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进殿开始，这女人说的话就东一句西一句的，具体到底想说什么？
他用怀疑的目光将她上下给打量了，甚是怀疑的问她：“你怎么去了一趟畅春宫，怎么就尽问些这样奇怪的话？怎么？是碰到什么处理不了的情况了？”
慕九点了点头，旋即又极快的自我否定了。
她确实遇到了不能处理的情况了。
此刻她戳了戳他的胸膛道：“你就先说说嘛，若是这样，会如何？”
他低着头沉吟一番，仔仔细细的将她从进殿之后说的每一个字又在脑海之中过滤了一遍。
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叫自己给忽略掉了。
或许是他最近要防备着那龙将寒谋反，太忙了，这才没有注意到身边女人的某些变化。
慕九见他沉吟了许久，脸色也不是特别的乐观。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到底怎么看啊？”
“朕认为，爱情，不分性别。”
果然是她看中的男人，连想法都比寻常人要超前些。
“可是九儿，你为何要寻问这些事情？”
慕九的脸色微红，支吾道：“我最近不是习京腔嘛，就现在教我虞姬的那个男子，与那个小侯爷之间不清不楚的，我就问一下，男男之间是不是也算正常的。”
“自然正常，就朕的那个皇叔，端亲王，他也是断袖之人。他不也活的好好的么？”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似乎是在讲述一件极其平淡的一件事情一样。
这话让慕九的眼睛猛地瞪大了，这民风倒是挺开放的。
还是自己太过于孤陋寡闻了，以为古人都是那么的古板呢。
此刻慕九的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总觉得怪异的很，或者说是觉得新奇吧。
此刻她瞧了瞧外面已经黑了下去的天色，扯了扯他的衣袍：“走吧，你也忙了一整天了，回去用了膳好好休息一下。”
男人顺气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云中殿去。
“昨儿就听梁总管说凤鹫宫已经修葺好了，我选个吉祥日子搬进去吧，你看如何？”
昨天慕九也是来养心殿寻龙将夜。
正巧碰到梁总管才回完话从养心殿出来呢。
便多嘴问了句，这才知道凤鹫宫已经修葺好了。
模样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这一次他也没有着重去装扮，只想着她住在云中殿也是好，离自己也进。
毕竟之前的时候在凤鹫宫的时候。
两个人之间弄出了许许多多的不愉快来。
他不想她触景生情，也不想在与她去回首那些会伤了感情的旧事。
所以他没有在慕九的面前提过。
这下子慕九自己主动提出来了，他的脚步微顿，旋即才继续往外面去。
“好。”
他应答的声音很是浅显，若不是离得近，慕九几乎听不到他的声音。
起了风，凉风卷走了骄阳留下的无尽燥热，余下丝丝凉意。
此刻这两个人用过了晚膳，两个人正依偎在葡萄架下乘凉呢。
微风轻卷慕九的长发，她安静的倚在他的肩上，提起了他的旧事。
“跟我提提咱们的母妃吧。”
龙将夜正在闭着眼眸想那龙将寒的
下一步会如何去细细的部署，冷不丁的听到了这句话。
他睁开假寐的眼眸，目光瞬间幽远绵长，里面含着无尽的痛苦，夹裹着恼人的恨意，充斥在他的心房。
她见他如此，忽然敏感了起来。
觉得自己说错了，不该提到他的伤心事。
其实慕九本来也不想提的，只是想到了凤鹫宫，便顺气自然的想到了他的母妃。
正在慕九要开口道歉的时候，他缓慢的开了腔。
“她很美，倾国倾城。”
声线似乎从幽远的地方传来，她虽觉得他人在自己的身侧，心却不在这儿。
其实就算龙将夜不说俪妃的容貌，慕九也知道。
龙将夜这鬼斧神工的面容妖冶无双，时间再难寻第二个可以与之想媲美的男子。
能生出此等容貌的女子，想必用天上的仙女来形容也不为过吧。
“很温柔，对待身边的下人都是温声细语的吩咐，就算有人做错了事情，也不舍的重责。”
她是温柔，在龙将夜面前从来都是温润如璞玉。
可是那些下人当面夸俪妃温柔，背地里面却说她是病秧子，说她没有威严。
是啊，作为帝王的妃子，温柔也会被人恶意曲解成为没有威严。
所以长大之后的龙将夜从来反其道而行之。
温言软语劝的不听，那就打之。
再劣根不改的，那就杀之以绝后患。
“她也很善良。可是这儿是皇宫啊，善良有用么？连身边的人背叛了她，她都能够原谅。”
提到这儿，男人平稳的声线明显有了起伏，一股不可遏制的愠怒包含在其中。
慕九将他的衣袍拽的紧了些，预备劝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的语言在此刻都是苍白的。
“她的乳娘背叛了她，她至死才知道这件事情，她却说不要让朕去恨。九儿，你说，这样的仇朕若不是不为她报仇，是不是枉为人子？”
从他才五岁的时候，那要报仇雪恨的种子就一直埋藏在他的心房了。
这么多年了，他可算是将当年参与谋害他母妃的人尽数残杀了。
还剩下一个，还剩下那个提供毒药的叶天一了。
不过没关系，暗杀叶天一的人已经派出去了，今夜该是要听到好消息了。
虽说最后那句话是在问慕九，他却很快自言自语了。
“是枉为人子，朕拖了这么多年，才将这些人给杀干净。”
受了他的感染，慕九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郁不快。
“可是夜郎，冤冤相报何时了。”
慕九话音才落地，男人不满的目光便看了过来，语气引测的问她：“怎么？你觉得朕心狠手辣？你觉得朕做的不对？那些人不该死？”
他今夜的情绪不太对劲，兴许是想到了陈年旧事。
被那些旧事牵着鼻子走了。
此刻他不满的盯着慕九，厉声连问了三个问题。
似乎这慕九若是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便能够将慕九给当场生吞活剥了似的。
与他在一起这么久了，慕九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他。
他的身后似盘着看不见摸不着的恶魔，慕九虽然心中有些胆怯，却还是将手环住了他的腰身。
贴着他的胸膛，听见他心脏怦
怦跳的声音，她缓慢的开口道：“夜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杀了太后，杀了谢老国公，又要杀叶天一。这些都是无可否非的。”
“那你缘何说出冤冤相报何时了的话来？朕可不是那种放得下杀母之仇的圣人。”
“是，我们都不是圣人。那龙将寒与谢家子孙都不是，夜郎，我担忧而已。”
原是这样。
他将她环在臂弯里面，轻拍她的后背。
“别怕，朕不会让你出事的。”
“答应我，你也不要让自己出事，毕竟，毕竟....”
说道这儿慕九忽然顿了顿，脸色有些微红，唇角有压抑不住的欢喜。
“嗯？毕竟什么？”
她的话没说完，他便有些微的着急，反问的语气里面也含着些焦虑。
“毕竟，你也是要做父皇的人了。”
？？嗯
龙将夜瞬间石化，僵在了当场，似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连轻拍她后背的动作都停了。
他往日多么成熟稳重的一个男人，反应过来之后高兴的像个二傻子。
只见他狂喜的起了身，将慕九给扶稳坐正了，然后将耳朵往慕九的小腹之处贴了去。
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的问她：“你不是诓我的吧？真的怀上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是要做父皇了，对吧？”
还没等慕九回答，他便自说自话道：“对的，肯定是真的，毕竟我每夜那么努力的耕耘，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
慕九难得见到他如此狂喜的模样，摸了摸他附在自己小腹处舍不得离开的脑袋：“所以啊，你得答应我和孩子，你可不能出事呢。”
“答应你，我当然答应你，九儿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的眼眸里面亮晶晶的，他多盼望有一个女儿啊。
若是有个女孩子，肯定和他的九儿一样的贴心可人。
“九儿，你说这是男是女，最好是个女孩儿，这样朕就可以看到你小时候的样子了。”
慕九的唇角始终洋溢着不能自控的笑意，听他说生个女孩儿好，她顺嘴说道。
“你家可是有皇位要继承的，生个女孩子你会真心呵护着么？”
重男轻女自古就有，皇权之家更甚。
甚至古言有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而他们的这个无后，多半指的是男子，若是女孩子，根本就不在这个考虑的行列。
“九儿你这说的什么话，只要是你的孩子，朕自然都会真心的疼爱。”
“嗯，不过咱们也不着急，现在这孩子，可能还没有一个指甲盖来的大呢。”
男人的大掌轻轻的覆盖在慕九的肚腩之上，语气认真而严肃：“九儿，你放心，在她生下来之前，朕一定替你们铲除一切的危险与障碍，让她她平平安安的出世。”
慕九有些燥热的小手也覆在他的大掌之上：“嗯，我信你。不过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你不能出事，真的不能。”
他早就已经渗透了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她已经离不了他了。
她不敢想象若他出了事，自己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