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这样。”程成叹了口气。
在之前董长老提到玄天魔女的目标时，程成就预感到，对方可能不会那么简单地让自己离开。
不过，现在还只是一个董长老的意思，真正拿主意的谷主大人，并没有发话。于是，程成将目光转向了他。
“谷主的意思呢？”
常铮的神情，在这一刻有些僵硬。他身为炎龙谷主，阴阳域两大修炼门派之一的掌门人，才不过一会儿之前，他还信誓旦旦，说可以让程成他们随时离开，难道现在就开始打自己的嘴巴了吗？
尤其是，对方为常小山所做的一切，那么大的人情，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还呢。现在又为炎龙谷清除了一批潜入的灵仆。如果自己此刻翻脸，简直就是恩将仇报的典型了。以他一贯的为人准则，这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的事情。
但是，董长老所说的，也是大有道理，难道为了个人的感恩，就可以把整个炎龙谷的命运置于险境，让自己这么多的弟子，为对方手中的那个天门之匙而陪葬吗？
常小山很激动：“爷爷，您不是经常教导我，要知恩图报么？如果这次您不放他们回去，这还是知恩图报吗？这是恩将仇报啊！”
常铮的神情，仍然在犹豫和彷徨中不断的变化着。
鬼姬和严素容看在眼里，已经开始冷笑起来。两人都不是善男信女，如果换了平时，早就把嘲讽劈头盖脸的丢过去了。只不过，此事的主角，终究是程成，她们不太好越庖代俎。
而除了那位董长老之外，持有相同观点的其他炎龙谷长老们，也纷纷在下面发起了小声的议论，说小声，其实每个人都能听见，也是明着在给常铮施加压力。
半晌，常铮用力眯了一下眼睛，终于叹了口气，张开了嘴：“程公子，老夫在想，如果真如你所言，那玄天魔女的目标只是为了拿到时空之匙，去海州找一样东西，那么，我们是不是一定，要用那么多人为代价，来阻止她呢？”
他摊着双手，双眼中尽是乞求之色。那意思很明白，人家要的是东西，又不是命，给她就是了，何必填上那么多人命呢？
常小山大感惊讶，连声道：“爷爷，您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就算天门之匙再不重要，也是别人的东西，我们怎么可以让别人放弃自己的宝物，来帮我们呢？何况，我们炎龙谷又岂会都是贪生怕死之辈，那玄天魔女再厉害，我们也不能连面都没见到，就主动投降了呀。”
这话一说，董长老等人都是一阵叹气，心想您这位大少爷是初生牛犊，不知道生死厉害。大家可都是有家有口的人。那边有一个上界半神，是能够将一座世界切成大几块的人物，我们在人家面前连一只蚂蚁都算不上，逞这些能有什么用呢？
这时候，桂冰儿忽然开口说道：“小山哥，我看，你爷爷也有他的难处，咱们也该多体谅些。我师祖曾说过，如果这边出了什么意外，实在不行，那就回云山去，我们云
山宗的那座传送门，虽然规模小了点，但历经各代先祖的加成，威力也还说得过去，说不定也能用呢。”
她的话，温温软软，看似平平常常在转说她师祖的话，但其中暗含的锋芒，却让整个炎龙谷的人坐立不安。炎龙谷的男人们，一向对云山宗的女人们心怀鄙夷，觉得女人家修炼，难成大气。但如今，桂冰儿这话，却等于在说，炎龙谷不敢做的事，她们云山宗敢做。
这种被当面打脸的感觉，实在是太郁闷了。
常铮咬了咬牙，正要点头答应，却被董长老一眼看出端倪，连忙扯住了手臂，拦了下来。“谷主，不可冲动啊。”
“哎！”常铮想了想，终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抱歉，程公子，此事关系甚大，恕老朽做一回小人，实在是对不住了。”
终于等出了他这句话，鬼姬和严素容都是冷哼一声，眉尖倒竖，几乎就要发作起来。
而程成，终于在这时候说话了：“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听我说两句。”
他没有直接对常铮说话，而是转向了常小山和桂冰儿：“常大哥，冰姑娘，你们的好意，我都心领了。尤其是冰姑娘，为了这次的事，云山宗已经损失很惨重了，我也不希望，再给你们那儿带来更多的麻烦。”
桂冰儿很是诧异，柳眉微微一蹙，好奇道：“程公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云山那边，我就还是不去了。这边呢，我想跟常谷主打个商量。”
“商量？你想商量什么？”常铮有些不解。
程成沉吟了片刻，然后道：“是这样，这次回海州，我和鬼姬姐姐，是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董长老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为了我一个人，要让整个炎龙谷牵连受害，我也于心不忍。所以我想，能不能这样，这次回海州，我只需要十天左右，等把自己的事情办完，就回到阴阳域，亲自处理玄天魔女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炎龙谷这么多人，平白多担那么多风险。”
他的话才刚说完，鬼姬便顿时惊呼起来：“再回来？成儿，你怎么能这么做？万一那玄天魔女，是为了……”她已经不能再往下说了，再往下说，大概所有人都要猜到，程成和玄天魔女之间会有什么纠葛，那么就更不会放他们回去了。
程成抿嘴一笑，道：“鬼姬姐姐，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然后他又对满脸茫然的常铮道：“我知道，我这么说，有点空口无凭，恐怕谷主不一定敢相信。不过，您孙子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我答应了，就一定不会食言。其实，您还可以这样想，就像您说的，等我在海州的事情办完之后，天门之匙对我而言，就没有什么用了。就算拿出来和那个玄天魔女交换一下，也没有什么损失。到时候哪怕只是为了交换常大哥的性命，我也非常愿意把它拿出来。”
“是这样么？”常铮的老脸之上，似乎现出了一丝意动的神情。
他原本对拒绝程成，就十分的不安，总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很不地道的事情。心中的煎熬，是这辈子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程成的话一出来，就等于给了他一个非常好的，说服自己的理由。说到底，他不是个自私的人。
董长老等人见状大惊，正要劝说，常小山已经抢先说道：“爷爷！你想通了对不对？太好了！程成他绝对是个讲信用的人，相信他一定不会错的。”
“你……哎……”常铮看着自己的孙子，愣了一下之后，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的目光一扫已经按捺不住的董长老等人：“你们不必劝了，如果不想我的余生，都在自责中煎熬，就不要再阻挡了。”
说着，他沉声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我们的传送法阵，借给程成使用。任何人不得再有异议，否则，就是跟我作对！”
……
……
“成儿，你真的还要回来？”
鬼姬不敢当众再问这个问题，但是等到众人散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单独她还是忍不住低声说了出来，神情中很是不安。
程成的回答，却是认真的。
“鬼姬姐姐，我必须回来，不仅仅是为了对常铮的承诺，也是为了我的身世。”
“你！”鬼姬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惊讶不已：“难道，你想去见那个玄天魔女？”
程成微微一笑道：“还是姐姐懂我。其实我想过，如果玄天魔女的目标真的是那口石棺，也许我反而没有太大的危险。反过来，这个世界上，除了加持封印的上界天神外，恐怕，也只有她，才知道那被封印者的身份了。换句话说，能够告诉我我的身世的人，可能也就只有她了。”
鬼姬呆呆地看着他，心中不免有些无奈：“好吧，你现在长大了，很多事情有自己的主见了，姐姐也不能再左右你。可是，这件事真的很危险，我，我不希望你会出现任何的闪失。”
“真是对不起。”程成深深地盯着鬼姬的美目，歉然道：“总是要让鬼姬姐姐为我担忧。但是这件事，我不得不去做，既为了我立下的誓言，也为了鬼姬姐姐你。”
“为了我？”鬼姬略带怀疑。
程成点头道：“没错。我想，姐姐应该知道，成儿的心愿，就是能够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想姐姐你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看着鬼姬惊愕的表情，和脸颊上的那一抹红晕，笑了笑，继续道：“但是，如果有这样一件事情，一直压在我的身上，让我坐立不安，如芒在背，我又怎么敢放心的和你在一起？我知道，姐姐的意思，是干脆躲在海州算了。但是，姐姐可能忘了一件事，在海州，玄天魔女可能找不到我了，但是别人却不会放过我。而这些人，比起玄天魔女来说，可能更加可怕。”
鬼姬一怔之下，几乎脱口而出：“你是说，上界天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