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闲聊一阵,约定晚上作法现场见面,阻止命案发生。
正要告别,程诺突然看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向村长家走来。
有人拿着绳子有人拿着木棍,看样子像是来找村长麻烦。
“村长,你家是不是从来没有挂过黑面具?”
“当……当然没有!”
“我知道他们晚上要烧的是谁了!”程诺大喊一声,拽着村长回了屋。
“烧我?他们敢!”
村长怒目圆瞪。
“简直目无法纪!”
可当杂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时,村长还是服了软,跟着程诺一起顺着窗户翻了出去。
“老爷子还挺利索!”
扶着村长平稳落地,程诺不由得感叹道。
“不是跟你吹,再早个三年五年,来这帮混小子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往前走,我带你找地方躲一下。”
村长所说的地方,是村里的小学。
村里总共只有不到四十个孩子,年纪有大有小。
几个念过书识过字的村民自发地组织了现在的小学,还一本正经地向镇上要了好大块地。
结果这块地除了被围墙围上以外,院里一共就盖了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办公室。
剩下大片空地,美其名曰“小学操场”。
平时孩子们上课,大人就在院子里晒稻谷搁农具。
要是赶上丁大仙要作法,跳大神有时候也在这院里。
“一会儿他们来了这儿,不正好把咱们堵这儿么?
”程诺环视四周,心里不太踏实。
“这墙足有三米高,周围没啥能踩的,往外爬可费劲。”
村长气定神闲,活动着手腕关节:
“这破地方没人想得到,顶多一会儿来一两个查一圈儿意思意思。
“你……不正想打听仙姑的下落吗?”
村长说着,脸上居然还露出一丝狡黠。
程诺不由赞叹,村长果然好算计。
混不似方才家中那个一身正气的迂腐领导。
可如此精明的人,怎么会甘心丁大仙僭越,插手镇上管理事务呢?
躲藏的工夫里,村长问道:“小子,你是咋猜到他们要对我动手的?”
“黑面具啊!您家里没挂黑面具。”
“就因为我不他们听话?”
村长苦笑着,脸上透露出几分悲凉。
“因为他们宣扬黑面具可以避邪祟,您家里没有,自然躲不开邪祟附体。”
“能编出这番说辞,他们也煞费苦心呐。”
村长叹了口气。
“早就觉得他们看我不顺眼,没想到竟然要害老头子的命……有脚步声!”
程诺屏气凝神,听到一前一后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转一圈儿得了,他还能藏这儿?”
“春富都嘱咐了,那就来看一眼呗……”
“小子,一人擒一个,有把握不?”
村长碰了程诺衣角一下,低声问道。
“您行我就行!”程诺压低声音回道。
“我还没老到掉渣呢,三,二,一……”
村长身子一弓,如箭一般弹了出去。
“动手!”
电光火石间,前来搜索的二人便被程诺和村长制服。
“镇……村长!您这是干嘛呀?”
一人看到村长,表情慌乱,结结巴巴地问道。
“二奎你还敢问干嘛!”
村长一把把他扯起来,左右开弓给了他两个耳光。
“老老实实呆这儿,问你啥就说啥!听见没有!”
二奎耷拉着脑袋,不情愿地点点头。
而程诺身下那个,早已被程诺一招锁喉打得意识丧失。
“你们来抓人是谁的命令!”
“是……春富。”
“他又是听谁的安排?”
程诺走过去问道。
二奎看看村长,村长狠戾地瞪他一眼,意义不言自明。
“是何仙姑……春富说是何仙姑的意思。”
“村长,您知道这位何仙姑,是何方神圣?”
“我倒不知道何仙姑是谁,但是镇上姓何的只有一家,就住在那边。”
村长伸手一指,指向了一条略显偏僻的小路。
“门上贴满字画那家就是,平时也不跟人来往,啊,原来想自封了仙姑了。”
“她能知道丁大仙现在在哪儿吧。”程诺说道。
“没人知道大仙现在在哪儿!邪祟你休想打断大仙的祭祀!”
二奎闻听此言,插嘴道。
“洗脑够彻底的啊,您这村长思想教育可没抓好。”
程诺以手作刀砍向二奎颈侧,二奎白眼一翻,瘫倒在地上。
“他俩不能有啥事儿吧?”
“估计得几个小时能醒。”
程诺把二人拖进教室,又关上了教室门。
“把他们锁在屋里,您躲在办公室,等今晚做法过去了您再出来。”
“今晚我得去现场,他们这是在犯罪!我不能坐视不理!”
二人再度道别,程诺在院中捡了根趁手的短棍,顺着村长所指方向走去。
何仙姑的家果然十分好辨认。
就如生怕外人不知此户行神鬼之事一般,门梁上贴满了黄符。
紧闭的大门上一层一层贴着各种萨满图像,还用朱砂写着不知何处发源的象形文字。
程诺试着推了一下,门开了。
霎时间,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程诺觉得好不自在。
院子正中立着一根木竿,目测近三米。
顶端顶着一个风干的黑羊头。
羊头顺着眼眶两道血泪流下一直到嘴角,与黑面具的造型如出一辙。
而黑羊头下面,则是八根麻绳向外延伸,连在打入地面的楔子上。
麻绳上系满各色彩幡,经年久日,表面图案已经不可辨析,甚至碎成布条。
走近长竿,可见底部碎石堆成半径约一米有余的平台,高不过半米。
平台上,密密麻麻地堆放着新鲜的牛头羊头。
顺着这些头颅的切割处,暗红色的鲜血一直流淌到地上。
看来,这就是血腥味的来源。
突然,碎石台后传来一阵响动。
程诺四顾院中并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藏身,便大着胆子向平台后看去。
原来是一条恶犬,双目通红,呲牙咧嘴,顺着嘴边不停有涎水流下。
令程诺惊异的是,这狗竟也穿着斗篷,大大的兜帽扣在狗头上。
而狗身装饰颇为华丽,各色彩线编成流苏坠在斗篷的下缘,随着阳光还微微闪耀着金光。
“不要躁动,听话。”
这时,一个苍老的女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