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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回乡省亲

因为不是君王最信任的人,如果一旦获取空白敕谕,一旦起不臣之心,就可以凭空白敕谕支取府库钱粮,调动附近的驻军为已所用,欲壑难填,怀有野心之人,甚至扯旗造反,自立为王,对朝廷危害极大。

“陛下之恩,天高地厚,臣感激不尽,容当后报。”

“去吧。朕一向是用人不疑,知卿不会乱用空白敕谕,才会如此行事。否则遥遥数千里外,卿有事要请旨行之,一来一往得多长时间,岂不误事?这样做,可以及时从权行事。”嘉靖皇帝详尽地解释,道出事情原委。

“陛下心思缜密,虑事甚详,臣心服矣。”廖道南由衷感激道。

“爱卿去准备吧!”

“是!”廖道南医鞠身退出。

归心似箭的廖道南与廖容,驱马向南驰归。

“山石崎区古辙痕,沙溪马渡水犹浑。”一路马不停蹄,驰奔向前,掠过无数个城邑,谢绝沿途无数个知府县令的热情挽留,廖道南只为早日回到梦里的故乡,见到日思夜想的父母双亲。

近乡情更切,湖广蒲圻松峰山下的羊楼洞就在眼前,羊楼洞四周丘陵起伏,三面环山,峻岭连绵,石人泉、观音泉汇合羊楼洞而过,其乃山清水秀。

廖道南心潮澎湃,起伏不已,羊楼洞它就是自己梦萦魂牵的故乡。

“远方的游子终于归来了!”廖道南脱口而出,即兴吟诗:“万嶂入羊楼,双溪绕凤丘,天开珠洞晓,月旁石谭秋,翠入梧桐秀,香来惠若幽,登临一长啸,月夕紫阳浮”。

来到了村前,廖容惊喜交加,指着一棵躯干伟岸,枝繁叶茂的大树,对廖道南说道:“老爷,记得否?”

“记得什么?”

“此树是老爷赴北京赶考前所植,当时只是一株小小的树苗,现在它已经是一棵参天大树了,直插云宵。”

“是啊,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廖道南慨叹道,“梦里的故乡,一草一木都倍感亲切,看到了自己当年亲手栽植的树都长大了,才感到岁月如流,时光如梭啊。”

“这棵树,树如其人,树如老爷一样,老爷刚出去的时候也只是个青年后生,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的学子,现在呢,翰林院的三号人物,已经是大明参天栋梁了。”

“廖容,汝天生一张巧嘴,阿谀奉承的功夫可谓一流。”

“老爷,吾说错了吗?”

“对了吗?大明参天栋梁,柱石之臣是内阁首揆张璁大人,是部院大臣,轮得到吾一个小小的五品之文官吗?”

“老爷知道《曹刿论战》吧?‘肉食者鄙,位高爵显者,见识就高吗?对朝廷贡献就大吗?否则就没有尸位素餐一说了。秤砣虽小压千斤,老爷职低位却尊崇,天子塾师,位居四品官之上,参决朝政,藏否人物。能谓之‘小’吗?”

廖容这一说,廖道南还真没话应答了。

廖道南回到了家,闻讯的父亲廖汉、母亲江氏夫人及其他家人、亲戚已经在家等候。

廖道南首先拜见了父母,面对耋耄之年的父母,他含泪屈膝跪下,“不孝儿,拜见双亲大人。”

“盼星星,望月亮,终于盼到吾儿回来了。”须发斑白的父亲廖汉、母亲江氏夫人亦是泪流满面,“儿啊,起来吧。”

廖道南遵命起来后,又一一依礼与其他亲戚相见。

廖家院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廖道南与父亲廖汉、母亲江氏夫人及其他家人、亲戚还未说上几句话,门前屋后就挤满了乡邻乡亲,大家都来一睹当今天子塾师的风采。

好客的廖汉吩咐家人打开大门,迎接乡邻乡亲入内,廖道南与乡邻乡亲洽谈甚欢。

不知不觉,日近中午,廖汉已经安排下人准备好了几桌丰盛的酒席款待众人,不一会儿,酒菜熟了,廖汉请其他家人、亲戚及乡邻乡亲入座,桌子上珍馐美馔,应有尽有。廖道南一一向众人施礼敬酒。

廖汉、廖道南父子与各位亲朋好友、乡邻乡亲济济一堂,觥筹交错,大快朵颐。

两个时辰后,各位亲朋好友、乡邻乡亲俱尽兴而归,尽欢而散。

消息不胫而走,随后几天廖府门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湖广巡抚、府县官员、缙绅名士、络绎不绝前来拜访又来拜访,廖道南免不得又是一番寒暄,上茶、让座,又是一番周旋应酬。

随后半个月里,廖府门前,人流如织,访客一批又一批,带着各种目的人都有,有向他求字的,还有离职官员请他向嘉靖皇帝进言,请求复职的等等不一而足,没有一人空手而来的,全部都携带着礼物,有的甚至是重金相求,尤以请求复职的官员为最。

廖道南不得不虚与委蛇,周旋其间。退却礼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廖道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虽然廖道南历经官场历练,对付此种应酬,游刃有余,但是忙无虚日的应酬还是让廖道南有难以应付之慨。

“南儿,汝现在多大年纪了?”闲下来后的一天,廖汉似乎漫不经心地向廖道南问道。

“回禀父亲,儿今年近三十了。”

“有句古语如何说?”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廖道南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吾儿在北京为官时,没有想到婚嫁之事吗?

廖道南一愣,“儿中进士后,就陆陆续续有人提亲,尤其是入职翰林后,皇上闻儿尚未婚配,曾经欲为儿作伐,皇上曾经对儿说过,‘天下女子熙熙攘攘,绝色佳丽,无处不有,大明万里锦绣河山图,岂无入画女子?以西施、貂婵一类的曼妙女子亦可罗致!卿看中无论王公勋戚那家女儿,只要是未嫁待聘时,均由朕为之作伐,指婚嫁于卿!可乎?’”

“皇上天恩啊!吾儿应允了?”

“无有!”

“为何?”

“这?”廖道南期期艾艾,面色绯红,半晌才说道,“儿以要听父母之命为由推辞了。”

“好儿!”廖汉道,“吾儿没有看上那家小姐?”

廖道南眼前闪过一张熟识的俏丽迷人的面庞,只是稍纵即逝,他心中叹了一声,低头答道,“没有!”

“好!婚姻大事自然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父原来的同事,曾任南京吏部郎中王诰有一女儿,待命闺中,此女小时候为父的就见过,汝与她一、二岁时,还在一起嬉戏玩闹过。”

“前此与其父母一同曾经来过吾处,女大十八变,可谓亭亭玉立,惠质兰心,秀外慧中,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工于女艺,温婉贤惠。现在其父母已经命媒妁提亲。”

廖道南毫无心理准备,愕然道,“父亲答应了?”

“为什么不答应?此女不能配汝吗?”

“这?这!”廖道南心里一阵慌乱,遂语无伦次,结结巴巴道,“儿,儿以事业为重。尚,尚不考虑婚事。”

“吾儿,汝多大了?汝现在亦是天下仰望的天子之师了,汝还要做多大的事业才结婚?”

“这?”廖道南噎住了,一时语塞。

“吾儿刚才说过‘不孝有三’的后一句是什么话?”廖汉明知故问。

“无后为大。”廖道南只得强打精神答道。

“那儿推卸此事,可为孝乎?让为父的如何做人?失信于人吗?”廖汉声音虽然低沉,在廖道南听来,却如雷贯耳,含有不可抗拒的威严。

廖道南被逼到了墙角,无法再违拗,否则就要背上不孝之名了,他只得强作欢颜,违心道,“儿任凭父亲作主。”

廖汉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近日就将婚事办了。”

很快完婚之日到了,当时的礼仪排场,说不尽的繁华热闹,新娘雍容华贵,举止依礼如仪。

婚后夫妻双方相敬如宾,举桉齐眉。只是每当万籁俱寂,夜深人静时,廖道南时不时心里涌起一丝丝酸楚的感觉,“她怎么样了?”随即他又自我安慰,自欺欺人道,“或许人家根本就......”

时间如流水一样,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廖汉召来了新婚燕尔的廖道南,“吾儿余下的时间如何打发?难道天天陪伴父母?亦或徜徉故乡的山水田园间?”

“除此之外,儿还有一大事要做!”

“什么大事?说来为父一听?”

“儿想将《殿阁词林记》一书余下的大多篇幅编辑完成。”

“《殿阁词林记》?”廖汉疑惑道。

“是的。《殿阁词林记》是一部关于当今朝之前翰林院掌故的记录。儿

自正德辛己改庶吉士,由编修历官侍讲学士。在翰林院为官时间日久,娴习掌故。因欲集翰林院殿、阁、宫、坊、台、省诸臣旧事,分类记载,以成此编。现刚开了个头,尚有很多篇幅尚待儿编辑完成。”

“此确实系大事,但是以后可以陆续续编。但是当务之急,目前还有一件更大的事,汝要去做。”廖汉一字一顿地说道。

“还有一件更大的事?”廖道南颇为惊讶道。

“对!吾儿之来,所为何事?”

“儿之来,奉旨省亲啊!”

“那就要去省亲啊!”

“现在儿不是正在省亲吗?”这一下,廖道南如堕五里云雾中,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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