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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明修栈道

听完圣旨,朱厚熜一下子懵了,周围也是鸦雀无声,短暂的沉默后,顿时全场欢声如雷,欢呼雀跃。

只是对于朱厚熜来说,这太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兴王薨,自已是兴王的独子,当然的世子,他能料到自己有亲王之位,这是祖制所定;他料不到的是三十一岁的正德皇帝如何会传位自己,自己的父王与正德皇帝的父皇孝宗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这样的兄弟孝宗有十多位,且兴王封畿远离京师数千里,自己还只是一个未继王位的世子。

如星拱帝畿,众星拱月的封王远的不说,近在帝畿不远处的就有卫辉府的汝王朱右椁,离京师只有区区八百里,还有更近的寿王朱右榰离京师只有六百里,朝令夕至。为什么舍近求远呢?

“世子接旨!”寿宁侯、太傅张鹤龄催促道。

朱厚熜并没有伸出双手接旨,“太傅,予不能接圣旨!”

“为何?”寿宁侯、太傅张鹤龄惊讶得合不拢嘴角。

“一、予父王薨,丧服未除;二、予才德薄,不足以让天下人信服;三、此去京师数千里,策马驱驰也得十余日,迟则生变,不如皇上择近立贤,可安社稷,免致皇上龙驭上宾大行之日,天下汹汹,莫衷一是,祸起萧墙,变生不测!”

“世子以为皇上如何了?”

“圣躬不豫!当随时可能龙驭上宾。”

“那世子可知如何皇上立汝继大统吗?身登上九五之尊,建极绥猷,这可是多少诸侯王可遇不可求的事啊,觊觎天位者大有人在。历史上不知凡知,甚至不惜宫廷盈血,父子相弑,手足相残。地处江南的宁王为了黄袍加身,也不惜起兵造反,以一隅之兵可敌一国乎?不消皇上御驾亲征,王守仁一出,依靠府兵就大败之,最终宁王落了个身死国灭的下场。”

“实不知。”

“孝宗只有一张皇后,别无余妃,夫妻恩爱,失志不渝,在历朝历代帝王中千古无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兴王与孝宗为兄弟,亦只纳一蒋妃,别无余妾,亦是恩爱无二,兴王之贤德诸王有可及者乎?古之贤王有可及乎?今后之王者岂有可及乎?”次辅、大学士梁储动情地说道,“孝宗、兴王皆只有一子,就是皇上与世子,兄终弟及,天下何人不服?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世子与皇上没有见过面吗?”

“见过二次面,随父王与诸侯王去太庙祭祀列祖列宗时,远远见过皇上。单独面见只有一次,可单独面见一次皇上,皇上就能辨别贤愚吗?知道予是托付江山之人吗?试玉尚需百日呢。”

“皇上别看贪玩,可是天纵英明,聪明过人,心明眼亮,在帝王中亦是上乘之智,世子知否?皇上与洋夷接触半晌,就能知悉其语言,并能用洋夷语与其流畅地交谈,让吾等诸大臣及翰林饱学之士亦目瞪口呆,假以时日,皇上本可成为一代明君的啊!”次辅、大学士梁储说到此处已是泪坠如雨。

“皇上重病缠身,奄奄一息,已朝不保夕了吗?”朱厚熜从次辅、大学士梁储的话里,预感到噩耗将至,皇上危在旦夕。

“世子,且听第二道太后诏旨!”寿宁侯、太傅张鹤龄泪水涟涟。

“啊!太后诏旨?难道皇上,皇上......”朱厚熜浑身一震,他情知不妙,又一次跪伏于地,所有的人也是与朱厚熜一样跪伏于地。

这一次寿宁侯、太傅张鹤龄宣读的却是张太后颁发的皇上崩殂的哀诏。

“皇上驾崩了,弃江山社稷,弃天下万民而去?”这消息对于朱厚熜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当场昏厥于地。

现场众人慌做一团,在众人的呼唤下朱厚熜俄顷复苏,他悲恸欲绝,趋至香桉前,奉起圣旨,失声恸哭,“皇兄!何故遂尔弃天下万民耶?臣弟不才,如何能君临天下,统驭亿兆生民?这千钧重担,臣弟如何担得起?”

“世子且起,为国保重身体!世子贤明英毅,大行皇帝自知来日无多时就已暗中拟定遗诏,以天下相烦!望世子勉失忠荩,克承宗祧,建极绥猷,不负天下百姓之望。”次辅、大学士梁储、礼部尚书毛澄一左一右搀扶起哀伤过度的朱厚熜,热泪盈眶道。

此时广场上蒋王妃及阖府上下三百口、王府属官、护卫侍从加上数不清的百姓由世子继嗣皇位之大喜转为丧君之大悲,心情由炭炉坠入冰窑,由炙热到寒冰,瞬间立至。他们齐声号泣,顿时哭声盈天。

“嗣皇且住悲声!”寿宁侯、太傅张鹤龄劝慰道。

“太傅,吾现在既不是皇上,也不是王爷,还没有继承大统,登基前的称谓只能是世子!请以世子相称。”朱厚熜纠正张鹤龄的话。

“这个吗?吾失言了。”寿宁侯、太傅张鹤龄脸上涩涩的,笑容僵住了。

“吾要在王府内为大行皇帝设坛致祭十五日,然后才能赴京继位。”

“世子,不可!”次辅、大学士梁储打断朱厚熜的话。

“为何?”

“非常时期,不能拘于礼法,君位不可久悬,久则生变!此处距京城数千里,晓行夜宿,尚嫌迟,夜以继日,昼夜兼程才行。一路上恐会危机四伏,险象环生,不测之祸如影随形,世子身入紫禁城才算安全。”次辅、大学士梁储急切道。

说完,次辅、大学士梁储向着广场上的兴王府阖府上下三百口、王府属官、护卫侍从加上数不清的百姓宣布道,“国丧期间世子将在王府内为大行皇帝设坛致祭十五日。军民百姓人等服丧一月,期内不得不得饮酒,不能作乐,不得宰杀牲畜,饮食上不沾荤腥,如果违反,按律杖一百。”

人群渐渐地散去了......

寿宁侯张鹤龄、次辅梁储、礼部尚书毛澄率领锦衣卫扈从与朱厚熜一道进入了王府银安殿,诸人落座后,待王府小太监献上茗茶,躬身而退,轻轻地带上门后,众人才开始商量入京事宜。

“老夫刚才宣布的世子将在王府内为大行皇帝设坛致祭十五日,不过是诳人之言耳!兵不厌诈,以蒙蔽各地藩王中居心叵测之觊觎大位者,广场人中必有他们的探子,现在肯定快马加鞭驰报主子去耶!世子则宜疾驰京畿。”次辅、大学士梁储建言道。

“梁大人,此乃《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只是?”朱厚熜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吾觉得有欲盖弥彰之嫌。”

“世子何出此言?”寿宁侯张鹤龄、次辅梁储、礼部尚书毛澄三人皆呈惊讶之色。

“吾侪能出此计,安知有不轨之心的个别藩王能不虑及之?吾怕适成掩耳盗铃之举,恰落入其陷阱。”朱厚熜道出了内心的疑虑。

“世子此顾虑有道理,棋差一着,全盘皆输。需计出万全才行,必须万无一失!”寿宁侯、太傅张鹤龄深有同感。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难道梁大人已有克敌制胜的锦囊妙计?”朱厚熜向次辅、大学士梁储问道。

次辅、大学士梁储向朱厚熜托出了全盘计划。

“此计甚妙,梁大人可谓足智多谋啊!”朱厚熜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非也,君子不掠人之美,足智多谋之士,堪比诸葛者不是老夫。”

”是谁?”

“青年才俊。”

“梁大人,别卖关子了,直说吧。”朱厚熜有点急不可耐要知道答桉。

“本朝新科进士、二甲传胪、翰林院钦授编修、大行皇帝弥留之际的遗诏的起草者廖道南!”

“廖道南?”朱厚熜颇为惊讶。

“是!世子认识?”

“不,耳闻过。廖道南吾大明之才智卓绝者。”朱厚熜道。

且说廖道南回府后,几日都心神不定,忧心忡忡,甚至于有焦灼之感,总觉得自己的计谋非并万无一失,其实是有隙可趁的,搞不好功亏一篑。

此事实在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大明将陷入血雨腥风的内战中,四分五裂。蒙虏外敌一旦趁机入侵,整个北方都有可能沦陷,如东南倭兵再趁火打劫入侵,江南半壁亦是堪忧,国将不国,黎民百姓将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高天悬月,水银泻地,精致的花园在月光下,有如曼妙的少女披着轻纱,有一种别致的韵味,廖道南漫步进入后花园,他要静静地思考一下对策。

这时倏忽一条黑影跃向他,一双有力的双手蒙住了他的脸,廖道南猝不及防,心里一惊,“糟了,难道遇上刺客了?自己刚入仕途,百官都还未认全,六部都还未跑遍,有的部大门朝那开,都还没有弄清,就与人结仇了?在自己家要殒命于花园?”

廖道南拼命挣扎,力道之大,让袭击者也是一惊,手不自觉地放开了。

廖道南边揉眼,边呵斥道,“汝系何人?本官与汝有何怨仇,为何要行刺本官?”

“行刺?呵呵,廖大人一朝为官,手握天宪啊!汝这欲加之罪名也太大了,吾之手上可有利刃?”来人取下面罩,却是呵呵一笑,“也不看看吾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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