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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五节 曹宗减封户之事(4.1K)

三人出了府门,慢慢悠悠的往长平侯府而去。

“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可别完事了以后后悔。”

曹宗摇摇头:

“我听你的,不后悔。”

“那可是三万多户!”公孙敬声没忍住插了一句。

“没事,把祖上留下来的交上去,我留下我自己军功所得就行,留着这些也只是养了一帮祸国殃民的虫豸,我也拿不到多少。”

公孙敬声继续说道:

“处理了不就得了, 那可是三万多户呢。”

说完以后公孙敬声转头看向霍嬗,霍嬗也明白他的意思。

“舅祖母一走,陛下必定会下手的,就算我要保,性命无虞,出不了大事,但也保不住这些食邑, 而且……”

霍嬗转头看向公孙敬声, 盯着他说道:

“公孙敬声, 我现在你现在真的是尾巴竖起来了啊!”

公孙敬声立马瞪大眼睛叫屈:

“我哪有?”

随后低声嘀咕道:

“而且你都五万户了,曹宗三万多户怎么了?”

“哼,你拿我跟他比,曹宗,你自己觉得你比的了吗?”

曹宗立马连连摇头:

“那肯定比不了。”

正好此时,看到三人过来,通报后从府里赶出来的卫福走先前行礼。

霍嬗抬手扶起:

“不用多礼,去禀报舅祖父和舅祖母吧,就说晚上在这吃。”

随后不理卫福,边走转头又看向公孙敬声: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嗯?”

“你太贪了,昨日刚上任太仆,你府中别院里就多了五匹汗血宝马,陛下的马你都敢拿, 你是真厉害啊!

你是真把陛下当你姨父了?这天下是不是还得分你一点?

我难道没有给你宝马吗?我就问你, 你贪那么多有什么用?”

公孙敬声脸上有些惊讶,不过他只是惊讶于霍嬗知道他拿马的事情,要知道他安排的可都是亲信。

至于其他的, 他没有放在心上,只不过几匹马而已。

至于对霍嬗的训斥,也是一样,从从军开始,霍嬗时不时的训斥,他的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现如今自动免疫。

对此,霍嬗只能说你傻子一个,从小一起长大,你哪个亲信我不认识?

你胆子大破天,陛下的御马你都敢拿,不代表别人对这杀头之罪不惊恐。

他们不敢去找刘彻,也不敢去找公孙贺,自然就来找更亲近的霍嬗了。

直到今日,霍嬗才明白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的深刻意思。

本来他还以为公孙敬声已经变了性子,因为他在军中很乖,办事也确实是得力。

没想到这一回长安,骤登高位,还是他非常熟悉的太仆,听人吹捧两句, 这尾巴就翘起来了,骨子里的本性也露了出来。

看着公孙敬声这低着头,其实心理不以为然的举动,霍嬗摇摇头,心里彻底失望了。

“一个太仆,还是陛下此战归来后除我外封的第一个官职,上任第一日就盗御马,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

我都能知道这件事,你以为陛下不知道?

怕是要不了多久,整个长安城就都知道了,哈,被自家亲戚,信任之人盗马,千古未有之丑闻啊!

陛下最好脸面,没有召你,是在等我处理此事,不过我不准备帮你了。”

霍嬗远远的看到卫青和平阳两人坐在厅堂里,他转过头冷漠的看着公孙敬声:

“你,没救了,等死吧!”

说完后霍嬗转身露出笑容,大声喊道:

“舅祖父,舅祖母。”

随后往厅堂里跑去,曹宗偷瞄了一眼公孙敬声,转身连忙跟上。

此刻公孙敬声彻底的慌了,这,要死?

不过此刻没人管他。

“舅祖母身体可好?”

霍嬗看着眼前愈发苍老的妇人,关切的问道。

“孙儿拜见祖母,孙儿不孝,未能侍奉于祖母膝下。”

平阳没理曹宗,而是先拉着霍嬗的手笑容和蔼的说道:

“好好好,舅祖母一切都好。”

随后转头才欣慰的看向曹宗:

“地上凉,宗儿快快起身吧。”

随后几人亲切的坐到一起交谈着,平阳眼中只有霍嬗和曹宗两人,不过卫青却注意到了魂不守舍的公孙敬声。

不过卫青也没有理他,进来愣愣的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行礼,难道要我来问候你?

不过卫青也没放在心上,其实相比于以前,他的脾气是大了不少的。

若是以前,公孙敬声不问,那卫青已经笑呵呵的开口了,现在已经进化到不理了。

不过估计他这辈子也进化不到训斥或者阴阳怪气,他一直军事上对麾下强硬一些,但生活里就是一个宽以待人的性格。

不过这种强硬,那是没法跟老霍和霍嬗比的。

平阳的热情劲稍微下去了以后,这才注意到了公孙敬声,他碰一碰霍嬗,眼神示意公孙敬声。

霍嬗摇摇头,示意不用管他。

吃完饭以后,按照平常,这个时候就应该要撤人了。

霍嬗今夜也会回府,曹宗不会回他的平阳侯府,这几日他都住在长平侯府。

一方面避开他家中那些麻烦事,一方面和老太太好好亲热亲热。

要知道,曹宗可是平阳唯一的子嗣。

不过今日,要商量一下曹宗食邑封户的问题,平阳拉着曹宗来到后府,霍嬗也跟着,卫青和公孙敬声待在前厅里。

三人聊了一会家长以后,霍嬗给了曹宗一个眼神,曹宗点点头,一会后,找到一个话头,曹宗跪在地上:

“禀祖母,孙儿有一事,还望祖母应允。”

平阳看着跪在地上的曹宗,又看了一眼玩手指的霍嬗,没好气的说道:

“你二人借口拉我来后府,我就知道有事要说,直接说就行,还跟祖母见什么外。”

曹宗带着一个憨笑站起身,坐到了平阳的身边:

“祖母,那我说了。”

“说。”

“孙儿想减一减平阳侯国中的封户。”

平阳听到以后一愣,这增封户的多,这主动要求减的她实在是头一次听说。

不过她细细想一想,就明白了曹宗的意思,她看了一眼依旧在玩手指的霍嬗,沉默了一会后说道:

“那就减吧,不过不可除平阳国,国被除了那曹家脉嗣就彻底断绝了,曹家先祖们就没了香火。”

曹宗点点头,不过平阳没理他,反而问向霍嬗:

“子侯意下如何?”

霍嬗抬头露出笑容:

“舅祖父说的在理,减封就行,不可除国。

曹宗与我不同,舅祖母能护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我也一样,姨祖父的性子,对待诸侯国的态度,舅祖母也清楚。”

平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点完头后,平阳不由的好奇又担忧道:

“那子侯你的冠军侯国该怎么办?”

“我?”

霍嬗指了指自己:

“我嘛,等匈奴灭了以后,我就像陛下要一句大汉祖制,冠军侯国与大汉同休,朝廷管理,国中无政权无兵权。

我霍家加上我日后叔父,两代三人为人臣极致,也足够了。

定下祖训,后世子孙不可为官为将,开一个学院,以诗书兵法,教书育人传家就行。”

刘彻,刘据,刘进手里,霍嬗不担心,再往后那就必定会出事了,这绝对是肯定的。

把所以权利都交出去,让霍家对朝堂没有威胁,再加上与冠军侯国与大汉同休的刘氏祖制在,大汉一朝起码出不了事。

不过这样一来就容易被人欺压,被人折辱,被人算计。

所以霍嬗就又定下了一个诗书兵法,教书育人的传家准则,诗书出自霍光,兵法出自冠军侯,还有其他知识,学子必定络绎不绝,为大汉培养人才。

有着这些诗书和兵法,以及霍嬗留下的众多知识,日后天下遍霍氏子弟都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一切还要看后人,后人出混账,怎么也玩完。

而且他才十八,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平阳听完后点点头,然后问道:

“那平阳侯这边,直接上书请减?”

霍嬗想了想,然后说道:

“不可,姨祖父最好脸面,直接请减未免给世人一种姨祖父逼迫新近功臣的感觉。”

这纯粹就是霍嬗在胡扯了,直接请减,对于曹宗来说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刘彻和霍嬗两人,自然会让这件事变为一件皇帝英明,平阳侯为国奉献的佳话。

所以刘彻知道这件事以后,估计巴不得曹宗直接请减,给天下诸侯国做一个榜样。

但是霍嬗不这么建议,还是因为一个人,公孙敬声啊,我可真是为你操碎了心。

“而且曹宗主动请辞的话,未免触怒了曹氏宗族,对曹宗的名声不利。”

曹宗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旁边的平阳也十分同意。

霍嬗这件事是一点也没说错,他俩清楚曹氏宗族的德性,这帮子人可是靠着吸平阳侯国的血过活,靠着平阳曹氏的名头作威作福。

要是知道曹宗自己请辞,他们绝对要疯,他们没力量反抗,但是绝对会往曹宗身上大泼脏水。

癞蛤蟆趴脚面,它不伤人,但它恶心人啊!

“那该如何做?”

霍嬗听到平阳的问话,直接说道:

“这件事我已经思虑了很久,我会先和陛下商议好的,新封食邑封户要留下,剩下三万咱们分两步走。

第一步,先犯事,然后曹宗在朝廷未行动之前主动受罪,然后请减封户。

第二步,国内族人罪大恶极,屡屡犯罪,被朝廷捉拿斩杀。

然后曹宗直接去请罪,陛下冤有头债有主,不允,最后曹宗支持,陛下无奈之下再减封户。”

平阳和曹宗眼睛一亮,第一步他们没关注,他们主要关注的是第二步。

这个时代,宗族是非常重要的,宗族之人团结,为宗族奉献就是一切,但是平阳和曹宗对于宗族的态度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厌恶。

当然,只针对于曹氏宗族。

平阳在曹宗的祖父曹寿死后就改嫁了,嫁给了夏侯颇,夏侯婴的曾孙。

在这段时间里,曹襄也就是曹宗的父亲还活着,但是随后在一年之内,曹襄逝世,夏侯颇因为和他父的宠婢那啥,被斩,然后国除。

两人一老一小,那段时间日子过的相当艰难。

尤其是曹宗,孤儿寡母两人被宗族欺压,平阳想管,但她也没办法管,没资格管,没实力管。

直到后来改嫁卫青,平阳这才把曹宗叫到了长安,放在了自己眼前看护。

可以说曹宗的童年,过的是非常苦的。

不过这一世还好,卫长公主,也就是曹宗的母亲,卫子夫的大女儿没有改嫁,并没有像前世一样留下曹宗一人在封国,两人一同被平阳和卫子夫接到了长安。

这件事还应到了霍嬗身上,老刘不信任方士了,也就没有卫长公主改嫁栾大这个方士的事。

“子侯,那具体该如何操作?”

霍嬗哈哈一笑:

“这个简单,先说第二步,不日廷尉王温舒和廷尉丞杜延年就将巡视大汉,让他们去一趟平阳侯国就行,到时我们这边配合。”

曹宗听完以后连忙说道:

“宗族之中,也有待我和母亲亲厚之人,当初在封国也时常看护着我们。”

“嗯,回去和大姨商量一下,记一份名单给杜延年就行。”

曹宗点点头。

“这第一步,宜早不宜迟,就后日吧,明日我去找陛下说说。”

“这么快?”平阳惊讶的说道。

“那岂不是宗儿今明两日就要犯事?”

霍嬗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正好有人撞到事了嘛,曹宗这边正好插上。”

曹宗想了想,试探着说道:

“你是说公孙敬声的事?”

“正是。”

“我以为你真不管他了。”

“最后一次,下次就真的不管了,而且我不管,他也出不了大事,姨祖父对自己人一向亲厚。”

除非老年昏庸之时。

最后一次?这话平阳都不信,别人不知道,他俩谁还能不知道你霍嬗重情重义?

看着平阳疑惑的表情,霍嬗解释道:

“公孙敬声受太仆一位官员蛊惑,偷盗了五匹御马到了自己的府中,此人是丰沛一系的,也是他自己蠢,没忍住贪欲。

明日让陛下把他喊进宫吓唬一下,要斩了他,你这时把这个官员干掉,就说听说他偷卖御马,被你抓住,一怒之下杀了他。

虽然做的对,但这也不就犯事了?

陛下不会杀公孙敬声,你给了陛下台阶下,陛下承你的情。

你救了公孙敬声,公孙家也承你的情,事办了,还收两份人情,何乐而不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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