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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风雨欲来(五)

包工头很快就将那些没有身份证明的黑户劳工召集了起来,同时,其他的劳工也被召集到了楚铃他们的面前。

每一个黑户劳工都是满身大汗,他们甚至连背心都不穿,骨瘦如柴的身躯就这样暴露在烈日之下,他们仅仅只穿一条裤衩工作,又脏又油的头发,不修边饰的胡须,疲惫的神情,每一样都显示着他们的生活条件极差。

这些黑户劳工一个个都战战兢兢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楚铃他们一声令下,就要丢掉这份饭碗,被送进焚烧炉中。

为什么是焚烧炉?康弗森市的确有监狱,但监狱是给那些小有权势的人准备的,他们在里面做做样子,再交上一笔不菲的保证金,接着就可以被放出来。说是监狱,不如说是黑帮成员的特别度假村。而像他们这样的‘垃圾’,甚至连被送进监狱的资格都没有,监狱凭什么给他们管牢饭?即便他们在那里能活下来,也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进监狱,没有保释金,没有充裕的金钱在监狱中‘消费’,那就只有一个下场。进行着无休止的超负荷工作,接着等待累死或者病死,连停尸房都不需要过,直接像被当作垃圾一样倒进焚烧炉就可以了。

没有希望,没有尊严,比狗都不如,就这样靠着打黑工,每一天苟延残喘地活着,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因此,这些黑户劳工的眼神里满是疲惫,绝望和怠惰,浑浊的眼睛像是掺满了泥土一般。

但就是因为如此,楚铃才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约翰。

即便没有见过约翰的面孔,楚铃也能从人群中将约翰找出来。

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同样疲惫但不失生气的眼睛,他并不如其他黑工那样慌张,头也只是象征性的微微低下,不带一丝杂质的水蓝色眼睛透露出一股淡淡的静默,显然他经历过很多的事情,才能这样处变不惊。

“约翰,我想我就不用亲自请你出来了吧?”楚铃用平静地语气说着。

约翰没有动。

但包工头却捕捉到了楚铃的目光,他一脚踹上了约翰的身子,“就是你,还想在这位大人面前装到什么时候去?肮脏的家伙,犯了事却还想在我的工地上混工,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大发慈悲地接收下你这种垃圾。”

约翰旁边的工友动了一下,嘴唇张了张又合了起来。

“哈哈哈哈......约翰你不是牛逼的很吗?不是很自视清高吗?你这垃圾的好日子到头了吧。”后面的几个粗壮的普通劳工哄笑着。

而其他的劳工将头埋得更低,或者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们的垃圾汉约翰~怕是好日子到头了哟~”拥簇在粗壮劳工旁的一个瘦小劳工发出嘘声。

尽管如此,约翰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接着平静地问道,“两位警官大人,请问你们是毒蛛帮的吗?我看到你们的身上没有毒蛛的纹身。”

“当然不是。”楚铃回答道。

约翰有些憨厚地笑了笑,接着朝楚铃鞠了一躬,“不知两位警官大人可不可以等我一会,我上个月的工资还没领,家里的孩子还需要......”

“你这家伙在警官大人面前说什么谎话!”包工头又是一脚抬起,眼看就要落在约翰的身上。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了起来,包工头倒在了地上,一个红红的掌印留在他那肥胖的脸上。“你不觉得自己废话太多了吗?”

“什......什么?你.......”包工头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楚铃,却气的说不出话来。

包工头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被一个年纪轻轻的警官狠狠扇了一巴掌。

讲道理来说,他刚才每一步都是忍让着对方,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才对。

而其他的劳工都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楚铃,他们刚才完全没有捕捉到楚铃是如何出手的,仿佛楚铃是直接瞬移到了包工头的旁边一样。

“你知不知道,我可是有亲戚在秃鹫帮里当小头目,就算你是黑旗帮的成员,到时候也得吃不了兜着走,我要起诉你,把你送进监狱!”包工头大喊着。

包工头觉得,这个人不认识他,又如此地年轻,最多只是黑旗帮的小成员而已,一看就年轻气盛,没经过什么管教,才会贸然动手。

“他欠了你多少钱?”楚铃注视着约翰的眼睛说道。

“五角三分。”约翰反应也很快。

“喂,你听没听到,呜呜?”随着一支手枪顶入了他的嘴中,包工头那肥胖的脸整个都皱在了一起,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不停的滴落。“不要沙窝......”

楚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他朝菲利普挥了挥手,接着就转身向外走去。

这是......什么情况?

众多的劳工一头雾水地看着楚铃两人,完全不懂他们在做些什么。

而包工头却是长松了一口气,对方应该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因而有所顾忌,这才灰溜溜地离开了。

还未等包工头继续叫嚣,楚铃就已经转过了身。

刺耳的枪声响起,包工头的头颅直接就如同西瓜一般爆裂开来,红的白的飞溅出来,跪坐着的无头尸体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尽管现场发生了如此血腥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敢叫出声。

他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像看着死神一样看着楚铃。

咕嘟。

几乎是所有人都咽下了一口口水。

而人群中,之前哄笑的几人脸色变得铁青起来,而那个出言嘲讽约翰的瘦小劳工则连腿都开始打颤了。

“约翰,搜一下他身上还有多少钱。”楚铃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刚才他只是捏死了一只臭虫一般。

约翰也不嫌弃血迹,他麻利地从包工头的尸体上搜出了一个皮质钱包,接着用干净的手点了点钱。

“警官,一共一千一百零五块。”由于钱包里只有几张纸币,约翰也迅速地点清了钱。

“拿五张一百的分给他们,接着带上钱包跟我走吧。”楚铃说着就转过了身,“哦对了,那几个渣滓,要不要处理一下?”

楚铃的一句话,就让恶霸劳工如坠冰窖,他们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一个个扑倒在地,大声哀求着请求楚铃饶恕他们。

“不用了。”约翰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能告诉我饶恕他们的原因么?”楚铃问道。

“他们罪不至死,况且......是这样的城市让他们变成这样的渣滓,只要这个城市还保持这样的现状,杀再多这样的渣滓也没有任何意义。”约翰平静地回答道。

楚铃点了点头,接着对劳工们说道,“钱的事情,就当我们把所有的钱都拿走了,你们自行分配就好。”

“请留步......警官,你们到底是......?”一个年迈的劳工忍不住问道。

“我们是Virus,V字反抗军,我们将重整这个城市。”楚铃大步流星地走着,菲利普和约翰也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起离开了。

......

警车快速在街道上穿梭着,楚铃靠着椅背,悠闲地喝着罐装咖啡,菲利普听着车上的摇滚乐,合着节拍点着头。

“......其实,你们不是什么V字反抗军吧。”坐在后座的约翰突然出声道。

“何以见得?”楚铃又喝了一口咖啡。

“因为不管你们打着什么样的旗号,也只是新兴的势力想打倒旧的势力,在康弗森市分一杯羹罢了。”约翰低着头说道。“不会有人想动摇这样的城市,而真正想的人却无力动摇,在势力更替之间,实际上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改变。”

“所以说,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如果是去做一些必死的任务,能不能替我把这笔钱转交给胡佛孤儿院?”约翰掏出了皮质钱包,诚恳地对楚铃两人说道。

“你留着有空自己转交吧,我请你来只是为了让你看一场好戏的。”楚铃兴趣缺缺地说道。

“好戏?为什么要请我看?”约翰立马问道。

楚铃没有回答。

......

在繁华的广场一角,一名戴着一顶破礼帽的棕发青年正抱着一只老旧的吉他,他的手指熟练地在弦上拨动着,舒缓优美的乐曲被弹奏而出,尽管旁边只有几个人驻足聆听,但他也依然弹奏的起劲。

也许比起人类,鸽子更喜欢他的声音,鸽子在他的面前蹦蹦跳跳着,引来了一些人的围观。

金色的阳光洒在了他的脸上,棕发青年微微有些享受般地眯起了眼睛,开始边弹边唱起来。

他的声音微微有一丝沙哑,但这份沙哑却给他的歌声带来了独特的感觉,让人不禁回想起朦胧的恋爱场景。

一曲终了,棕发青年仍闭着眼睛弹唱着新的歌曲,他全然不顾旁边是否有人倾听,他闭着眼睛,陶醉在自己的弹奏中。

叮呤。

一枚硬币被放进了他面前的破碗中。

“你弹的......很好,大哥哥。”一个充满童稚的声音在棕发青年的耳边响起。

棕发青年微微有些惊讶地睁开了眼睛,却没有停止自己的弹唱,他微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低声对他道了声谢谢,又闭着眼睛弹奏起来。

一会儿之后,棕发青年旁边的人也多了起来,那沙哑的嗓音,微微有些感伤的歌曲触动了他们的心灵,他们纷纷拿出一点钱,放在了棕发青年的破碗里。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响了起来。

“喂,你这家伙,原来跑到这里来了啊。”一个红发的小混混挤进了人群,“我还说这几天都没找到你,少了很多乐子呢。”

“是啊,我上次不是说过吗,只要你再出现在老大的视线内,我就要好好教训你一通。”一个背着棒球棍的小混混挤了进来,他粗鲁地推开旁边的中年人,站到了棕发青年的面前。

“我已经换了一个位置了,没想到这里也会影响到你们。对不起,我现在就换位置。”棕发青年说着将自己的吉他背了起来。

“别啊。”另两个虎背熊腰的小混混将他的去路挡住了。“老大还找你有事呢,你就老老实实地呆着不好么?”

人群迅速地散去,只留下了四个小混混。

“这里是我今天赚的一点钱......虽然不多,但也请您笑纳。”棕发青年蹲了下去,说着就要去捡破碗中的钱。

嗙铛,破碗被红发小混混一脚踢开了,里面的硬币跌落出来,丁玲当啷地掉了一地,而纸币则被一阵风卷跑了。

“你觉得我会需要这一点破钱?你是在侮辱我吗?”红发小混混大声地叱责道。

“对不起。”

“对不起你妈!就会说他*妈*的对不起!给我狠狠地打!”红发小混混说着一脚将棕发青年踢到在地。

棕发青年并没有出声,他只是将吉他抱在了怀里,然后蜷缩着趴在地上,默默地接受着对方的拳打脚踢。

“我叫你他*妈*的说对不起!你有没有一点骨气啊!?能不能让我玩的尽兴一点啊?整天这样当人肉沙包很好玩是吧!”红发小混混在侧面狠踢着棕发青年。

在距离较远的地方,刚刚投过钱币的普通民众皱着眉,默默地看着棕发青年被四个小混混欺凌。而有些民众甚至看都不看,他们的眼神冷漠至极。

“爸!妈!大哥哥被人打了,为什么没有人去帮他啊?”小男孩用力地拽着自己父母的手。

母亲没有做声,而身穿西服,戴着礼帽的父亲也没有作声,尽管他们也或多或少的有一点背景,但在这个势力错综复杂的城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男孩鼓起了腮帮子,接着像是有些生气般挣开了父母的手,奋力地向棕发青年那里跑去。

真是可悲。

围观的群众心底里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

西服革履的成人对这样的现象视而不见,束手旁观,而对这样现象打抱不平的,竟然是一个孩子。

但依然没有一个人行动,刚跑出几步的小男孩也被父母生生地拉住了,父母强硬地将小男孩拉回身边,接着低声批评着他。

写这章的时候本来有点晕,但莫名奇妙地就有些恼火起来了,也许是因为有些入境,被自己所书写的东西打动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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