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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四镇

四境镇守,世人简称“四镇”。一直是做为一个特殊的官职存在,拥有爵位,却没有封地。但是可以蓄养府兵,做为独立武装,只听命于天子。辖域范围内的各大小诸侯除了每年要对天子上贡,每个季度还必须向镇守缴纳供奉,以维持镇守府的开支。每个岁末,天子也会向四境镇守发放饷粮以示慰问。

镇守府有了如此庞大的财源和充裕的时间,自然可以招募训练出一支强悍的大军,不管是人数还是装备,都远远超过一般诸侯。且军纪严明,上下构成了一套层层效忠的关系网,并以此为基础,延续几代拓展势力。使得府兵渐渐转化为家军,上阵作战从来不分彼此,进退俨然如一人,其默契和意志都不是诸侯国用钱养出的卫兵可以比拟。

镇守军饷高粮足的待遇引得域内各国青年子弟纷纷来投,让许多国家,特别是经济不景气的诸侯国丧失了大量的劳动力和兵员储备,军事力量大大减弱。这也算是四境镇守间接的为保护姬氏王权做出一分贡献。

但四境镇守各方面实力过于强大,也惹得其他诸侯不满。为了抵制镇守,他们除了散播威胁论,就是在季度的供奉上做手脚,克扣和延迟上缴是常事。

镇守们为了反制,也使出了许多招数。例如东境的淳于氏和南境的烈山氏就发动府兵开拓荒地,自己产粮产棉。依靠两境的肥沃土地,很快就保证了本府士兵的吃穿用度,几年后便有了产余,还开始和域内诸侯做起了买卖。

西境的项氏一族即是一境镇守,同时还掌控着西陲边境的阴关,这是大周和西戎间的交通要道。项氏便将此处发展成商道,两边倒卖货品,赚取巨额利润。西境各诸侯眼馋这交易大热,都想参与进来分一杯羹。项氏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除了要求各诸侯保证交足供奉,来往货物过关还要上税,否则免谈。重利在前,诸侯们自然满口应允。由此,西境边陲一时成为周朝最大的贸易市场,许多新鲜的玩意,经此流入了五境各国。有项氏一族的军力保护,诸侯们从未有过损失,对项氏的依赖也越来越大。

这算是态度温和的镇守,不会与本境诸侯明争明抢。像脾气不好北境镇守田氏就会选择以武力施压。本来就地处苦寒之境,粮食产量不高,不能像东、南两家那样自给自足。又毗邻大漠,无关隘要道可守,不能像西境项氏那样可以坐地赚钱。还要常常与同样穷苦,只能南下劫掠的北狄诸部大战。到头来还得受本境诸侯的欺压,扣钱扣粮。不说担任镇守的田氏,放在谁身上都会咽不下这口气。这也是为什么,在“昭武炎祸”之后,天子下诏废除四境镇守,降爵改置分封时,成立齐国的田氏能在三十年之内席卷北境,开疆拓土成为域内最强大的诸侯。正是这一段的旧因结出的恶果,让曾经有份为难田氏的诸侯自己咽下,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四境镇守把持一方,是武德天子姬宜鹫出于对中原王室的安稳考虑。这个安排很正确,却也很大胆。曾经,周公私下问姬宜鹫,“四境实力持续增长,若有朝一日反叛,吾等胜率能有几何?”姬宜鹫当时笑答,“因利而聚首,最后也会因利而反目。只要六公能一如既往的团结,姬氏便可万世无忧矣!”

这句话算是道出了姬宜鹫对四境镇守和六公的完全信任,只可惜在百年之后,六公竟因为一块地的归属而彼此生出嫌隙。昭武天子因为急于消弱诸侯,致使生灵涂炭,从而引得炎章反叛生祸。这些不肖子孙的作为,只怕是姬宜鹫始料未及的。

四镇的强大,说到底并不是因为军力的强大。而是他们善于笼络军心。将帅视兵卒如子弟,兵卒自然视将帅如父兄。这样的思想是他们从争夺天下时就在坚持的,在镇守府的独特机遇让他们得以将这种思想传承下来,造就了一支真正的铁血军团,以死在战场上为傲,以死在卧塌上为耻。这样的军队怎能有不胜之理,又怎能不让小人害怕?

而说到训练军士,除了花时间,其次就是花钱。毕竟士兵们也要养家糊口,能保证军饷按时发放,士兵们操练军阵和杀技也会更加卖力。许多诸侯因为钱少而练不出一支强军,再穷一点的,连正规的卫兵都养不起,只能在必要时征召民兵守城。

四境镇守府财源不愁时,军队的人数也是节节攀高。以东境为例,麾下府兵人数最高一度达到八万,这也得益于东境人口稠密。兵甲器械齐全,舟车数以千计。不仅几次打退东夷三岛的全面进攻,夺回了在争霸战争时期被东夷趁机侵占的土地,还一度反攻三岛,打得三岛首领竞相称臣。淳于氏也因此收获了极高的民望,即便之后镇守府被撤,封国被取代,淳于一族也被诸侯授于极高的礼遇。

在饷粮不足或亏欠的情况下,士兵首要的任务,自然是生产这一块。镇守也会鼓励大家开荒或从事其它的活计,从纯粹的军人转为民兵,但对于离开的士兵们来说,他们仍然是府兵,在农闲时会积极参与训练,也会热衷于把子孙送到镇守府参军。延续他们的使命与传统。

这样的风尚,犹以南境烈山家最甚。南方多山地,人力流通不便,这也更容易让一地的人形成团体。在昭武天子发动“南狩”之战时,烈山炎章心觉此战不义,便只带了本部精锐——“赤鬼八纵”随天子出征。在天子的刻意指挥下,烈山炎章军陷入南蛮军的围困,苦战半月不能脱身,粮尽无援。许多伤兵为省口粮而自行了断,处境十分悲惨。最后竟是靠着留守的民兵查探到他们被围的地点,奇袭了南蛮军的大营,才使炎章获救。而那些袭营的数千人也无一生还,这便是炎章反叛的直接原因。在炎章看来,这是他与昭武天子的私仇。

“昭武炎祸”是“南狩之战”结出的果,它是大周朝历史的重要转折点,也是各大诸侯登上天下舞台的垫脚石。昭武天子消弱诸侯的梦想被打破,反将王权置于失威的境地。更恼怒的借炎章反叛为由废除了四境镇守,使得中原王室,再也没有了外围的保护。

至此,四境镇守的历史任务终于结束。四家的命运也各不相同,南境烈山家被安上叛军的罪名,被诸侯联合剿灭,但也有传说他们逃到了南陲深山,或是蛮族领地。

东境的淳于氏被降为侯爵,封召国,兵力被裁。不久后被重臣徐氏一族取而代之。现做为徐国之臣而存在,世代仍袭侯爵,尽享优待。

西境项氏一族被降爵为侯,封骁国,兵力被裁。或是因为长久只顾经营商道,尚武之风渐弱。传世武魂甲鬼王与玄武无人继承,三年后因利与周边各国开战,大败。近一半的国土被瓜分,无奈只得向联军宗主陈国献出鬼王甲求和。六年后,鬼王甲失窃。

北境田氏同样被降爵为侯,封齐国。却以防备北狄为由拒绝裁减兵力,同年初冬,应北面薛、魏两国所请,共同抗击入侵的北狄军。得胜后班师途中,以两国欠粮欠饷为由突然发兵攻打,两国兵弱且疲,全然不敌齐国虎狼之师,七天攻破魏都,六天攻破薛都。使周边各国震惊不已,却不敢与之理论。齐国由此开启了称霸天下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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