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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归位

“给我宰了他们,一个不留!”

“卫源!”

“明白!”

两边命令下达间只差分毫,卫源率先做出反应,上前转身运劲横向挥动巨斧,一道扇形气旋斩向敌军。

敌军首经战阵,只在令声一下便不顾一切的展开攻势,冲锋在前的三名前锋自然免不了的遭受这一击重创,近卫幸而持盾能抵挡的住但也被这力道给逼退了几步,身居树上远攻甲士因地利之便没有受到波及,但发出的箭却在射向苍舒众时,五支被青璇轮弓挽花击落,三支被卫源气斩所带的强风吹开。

“走!”一招攻防兼备的气旋斩为苍舒众挣得一丝喘息之机,卫源护着苍舒,流云紧抱着装赤鬼甲的包裹,青璇边退边发箭以掩护大家。四人忙着向身后的唯一出路退去。

厉权将军当然也不肯放过他们,命令道,“斩蛇先斩头,给我射杀苍舒!”

远攻甲士朝着苍舒挽弓齐射,八支箭呼啸而至,卫源提起双刃斧,那半人高的斧头代替了盾的作用替屈身前行的苍舒挡住了箭击。

“前锋给我分断他们,近卫随我钳制对方甲士,远攻追击苍舒!”

又一声令下,昶国甲士立刻朝着各自的目标杀去。三名前锋甲士虽然带伤,疾速奔袭的能力依然不弱,苍舒一众未出百步便已见他们出现在左右两个方位,然后交叉突进而来。

卫源与青璇忙将苍舒与流云护在身后,挡住杀过来的前锋三人。苍舒也执剑补防那二人的侧位,配合他们将敌人击退。

“赶紧离开这儿,别碍事!”青璇对着流云大声说道。

流云也一时慌了神,忙向着后路退去,边小跑边回头眼看着那三人被围攻,后面厉权率众加入战局,没有人顾及自己,这绝对是逃命的绝佳时机啊。

苍舒虽然剑法犀利,但以平常身应对武魂甲士还是太吃力了。心中想道,一旦被围必死无疑,不如用上噬魂盅搏上一搏!

“少君先走!”卫源缠斗两名前锋,腾出空位让苍舒趁隙脱身。就在转身之际,两支箭向着苍舒擦身而过,一支射断了他一缕的垂发,一支射破了他背上的木箱。

“少君!”青璇惊心大喊,与她对阵的前锋趁机压制。

苍舒被也被这箭的劲道带到。倒地之前,恍惚间看见落在凌空的噬魂盅已被灵箭射破,一分为二,一股绵柔的深红色灵光潺潺而动。

尔后在苍舒倒地之际,一道环形气旋从噬魂盅迸发,将在场所有人,包括不远处的流云全部震飞。

众人被这猝不及防的威力惊得有些茫然,忙带着“高手助阵”的猜想寻找这伤害的来源。

却只看到那地上的一个破盅,迸发出一道赤红近似黑的光直冲天际,照亮众人的视线。将皓月星空也染成血色。更让所有甲士奇怪的是,他们的武魂甲竟然发出呜咽的悲鸣,那种莫名的惊恐都在向侍主传达着一个词——快逃!

噬魂盅在释放了所有光后炸成碎片。天空此时风云搅弄,一片混沌,呼声长啸似鬼哭狼号,赤色深深如烈火席卷,随后团聚成漩涡,从中降下一道天火直扑大地。

“将军,那是什么?”一近卫心有戚戚的问道。

厉权将军仰望着,痴痴道,“这感觉,好熟悉……”

“快躲开啊……”

众人慌忙躲开即将落下的天火,但天火在落入林子的前一刻突然化作一道火舌飞向流云,将流云与赤鬼甲缠绕裹挟立于凌空之中。流云见此现象也不禁被吓的大叫。

强烈的火焰卷起炙热的风暴,所接触到的外物顷刻化为乌有,在风暴眼中的流云却没有被烈火所伤。

而赤鬼甲的碎片在随着风飞转的同时分离开来,围绕着流云开始在他身上重组复合,从足靴到护膝,到裙甲,绑腰,护腕到胸甲一直往上,直到最后戴上头盔合上那骇人面甲,火风暴方才破散。

焰火散去,披甲的流云落于地,屈身半跪,震得烟尘不敢沾其身。

他缓缓站起,火星拂过,面甲那深邃的双眼亮起猩红的光芒,他抬起头来,盔顶和双肩上燃起如熊熊火焰一般长缨与披风,气势赫赫,威严浩瀚,俯仰天地,使之万物只敢侧目以视。

“赤鬼,归位!”

一声苍凉的话音敲击着众人的心窝,大家这才看清了他的本来面目,也才终于明白了自身武魂甲的悲鸣,那样的强者风范,自然的表达出一个明确的信息,与之为敌者,必死,无疑!

厉权动着颤抖的嘴唇,带着因惊吓而僵硬的表情哽咽道,“赤,赤鬼甲!这、这怎么可能……”腿一软竟跪在了地上,手中的刀盾也随之落下。

“撤,众军撤……”

“将军!”部下们莫名的看着失态的上官,那个他们心中铁打的汉子,从三十年前的“昭武炎祸”战场上活下来的英雄。此刻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青璇卫源二人趁机跑到了苍舒身边护卫。

“赤鬼的魂力竟然还存在着!”青璇不禁喜从中来,赤鬼的重归让优势转向了他们,危机已到解除的边缘,但苍舒却脸色凝重。

“真没想到赤鬼会‘钦点’流云为‘侍主’!这小子走大运了。”卫源感慨道。

“可是凭流云的武功,与他现在这重伤之躯能驾御得了名震天下的赤鬼甲么?”苍舒道。“或者说根本不是流云在披甲……”

身披赤鬼甲的流云朝着昶国甲士们走近,每一步都让他们想到围靠得更加紧密,身后的将军却已毫无战意,只是不停的用着虚弱的语气命令着部下撤退。

“怕什么?”一名近卫股起劲儿大声道,“赤鬼甲充其量也只是个‘将’级,更何况披甲的又不是烈山炎章,怕个六啊!”

这一句话让同伴都来了自信,“对啊,披着名甲有什么用,武斗关键还得看人,咱们跟他拼啦!”

十五人高声应喝,用怒喊来掩饰自己的恐惧,来激励他人。

“这小子肯定撑不起赤鬼甲,咱们消耗他的体力,让赤鬼吸干他!”

大家结阵合击,弓箭先行,掩护近卫进攻。灵箭连发,转瞬十数支箭便已闪现在流云眼前,只见流云不躲不避,迎着前方灵箭一声怒嚎,一股强劲将飞来的箭悉数震碎,让近卫也不能再进一步。

“凭流云的现在的程度根本无法承担赤鬼如此强大的魂力,只能强耗生命力来支撑,再这么下去流云必死!”苍舒说道。

三名前锋趁机以左、上右三路突击,流云轻脚踏地,只在眨眼间竟已突进到三人身前,双手生生的剌穿了左右两名前锋的身体,再后仰高抬脚踹飞上路前锋,在他还在凌空中惊慌失措时,流云已经抽回手取下右路前锋手中的长枪向他投去,这位前锋甲士只觉得身体一点冰凉,就看见了自己的血飘洒在空中,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此时三名近卫甲士也已逼近了流云,流云直冲其中一个近卫,左手钳制并拧断他挥刀的右手,一拳直击他的咽喉,近卫还没来得及叫疼便已命丧当下。

另两个近卫甲士前后杀过来,流云推开钳制的近卫尸体,顺手拿过他的刀与前面的甲士对拼一刀后又快速贴近后面那位,后面的甲士忙提盾防御,流云进而转到他背后反手一刀。整个对战动作一气呵成,不见一丝犹疑。

流云张开手放了刀,刀彼落地,前面的近卫甲士长刀即断,左肩带头一并落下。而后面的甲士也应声倒地。

此情此景,让余下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六名“士”级甲士居然如此简单的就被解决掉了,这就是“将”级武魂甲的实力么?面对人多势众仍然一往无前,这种不惧宵小的自信与霸道,着实威吓到其它参战与观摩的武魂甲士们。

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是一场屠杀与被屠杀的行刑。

“这,流云竟有如此精湛的武艺吗?!”青璇此时已是吐词不清,虽然老早从顼阳口中听闻流云功夫过人,但眼前所见却是那三言两语所不能说明的高深。

但苍舒却不以为然,双眼警觉的观注着前方的流云道,“观此人面相不像是杀伐如此果决之人,我看极有可能是‘武魂助阵’!”

卫源顿悟道,“少君,你是说,不是赤鬼甲钦点流云为侍主,而是赤鬼甲占据流云的身体作为‘寄魂器’,助阵出战!”

苍舒说道,“不错,若是没了这活体‘寄魂器’,赤鬼又会恢复成甲胄形态失去战力。”

青璇也瞬间明白其中道理,再看流云,准确的说应该是赤鬼,疾行突入远攻甲士的箭阵中,转身利用披风荡开飞来的利箭,以迅雷之势,以手为刀直斩敌人咽喉,一击毙命。

厉权将军再也看不下去了,冲着剩下的八名远攻甲士嘶声力竭的大声喊道,“都他妈给我撤啊,别都折在这儿,回去!”

然而余下的七人此时才深刻的明白厉权将军的心情了,那身武魂甲是恶梦,无法掩盖,更无法摆脱。只可惜明白的太晚了。

赤影掠过,只闻哀嚎不绝,一个个应声倒地,人死甲亡。

“据说赤鬼甲刚造出来时是白色的,原名‘炎阳’。后经历烈山家七代侍主,随之南征北战杀敌无数,所染鲜血浸透甲身直至现在这般模样。名字也让世人改称赤鬼。”苍舒长叹一声,道:“意寓为,与鬼为敌,必将被其亲手拖入赤血地狱。今日,算是见识了!”

赤鬼甩开了最后一个被自己扭断脖子的远攻甲士,回过头,一道霹雳惊雷响彻天地,电光照亮那溅血的鬼面甲,双眼猩红的光芒氤氲幽然。

厉权站起身,悲愤的望向赤鬼,咬牙道,“想不到三十年后首战便惨败如斯,我已无面目回去,不如拼这条老命,跟你算算总帐!”

说完,厉权提刀持盾,伴着杀喊声冲向赤鬼。赤鬼只是转过身子正对向厉权,淡定的等着他过来,安静看着厉权撩刀挥砍,刀锋划破空气,劈开落叶,在接近赤鬼头盔之际却突然停止,微颤的刀身被火光照亮,映射出一层柔辉。

厉权咬着牙,火光也照亮了他的脸,满布的细汗耀出点点晶莹,双眼中闪烁着摇曳的火焰。他慢慢的低下头,看到赤鬼手持着一杆正在燃烧的长兵刺穿了自己的盾牌与手臂,并有半掌长的尖端已经透过铠甲刺进了左肋。那难耐的灼热让伤口与体内都感觉在燃烧,让他气力不接,不能下刀。

火苗渐散才露出它的真面目,一柄方天画戟!

厉权睁大的眼睛,他认得,那是杀害了他的同袍,他的恩师的凶器,就在三十年前,就在他眼前。当他还是一个“士”级甲士时,当那些与他并肩作战的人们冲向眼前这个敌首时,他畏惧了,当他们牺牲惨死在这把长戟下时,他逃了。

此后他拼命修练,在短短的十几年内让自身武艺挤入昶国武者排位前二。武魂甲也随着他的能力提升至“军”级。这在太平年月中是少见的奇迹。

可如今啊,如今他最终还是落得同样的下场。也许是命,但他就是不想认。

“啊……”厉权发力挥刀,赤鬼偏过头拉开与刀的距离,同时一脚踹开厉权。

厉权立刀卓地稳住退势,运气朝赤鬼甩出圆盾,随后快步跟前。却在刚踏出一步后,见赤鬼已然跃至眼前,长戟直劈而下,破开了飞盾,尔后借势转身挥砍,厉权的武魂甲在一瞬间拦腰闪过一道火光。

赤鬼收戟起身。

厉权倒下,两半身子错位。

追兵全军覆没。一十五人,一十五甲,就这么没了……

苍舒等人却是不敢放松,眼前那人,或说那甲已然不知是敌是友,只要它愿意,翻手之间便能要了他们的性命,这绝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但此时情况并不乐观,因为赤鬼已经执戟面向他们,森森然的面目间不见一丝善意。

“这感觉不对,它不会是要对我们一并下手了吧!”卫源担忧道,手中的斧柄握的紧紧地。

三人面容严峻,不觉后退。

赤鬼气势凛烈,拖着长戟,伴着低沉的战吼朝着苍舒三人缓步而去。

云急如涛,长风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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