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
母后将嘴里的鲜血吐出来，面上带着宋淮安这一生都少见的慈祥笑意。
“穷寇莫追，母后已经往他心脏上刺了一剑，他也活不了。母后这也算是值了。”
看到九先生快步走过来，母后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她似乎真的觉得很值，毕竟她心心念念许久的仇敌被她亲手杀了，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死在她面前，不过也算是够了。
至少，经过奈何桥、黄泉路的时候，她能够对先帝说一句，我帮你复仇了……
你将我驱逐出境，我还帮你复仇，帮你杀了不肖子孙。终究是我爱你爱的更深，是我赢了……
许是想到这些，因此母后面上才一直带着一抹笑意，也只有在这个时刻，母后才真心地展开笑颜，让久违的两兄弟似乎再一次从她身上看到了属于母亲的味道。
她运用禁忌之术本来就活不过三年，如今能有这个结局她可以放心走了。
只是，安儿和老九……
想到这里，她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抓着宋淮安的衣服，说道：“安儿，你可一定要记得你答应母后的事！千万不要再次被一个女子迷惑心智！感情这件事太危险，母后希望你远离情爱，好好的活下去，当一个像你父皇那样的帝王！”
宋淮安静静地，通红的双目中闪动着复杂的神光，他在这一刻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毕竟是他的母后，此刻要亲眼看着她死亡，他心中还是颇为不舍的。
“老九！”不等宋淮安回答，母后似乎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立刻又转过头来，拉着老九的衣服，用力地大声喊道。
“母后，我在这里。”
此刻九先生也感觉心中复杂不已，他对母后本来是有些恨意的，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却发现以前的恨意都烟消云散了，甚至他竟然升起一种久久不再有的孺子之情。
“老九，如今宋凌啸已经死了，你也要放下一切。去走走吧，去看看世界上的风光。那时候，你应当会觉得很值。”
“嗯。”
九先生用力地点着头，眼睛中突然出现了亮闪闪的东西。
母后此刻竟然能够说出这番话来，那么一定是知道他也用了禁忌之术，母后也知道他只有不到三年寿命了，所以才会说出很值之类的话来。
母后看了看两个儿子，面上的笑容更好看了，她的眼睛不再清明，她望向了天空。
喃喃自语道：“我好像看见你们的父皇了，他笑着在跟我招手……”
“母后要去见你们的父皇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微笑着闭上了双眼，面上虽然还带着笑意，可是那失去了呼吸的模样是任谁都能看的见。
“母后……”
宋淮安目光复杂地轻轻唤了一声，神情罕见的露出痛苦来，眼角似乎也有些湿润。
“这是什么？”
忽然他的余光处，看到母后手腕有着黑色的纹路，他微微皱眉，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是……母后这是用了禁忌之术？”宋淮安想通之后，心中大为吃惊。
原来母后早就想到了死，怪不得她会反复说很值……
她早就已经想好了一切啊！
九先生看到这纹身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二哥，我们还是早日将母后安葬了吧。”
宋淮安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头道：“我们将母后安葬在父皇身边吧，想来她是愿意的。”
“嗯，好……”
正在九先生轻轻点头的时候，宋淮安深呼吸一口气，眼神微微一闪，将九先生的一只手的袖袍撩开。
正看到了蜿蜒如小蛇的一条黑色纹路！
纵然宋淮安早就有了这般想法，可是冷不防丁的看到这一幕，还是震惊到了极点，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九先生连忙将袖摆放下来，有些慌乱地说道：“二哥，你做什么呢？”
“老九，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宋淮安颤声道，“若不是看到母后手中的纹路，恐怕我是真的忘记了这禁忌之术还有这等标记！”
“老九，你也只能……”
宋淮安眼睛中亮闪闪的，泪珠似乎随时都能滑落下来，他深呼吸一口气，后面的话却怎么也不忍心再说出来了。
就算这件事已经既成事实，可是一想到只有短短三年，他就觉得一阵心痛。
许久不见的母后，今日走了。
两年后，老九可能也会因为这件事离开世界，那么他拿到皇位还有什么意思？
他，本来就是不太想做这越朝皇帝的，如今拿到了又有什么意思？兄弟父母都不在了，他坐在高位处理政事，这不是他想要的！
那是林骁想要的，不是他！
“二哥，母后还在呢。我们走吧。”
九先生叹了一口气，将母后抱起来，有些落寞的一个人缓缓向前走去。
“好！第一件事，便是要恢复你越朝前皇子的身份，然后洗清母后的怨屈，紧接着让母后以国母之礼厚葬，举国同悲！”
宋淮安复杂的看向母后和九先生，半晌后，终于将心情平复下来，一字一句地慢条斯理说着。
“嗯。”九先生低头看了一眼已经闭上双目，面上还含着笑容的母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
然而，宋淮安几人以为只有一口气的宋凌啸，此刻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在一处森林中停了下来。
他靠着一颗粗壮的树木，无力地跌坐下来，他已经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就连浑身的力气也在这一刻缓缓消失。
可是，他真的不想死！
他抬起手来，将一直藏在怀中的一株植物拿了出来，紧接着眼中闪动着希望的神光，顾不得植物上有多脏，立刻将其塞进了嘴里，大口大口地开始咀嚼！
然后，连同植物的汁水，一口气咽了下去。
若是此刻顾云秋和吴盛在此处，那么她们就一定能够知道宋凌啸此刻吃下去的植物是——天心草！
是能够让人相当于多一条性命的天心草！
宋凌啸咽下去后，立刻盘腿坐下，运着内功心法，缓慢地调养自己的身体。
他发现，这天心草果然名不虚传，才刚咽下去不久，他就感到身上似乎有一股热流，在四肢百骸中缓缓流动。
【作者题外话】：第三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