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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婚礼

新年的前一天,德玛西亚早早便进入举国欢庆的节日氛围。当代表节日庆典的彩色烟雾冲天而起的时候,宏伟广场上,盛大的迎亲队伍缓缓开拔。

在崔斯特成长的过程中见识过很多婚礼,甚至有几次因为他在诺克萨斯的独特身份,还受邀参加了几个贵族的之间的联姻。为了展现家族的实力,婚礼上,他见过许多奢侈华丽的花样,像什么玫瑰花瓣铺陈的婚礼现场啊,纯银打造的新娘婚车啦,等等等等。一开始他还会为这些别出心裁的婚礼设计感到有趣,但是看得多了,也就慢慢麻木了。

本以为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瞩目的婚礼现场了,可当他看到盖伦的迎亲仪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瞠目结舌。

整整一个大队三千人的无畏先锋军团的士兵,为了他们的军团长,德玛西亚的荣光,德玛西亚之力盖伦阁下的婚礼,集体穿上了鲜花铠甲。在这一天,战场上英勇无畏的精锐士兵,摇身一变,化身铁血柔情的三千伴郎团。

从宏伟广场出发,鲜花队伍绵延了差不多一公里,在秘银城的主街道,士兵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向着中央高地的黎明城堡进发。如果不是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捧着的不是武器,而是代表婚礼的百合花,还有脸上尴尬中带着些许兴奋的神情,估计看到这一幕的人还以为是部队发生了兵变什么的。

盖伦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中间,卸去盔甲换上婚礼礼服的他,少了平日里的肃穆庄严,多了几分平和的喜气。即使是对这个婚礼并不十分期待,但从他脸上还是能看到几分紧张的。

按照瓦罗兰大陆风俗,迎亲的队伍在上山的路上遭遇了新娘亲友的阻拦,接受新娘家人一系列的盘问,然后送上聘礼,一切都通过了,才能接到新娘。而作为新娘一方到场的唯一家属,卡姆奇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壮观的队伍,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轮到自己说话。一旁的波比急忙提醒他,他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站到迎亲队伍的正前方,按照事先设计好的台词问道:“来者是谁啊?”

“盖伦!盖伦!……”山呼海啸一般的声浪在人群中响起,三千人的队伍齐声喊出新郎的名字。

三千人合力喊出的音浪险些把正前方的卡姆奇洛掀翻在地,他脸色发白地稳了稳情绪,又道:“请盖伦阁下道明你的来意。”

“接新娘!接新娘!”三千人又齐声喊。

卡姆奇洛每问一句,回应他的便是整齐划一口号一般的回答,让这个本该是百般刁难新郎的环节,莫名变成了对卡姆奇洛心理素质的考验。好在卡姆奇洛虽然平时不太中用,但好歹是克卡奥将军唯一的儿子,在这个时候表现得还算镇静。

接下来的环节是送上盖伦的聘礼,然后又是一番挑剔,然后……

崔斯特冷眼看着这表演痕迹过于明显的场景,有些意兴阑珊。他站在卡姆奇洛身后的城堡大门上的塔楼里,透过窗户看着城堡外面的黑压压的人群,听着人群的呼喊声,心思却早已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以为你说你已经放下了。”伊泽瑞尔靠着塔楼的墙壁,

嘴里叼着一根苇草,似是不经意地说道。

崔斯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是已经想明白了,一味地追求自己注定追求不到的事情,对自己,对卡西,都是一种煎熬。”

“那你……”

“我是想明白了,但这并不能说明我彻底放下了。”崔斯特叹了一口气:“一想到过完今天,就再也没有理由去见她,我……”

他心里的失落感,迫使他终于第一次在伊泽瑞尔面前坦白了对卡西的感情。

伊泽瑞尔看着一脸落寞的崔斯特,想去安慰一下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答应将军的请求,没有接下护送卡西的任务,也就不会有这一路上的风风雨雨,那么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崔斯特怔怔地看着墙壁,与其说他在和伊泽讲话,倒不如说在自言自语:“想来如果那样的话,我应该过得还不错吧。毕竟虽然实力比现在弱了点,但会少了很多烦恼。”

“不会的!”伊泽瑞尔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听我的兄弟,烦恼这种东西,不会因为你不去找它,它就会因此而放过你。尤其是跟女孩儿有关系的烦恼,更是千头万绪,一头乱麻。所以,有时间在这里后悔来后悔去,还不如趁早剪断。”

“你说得轻巧!”崔斯特苦笑:“你要是看这么明白,又怎会和艾瑞莉娅纠缠不清的?”

“不是你说的嘛,想明白不代表就放的下。我也是后悔之后才看明白的,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原来你也是嘴上说说而已。”

“是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种事情,旁观者永远比当事人清楚。”伊泽瑞尔点点头说道。

“那我问你,作为一个旁观者,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如果是今天以前,我会劝你不要轻易说什么放弃,女人嘴里的话只有三分出自真心,另外七分全是一时冲动,说过之后,她们其实自己都会后悔了,只是话一出口,就收不回来了,哪怕吐出来的是根钉子,也要忍痛踩上去。”伊泽想了想,难得认真地回答。

“那如果是今天呢?”崔斯特又问。

“今天嘛,我会劝你不要多想了,好好醉上一场,明天早上起来就是新的一年。”

听了伊泽的话,崔斯特陷入了沉默。他大概明白了伊泽的意思,和他没有说出口的潜台词。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谁也阻止不了了,与其苦苦在闷在这里纠结,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走出去。

这些道理崔斯特当然也明白,他本来也没打算做一些让大家都下不来台的冲动事,他只是不愿意待在那个所有人都在高兴,只有他一个人孤独难受的场合,可他又不愿意错过这个可能是今生最后一次见到卡西的机会,所以才躲在这个最接近城堡大门的塔楼,静静地等待卡西盛装出现的时刻,然后目送她踏上婚车。

他也不是没有尝试挽留过,但卡西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崔斯特不愿,也不能改变什

么。

也许还是那句话,谁也怪不得谁,如果要怪,就怪这捉弄人的命运吧。

“新娘!新娘!新娘!……”

城堡的大门外,巨大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地又响了起来,卡姆奇洛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脸色苍白的让出了城堡的大门。

盖伦骑着白马来到大门前,先是静默地停了一会儿,人群的呼喊声在他的静默中也慢慢安静下来。终于,他神色复杂地下了马,伸手要去推开城堡大门。

突然,崔斯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站了起来,飞快跑到塔楼的窗口。

伊泽被他突然间的奇怪表现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奇地开口:“怎么……”

可是没等他话音落下,“轰”地一声巨响,突然从外城的方向传来。几秒钟之后,随着塔楼一阵剧烈的震动,伊泽一下子摔倒在地,狠狠摔了一个狗啃泥。

盖伦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去,三千人的队伍此时人仰马翻,原本整齐的队形瞬间散乱成一片。

在更远处的宏伟广场,原本为婚礼搭建起来的高台此时已经看不到了,在高台所处的位置,只有滚滚的浓烟升腾而起。火药燃烧发出的刺鼻味道,即使隔着那么远都能隐约闻到。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城堡大门猛地从里面打开,皇子本来在城堡里面等着婚礼开始,当爆炸声响起,他第一时间冲了出来。

“好像是广场那边出事了!”盖伦简单回答道。

同时,他迅速给自己的迎亲队伍发出命令:“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作战装备,然后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向城里的宏伟广场集结!快!”

三千人得到盖伦的命令,长久以来的训练起了作用,没有丝毫犹豫,所有人迅速向外城的营地跑去。

“我去集结王都守卫军,你先去指挥无畏先锋军团。”看到盖伦扭过头看着自己,皇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盖伦弯腰领命,转身重新骑上了身旁的白马。

目前的情况不明,到底是敌人袭击还是有人蓄意破坏婚礼,或者是单纯的工程事故,在没有具体的情报之前,谁也说不准。但王都的安全重于一切,盖伦身为冕卫家族的一员,守卫皇室和德玛西亚的荣耀本就是职责所在,他只能暂时抛弃自己的新娘,奔赴指挥军团的第一线。

一旁的卡姆奇洛不明所以,但皇子和盖伦的紧张他是看在眼里的。害怕有危险,他急忙拉过身边的泰隆:“保护好我!”

泰隆点点头,身体微微地晃动了一下,眨眼间身体就消失在原地。

而在城堡里的塔楼上,伊泽瑞尔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起来,正好看到崔斯特一闪而过,向着城堡里面飞奔的身影。“你干嘛去?”他问。

“去找卡西!”崔斯特没有半分停留,一边跑下楼一边迅速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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