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请问陛下，您付出这么丰厚的酬劳，究竟想让我为您做些什么呢？”乐芙兰巧笑嫣然。
“帮我杀掉一个人！”
“杀人啊？”乐芙兰故作惊讶。
“怎么？暗夜玫瑰难道不接这种任务吗？”嘉文挑了挑眉毛。
“陛下误会了。”乐芙兰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这点小事，您手下人才济济的，随便找个人不就做了吗？何必还要付出这么多金币，费尽心思找我一个诺克萨斯人来代劳呢？”
“当然是因为这个人比较特殊，而且我希望这件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行。”
“那容我问一下，哪个倒霉鬼居然如此大胆惹到了嘉文四世陛下呢？”
“克卡奥家的小女儿，卡西奥佩娅。”嘉文深深看了一眼乐芙兰，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以为陛下已经放过可怜的卡西小姐了？”即使是一向狡猾的乐芙兰，也被嘉文的回答搞得有些惊讶：“毕竟在这场闹剧中，卡西小姐也是其中的一个无辜受害者。”
“没错，她确实是无辜的，但我要她死也不是出于自己的原因。”嘉文问：“怎么样？这个任务阁下是否愿意接下呢？”
乐芙兰没有回答，她低头思索了片刻，眉头紧皱，似乎在纠结于什么事情一样，然后她抬起头不无遗憾地回答道：“很抱歉，陛下的酬劳虽然诱人，但暗夜玫瑰的宗旨就是为了保护全天下的女性同胞不受暴力欺负，所以只能愧对陛下的厚望了。”
“哦？堂堂诡术妖姬居然也会怜香惜玉吗？”对于她的拒绝，嘉文没有生气，他只是似乎很好奇地询问道。“还是说，阁下或者阁下身后的人，对可怜的卡西小姐也有所企图？”
“虽然我不能接受这个雇佣任务，但为了酬谢陛下您丰厚的定金，我可以免费奉送您一个消息。”乐芙兰不确定嘉文这么问到底是知道了些什么，亦或是只是单纯的试探，她没有回答，而是决定抛出一个诱饵。
“那么是什么消息，居然让阁下认为能值十万金币的定金呢？”
“卡西小姐不久前刚和崔斯特以及他的同伴共同进入了迷雾沼泽。大概一天之后，只有她自己安然无恙地从沼泽里走了出来，另外两个人却不知所踪。”面对嘉文的质疑，乐芙兰轻轻地说道。
“什么！？”嘉文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直以来努力维持的平静姿态，一下子被听来的消息瞬间破功。他震惊地看着一脸平静的乐芙兰，脸上阴晴不定：“阁下确定这个消息准确吗？”
乐芙兰点头，嘉文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座位：“感谢阁下的这个消息，确实是份大礼。既然乐芙兰小姐不愿意接受我的委托，那么这笔交易就作罢，我们就当做什么今晚这番对话没有发生过好了，谁都不要外传。”
看着嘉文脸上平静中难掩的一丝喜色，乐芙兰心知鱼儿已经上钩了，她轻轻笑了笑，弯腰行了一礼，然后身影微微晃动，一声轻响，她就像阳光之下的泡沫一样，消失在原地。
在乐芙兰的身影消失很久之后，盖伦又从隐藏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嘉文看着他，沉声说道：“她
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嗯，听到了。”盖伦肃立。
“怎么样，你觉得她有嫌疑吗？”
“我说不准，不过能够看出她是个相当狡诈的女人，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冒着很大的风险，做出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的事情。”
“我也是这么想的。”嘉文点点头，赞同盖伦的分析。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问道：“对于她说的那个消息呢？你怎么看？”
“真实性不确定，但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就应该尽快做出抉择了。”
盖伦的话也是嘉文心中所想，他不知道迷雾沼泽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但诺克萨斯方面对此地的过于关注让他不由得很警惕，眼下的风雨飘摇，任何一丝一毫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起大陆上的局势动荡。
而卡西奥佩娅居然就在这个关节进入了迷雾沼泽，还安然无恙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不管她有没有得到什么情报，自己都不能让她离开德玛西亚。
如果说之前雇佣乐芙兰刺杀她，是为了试探乐芙兰，那么现在，面对可能携带重要情报的她，嘉文不得不真正认真起来。
“你通知一下肖娜家的女孩，让她立刻出发前往铁炉城，一定要赶在卡西奥佩娅离开边境线之前截住她！”既然有了决定，嘉文也不再犹豫，他果断对盖伦下令。
盖伦再次领命退下，这一次，他是真的带着嘉文的命令离开了。后者最后看了一眼大厅中央的供桌，也跟着离开大厅。英勇之厅重新恢复了平静，烛火随着门口吹过的穿堂风左右摇动，映照出无数灵牌的影子在地面上跳动不休。
……
卡西抬头看了看头上城门挂着的铁炉城标志，终于松了一口气。
城门口，守城的士兵们正一丝不苟地检查着进出城门的过路人，核实着来往路人的身份，确保不会有奸细或者其他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混进边境线。
由于是特殊时期，再加上国王新丧，这些天的检查变得格外仔细，士兵们一遍遍检查着路人所带的行李和包裹，不敢有丝毫懈怠，进出城门的步伐因此比平时慢了不止一点半点，两列长长的队伍排在城门内外，过路的人们怨声载道，却又无可奈何。
卡西排在进城的队伍中间，此时的她已经换上平民女孩的服饰，脸上戴着遮面用的女妖面纱。跟着缓慢前行的队伍，卡西一步一步接近城门。
“把面纱取下来。”终于轮到她，检查的士兵拿着一卷画纸，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卡西点点头，平静地解下灰色的面纱。苍白的脸上满是红肿的脓疮，其中几个甚至已经溃烂，在伤口处，乳白色的脓液顺着疮口向外流。
拿着画纸的士兵被她这幅尊容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两步，惊声问道：“你……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回禀官爷，这是毒疮，不小心在河间地区染上的，这都半个月了一直没好，医生说要一直用纱布蒙上，否则会有传染的危险。”卡西的声音沙哑而且有气无力，面对士兵的盘问，她闷声闷气地回答。
“那你还不赶紧把纱布戴上！”听
到这恶心瘆人的毒疮会传染，士兵又是一个后退，猛地捂住口鼻，一脸厌恶地呵斥道。
“明明是你让我取下面纱的……”卡西故作委屈的样子嘟囔着，重新把女妖面纱戴在脸上：“官爷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没了，赶紧进去吧！”士兵没有靠前，只是挥着手打发卡西赶紧离开。
卡西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顺着城门走了进去。也许是看到了卡西之前露出的脸，在她走过的时候，无论是着急通过城门的平民，还是正在执勤的士兵，都不约而同地给她让出一条路。
在走过城门里面士兵们的时候，卡西假意打了个喷嚏，生怕被传染的士兵纷纷躲避，放在桌子上的几张画像就展露在卡西的面前。
画这些画像的人看起来画工十分了得，把卡西，崔斯特和伊泽三人的特征画的十分清楚，即使是卡西，也不得不承认，这幅画上的自己，已经有八九分的神似。如果不是她给自己准备的这个伪装，肯定逃不过这些士兵的眼睛。
进得城来，卡西故意在城里绕了一大圈，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她身形一转，躲进了一个漆黑的小巷子里。
片刻之后，她再次出来，脸上的面纱已经除去，那些形状可怖的毒疮也不见了，现在的她重新变回那个容貌娇丽的卡西。
她抬头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正身处铁炉城的广场，而且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赌场，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沉默着看了一会儿赌场的正门。然后她转身，顺着广场向市政厅走去。
“什么人？”也许是这一次没有西风带路的缘故，走到市政厅的门口，两个手持长刀的士兵拦住了卡西。
卡西看着两个士兵，思索着要不要表明身份，或者干脆直接点，下杀手迅速解决掉这两个士兵，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摸进去。想了想，大庭广众之下实在不好太过明目张胆，于是她开口道：“我是鲁特城主的亲戚，麻烦二位通传一下。”
“城主的亲戚？”士兵拿怀疑的目光看着卡西，似乎不相信这个容貌姣好却身着朴素的女孩，会和堂堂的一城之主沾亲带故。
见他们不相信，卡西低头想了想，故意做出一副咬牙心疼的表情，犹豫着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银币：“我真的是城主大人的远房侄女，守备军官西风大人是我表叔。两位军爷帮帮忙，这些钱，拿去卖盒香烟抽，就当是我的谢礼了。”
“好吧，那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通传一下。”看到卡西递过来的银币，两个守卫的眼睛突然一亮，笑眯眯地接过银币，然后痛快地答应道。
有钱果然能使鬼推磨，卡西这一趟出来，对于人情世故多了许多的了解。两个银币虽然不起眼，但却比什么高谈阔论都更容易打动两个守卫士兵。
这个道理，放在大陆上任何地方都是通用的。所有人或者势力，都可以为了利益而对另外的人或者势力妥协，如果不可以，那么多半是这利益没有达到预期罢了。而这时，无非就是等一方加大自己的筹码，或者是等另一方翻脸。
世间万事万物，一概如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