臣这就去，正好太医要跟您回禀事情。只是，圣使暂且杀不得，您先听听太医的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