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听到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特别是那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段成岩差点儿把自己的舌头咬了下来。而那个刚才说出“有”的人，正是站在段成岩身边的小蛇，此刻，他正微微抬起头，双眼凝视着站在队伍最前面的绘布，面无表情。
“出列！”绘布大概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人，所以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略微出现了一些惊愕，但是还是吼了一声。
“是。”小蛇也用同样的音量回吼，然后小碎步跑出队列，站在了绘布的面前。
“名字？”绘布冷冷地问，一面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小蛇，从段成岩的方向，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愕和不解。段成岩站在原地皱了皱眉头——难道小蛇这次有什么计划？为什么突然如此大胆？而更让他不明白的是，绘布眼中的那一丝明显的不解。
“报告教官，我叫漠晨。”小蛇一个立正，回答。这个名字是他再一次加入黯戟之后新获得的名字，段成岩的新名字则是“漠夜”。
“漠晨……”绘布皱着眉头，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似乎站在那里思考了一下，然后瞪起了眼睛，“你……有什么问题？”
“报告教官，”小蛇还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尽管在他身后的新人们都已经被绘布的表情吓得脸色发白。“我认为不一定要刻意制住自己的愤怒。”
“哦？”绘布看起来有些感兴趣，微微眯了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小蛇，“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如果刻意制住自己的愤怒的话，可能会导致士兵的棱角被磨去，导致在以后的战斗中无法恢复，战士没有斗志，就等于已经输了一半。”小蛇严肃地回答。
“很有意思的想法……”绘布依旧眯着眼睛，再一次上下打量着小蛇。
“报告教官，”小蛇又是一个立正，“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
“很好，有想法就好。”绘布点了点头，“漠晨，我任命你为这拨新人的组织者，你的任务就是管理大家，协助教官的日常教学工作，明白了吗？”
“报告教官，明白了！”小蛇响亮地回答。
“归队！”
“是！”小蛇又是一个立正，然后回到了队伍中间。
……
站在寒风中一个小时之后，绘布终于宣布大家可以回房间休息了。段成岩和小蛇默默地往回走，回到房间后，段成岩就看到小蛇没有换衣服，直接躺在了床上，段成岩有点儿好奇，凑了过去：“小蛇？不准备再睡了？”
“晚上，或者说……今天凌晨……肯定还会有紧急集合的。”小蛇摇了摇头，回答。
“你怎么知道的？”段成岩惊讶地问，想了想，又说：“还有……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叫绘布的教官，就一定不会惩罚那个站出来反驳他观点的人，还让那个站出来的人做组织者呢？”
“嗯……”小蛇低头沉吟，思考了一段时间，然后抬起头来，“其实你的两个问题，可以用一个答案来回答，那就是……这里是黯戟！”
“啊？”段成岩愣在那里，“什么意思？”
“黯戟就是这样，它尊重并且只尊重那些有力量的人，同时，因为黯戟的领导者认为怒火是无穷力量的源泉，所以它也尊重可以控制并适时发泄自己怒火的人们。”
“怒火？”段成岩很是疑惑，“无穷力量的源泉？”
“是的。”小蛇点了点头，“听说过老鹰训练小鹰的故事吗？”
“是那个……老鹰把自己的孩子的翅膀里面的骨头一根一根弄断然后又把他从悬崖上面推下来的那个故事吗？”段成岩努力在脑海中回想着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学过的课文。
“是这个故事之前的故事。”
“那是什么样的？”
“这个故事是有一次我们全体成员被教官命令做一千个俯卧撑的时候，一个教导科的老成员讲给我的……”小蛇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
“一千个俯卧撑？！”段成岩差点儿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一千个？谁能一下子做一千个俯卧撑啊？”
“呵呵……”小蛇微微一笑，“所以说当时我们都特别委屈，而且这件事儿的起因是天气原因，所以归根结底，我们并没有过错的，但是教官还是让我们每个人做一千个俯卧撑……”
“那……那个老成员就告诉你一个故事？”
“因为当时我们都还是新近加入的成员，所以不知道这条规矩，所以委屈也只好咽进肚子里面，每个人都在操场上面一个一个做……那个时候，我体力特别弱，所以别人虽然叫苦连天，但还是断断续续都做完了，都离开了操场，准备吃饭了，剩下我一个人，又饿又累，但是因为教官没有说可以，所以我只好还在那里做俯卧撑……”小蛇说着说着，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后来，实在很难受，就开始幻想，如果我从小就有爱我的爸爸和妈妈的话，可能我也不会受这样的苦……然后，就哭了鼻子……”
“！”段成岩的嘴顿时成了一个“O”型——一向冷酷无情的小蛇，竟然在训练的时候哭过鼻子！
“后来，就看到一个老人向我走过来了。”小蛇耸了耸肩，好像在说——这有什么？在训练的时候，我们很多人都是一面哭一面完成训练任务的。
“就是那个老成员？”
“是的。”小蛇点了点头，视线移向前方，似乎在回忆，“我到现在还能记得住他的面部特征，还有他的左腿稍微有点儿跛。但是看起来很有威严的样子，所以我当时以为是领导来视察，赶快就把眼泪擦干了，然后继续做俯卧撑。”
“后来呢？”段成岩饶有兴趣——小蛇竟然也有这么害怕的时候？!
“后来他一把把我从地上拎了起来。”小蛇坦然地说，对于这一点，段成岩倒是不怀疑，因为以小蛇的长相和身材，想要进入黯戟的刺杀科，简直是个奇迹：全身上下除了运动所必需的肌肉之外，很难看到一点点肌肉的线条或者哪怕是脂肪，小蛇整个人，就好像是穿着衣服的衣架，轻得一阵风都像能把他吹走一样，真是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加入的刺杀科？
“拎起来之后，就把我摔到一边的地方，让我坐在那里，休息一下。”小蛇继续讲述，“然后他就坐在我的身边，给我讲了那个老鹰训练小鹰的故事。”
“说到这里我倒还真的很好奇这个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段成岩微微一笑，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个时候，天边已经开始发白，再加上小蛇推测的紧急集合的可能，他索性不睡了，坐在那里听故事！
“故事很简单的。”小蛇略一耸肩，“老鹰有的时候出去猎食，然后带回来食物之后却放在一边，不去喂小鹰，有的时候食物很少，所以只能喂几只小鹰中的一只或者两只……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一窝小鹰中，可能只能剩下一只鹰，而这一只鹰，可能是踩着自己的兄弟姐妹的尸体长大的，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对他的父母发了怒，才得到的食物。”
“呃……”段成岩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踩着自己兄弟姐妹的尸体长大的这一点我还可以理解，毕竟资源有限，想要自己得到，就可能会让别人得不到——但是为什么要对自己的父母发怒才可以得到食物？”
“因为鹰认为，只有能够表达自己的愤怒的，将来才能够成为一名强者。”小蛇严肃地说，“那些不敢于表达自己的愤怒，或者是表达的方式不对，或者是表达的程度不对的做法，都不是一名强者应该有的。”
“原来如此……”段成岩点了点头，“然后你就去和你的教官发火了？”
“没有。”小蛇摇了摇头，“我把那一百个俯卧撑做完了之后，还没来得及去找他，那个教官就直接被开除了……”
“被开除了？”段成岩听着新鲜，“被谁啊？”
“被那个刚才给我讲故事的老成员，”小蛇回答，“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教导科的头儿，那一次是去微服私访的，当他把那个教官开除之后，就让我跟着他了。”
“诶？”这倒挺奇怪的，段成岩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单单让你跟着他？难道是因为你的身体素质太差了？”
“不是的。”小蛇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当时我并不是身体素质最差的那个，而且当时其实我也问过那个成员，为什么有那么多身手好、身体素质又好的成员，他却单单指导我一个人……”
“那那位老成员是怎么回答的？”
“他的回答是……”小蛇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却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哨声，他触电般地跳了起来，吼了一声：“紧急集合！”然后压低声音在段成岩耳边说了一句：“以后再告诉你！”说完，就迅速地跑出门去了。（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