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抓我？”李东耳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唔……”小雨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看得李东耳着急得抓耳挠腮的。左残阳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走上前去，拍了拍李东耳的肩膀：
“行了，去看看穆易吧！我想，她肯定最想让你陪在她的身边……”
“可是……”李东耳还是有点儿犹豫——这与他心目中自首的场面一点儿也不一样：没有真枪实弹的警察，也没有凶神恶煞的警犬，有的，只是三个漂亮的女孩儿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着自己，非但没有劝自己去监狱，还劝自己去看看妹妹。
“没有什么可是的。”好长时间没有说话的聂苏突然开口了，“死者已死，不能复生，亦不能挽救。现在，只有一样东西还抓在你的手里，就是穆易。所以，去看看她吧！”
“……”李东耳的眼睛里突然溢满了眼泪，他“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流着眼泪：“谢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大家！”
……
“怎么样了？”站在穆易的病房外面的左残阳悄声问刚才才回来的段成岩。
“下手及其狠辣，估计是专业人员干的。”段成岩小声回答，然后用下巴点了点病房里面坐在穆易病床旁边的李东耳：“那个就是她哥哥？”
“对，那个人就是李东耳。”左残阳回答，“但是，现在应该不是她的哥哥，而是她的恋人了……”
“哟？”段成岩眯起眼睛笑了，“你真么快就失恋了？”
“本来就没有恋过，何谈什么失恋不失恋的？”左残阳眼睛看向一边，回答，“现场照片有没有带回来？我想看看。”
“给你照片。”两个人走回左残阳的办公室坐下后，段成岩递过来厚厚的一叠照片，“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还能怎么说服？”左残阳一面翻看着照片，一面耸了耸肩，回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种事儿简单得很啊！”
“我看还是他本人良心发现的可能性比较大。”段成岩撇撇嘴，小声说。
“成岩，看这里。”左残阳突然皱起眉头，指着一张照片，让段成岩过去看，似乎没有听到段成岩刚才的那句话。
“有什么问题？”段成岩马上也恢复了严肃的神态，走了过去，想接过左残阳手里的照片，但是没想到左残阳并没有递给他照片，而是突然闪电般地出手，然后一指戳向了他的肋骨——左残阳招牌的动作：一指禅！主要攻击的部位是人体肋骨之间的间隙的地方，因为那里的脂肪和肌肉覆盖相对较少，而且遍布着神经，所以攻击那里的话，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却会让人感觉到很疼。
“嗷！”段成岩果然中招，失声惨叫，“你骗我？！”
“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左残阳很是认真地说，“可是你刚才为什么要叫啊？”
“我叫？”段成岩七窍生气，“还不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左残阳一脸的好奇加无辜，“我怎么了？”
“你……”段成岩本想说出左残阳偷偷出招的事实的，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说出来的话，左残阳肯定会问自己为什么，而且以左残阳的性格，肯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那样的话自己就必须要说出来是因为他先质疑了左残阳的能力，左残阳才会报复的……如果这样的话，就相当于要把自己的罪行重新供述一遍，那么就意味着自己无法抵赖自己刚才说过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左残阳确实是有攻击自己的理由——想着想着，段成岩自己也糊涂了：到底应该是说出来还是不说出来？甩了甩脑袋，他无奈地把这口气咽了下去，示意左残阳继续说。
“你看这里……”左残阳嘴角洋溢着胜利的微笑，递过去一张照片，他的左手示指指着照片中那个尸体的一个部位，“你看这个人的耳朵后面，是不是有一个标志？”
“标志？”段成岩皱了皱眉头，仔细看了看，“这么说的话……那个尸体的耳朵后面确实有一个地方的颜色和其他的地方不太一样……”
“而且按照尸体的这个姿势来看的话，那个地方应该不是产生的尸斑。”左残阳也严肃起来，“因为尸体是坐在那里死亡的，所以就算是有尸斑的话，也一般会沉积在尸体的腿部或者腹部，而不会在那么高的一个地方……”
“但是这个地方确实很不容易发现呢！”段成岩凝视着照片，有点儿出神。
“是的，虽然检查尸体的时候需要把尸体的60°都看到，但是一般人很少会在检查尸体的时候特意翻开尸体的耳朵看看的。”左残阳说，“尸体现在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家属不让。”段成岩听到左残阳的话，有点儿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啊？”左残阳有点儿惊讶，“为什么啊？”
“不知道，”段成岩摇头，“那个死者的太太死活不让我们在现场解剖尸体，而且也拒绝在相关的同意书上面签字，这样的话，尸体就只能存放在停尸房，不能解剖。而且据说她要按照死者老家的丧葬习俗，在停尸房过一晚就把尸体运走。”
“怎么会这样？”左残阳很难理解，“她不想知道是谁杀害了她的丈夫吗？”
“看她的表情大概是想的。”段成岩无奈地做了个鬼脸，“但是从她的行为来看，无疑是不想的。”
“真麻烦！”左残阳有点儿泄气，“趁着尸体现在还没有进入腐烂的程序就解剖的话，才能得到更多的线索啊……”
“总之我觉得有问题。”段成岩从办公室的冰箱里面拿出来一瓶饮料，边喝边说。
……
“首先，感谢你们照顾穆易这么长时间。”PSI的办公室里，李东耳站起来，对着侦探们深深地鞠躬，许久没有抬起头来，“能够和你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相信穆易也会非常开心的……”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恩泰摆摆手，示意李东耳坐下，“而且，我们相信你对她的照顾也不比我们的少吧？从四五岁的时候照顾到现在，你付出的肯定比我们多得多。”
“但是一开始的时候，我照顾她完全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李东耳有点儿惭愧地说，“我……我……”
“你一开始只是因为想要照顾她长大，然后为你报仇，对吗？”左残阳轻轻地问。
“……”李东耳有点儿惊讶地看着左残阳，似乎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的，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点点头，“是的，看到自己的妈妈去世的时候那种眼神……我当时就决定要报仇了。”
“于是你就和穆易生活在一起，并且潜移默化地告诉她你的仇恨以及你的复仇计划，同时，也在训练着她的各项能力，对吗？”左残阳继续问。
“对。”李东耳点点头，“我从小就把复仇作为我的生活目标和生活支柱，如果没有复仇，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而活着。”
“你可以为了她而活着。”杜子规轻轻地说，他指的是穆易。
“的确，”李东耳点点头，“后来，穆易说你们这个小组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为，为了能够知道得更多，她就设计了和你们相遇的情节，然后顺利潜入了你们的小组……当时，我虽然觉得这样很危险，但是还是没有阻止她的这种做法，因为……我突然发现，”说着，李东耳向左残阳点了点头，“她在你身边的时候，每次回家之后都特别开心，脸上洋溢着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微笑，走路也轻快了许多，有的时候真的就好像一个大学生一样，快乐、无忧无虑。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其实我很喜欢她的笑容，我想让她一直这样快乐下去，让她快乐这件事儿，似乎在我心中占据着和复仇一样重要的地位。”
“这样的想法，说明你还是一个有心的人。”左残阳点头，微微一笑，“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只是为了‘复仇’这样的目的而活着的。”
“真的？”李东耳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儿惊喜。
“真的。”左残阳很认真地点点头，“那些把复仇作为唯一的生活支柱的人，是没有心的人，没有心的人，是不会注意到身边的人是不是快乐和幸福的。而你，只是因为被愤怒蒙蔽了双眼而已，其实内心中还是一个正直的人。”
“你是第二个这样说我的人。”李东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了。
“第一个是谁？”左残阳好奇地问，虽然他好像已经猜到了答案是什么。
“穆易，第一个这么说的是她。”李东耳抬起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到他这样的笑容，PSI的众人突然觉得没有把他不分青红皂白地送进警察局的行为，其实是个正确的做法。（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