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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案情有变

我们回到宿舍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楼里其他的房间还亮着灯,一个屋子里面乱哄哄的,开着门,是几个单身汉在一块打扑克,好像还争的挺激烈。WWW.tsxsw.COM王昆仑微微一笑:“我们经常这样,早点休息吧。”我联想到学校里的男生打扑克也经常争得面红耳赤,想来挺有趣的,打个扑克娱乐么,至于这样嘛?我也笑笑摇摇头。其实今晚我特别想和他在一起,可是那边屋里钻出个剃着光头的年轻人,穿个大裤衩,光着个膀子,趿拉着一双拖鞋。冲着王昆仑就喊:“王队,快来,快来。五缺一,打够级正好。”那光头见到我吓了一跳,叫了声:“唉哟,嫂子。不好意思,让王队跟我们玩会呗。”忽然想起自己还光着膀子,赶忙跑进屋子,还不忘喊了句:“王队快来啊。”王昆仑哭笑不得地答应了一声,冲我无奈地一笑,我也报以理解地一笑,心想还有这么不识时势的家伙。我们俩在楼梯口分开,互相努了努嘴唇,算是吻别。晚上我在他们嘈杂的声音中,安稳睡着。

第二天一早我按平时的习惯起床,我一看外面天气不错,就穿上运动服跑步去了。跑到微微出汗,我就回来洗漱,这时王昆仑已经在等我一块去吃早饭了。我问他玩到几点,他说两点半,我心里面暗暗骂了一下那几个家伙。等我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便跟着王昆仑一块去食堂。正好碰上黄巍,她说今天要审阿刚,问我要不要来听一下,我高兴地答应了。

审问还是黄巍和李德茂负责,审问过程并没遇到什么麻烦,因为一抓住阿刚我们就突击审问过。那时阿刚就说其实他早就想自首,只是一直处于犹豫害怕之中,一方面本能地东躲**,一方面总觉得逃脱不掉,没想到就这么被我们抓住了。所以这次审问问什么他说什么,他对强奸杀害小玉的过程供认不讳。

从他的供述上看他是误杀。阿刚和阿强都是当年小玉的追求者,小玉对两人都有好感。阿强文质彬彬,阿刚则豪爽刚烈,小玉曾暗示阿刚娶她,阿刚那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最后小玉还是嫁给了阿强。虽然小玉已经嫁人,阿刚这时才有点懊悔,所以还时不时地找小玉,希望她离婚,被小玉婉转地拒绝了。小玉是个传统的没有主见的女孩,有着一定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阿刚是个有点偏执的人,对小玉始终没有死心,甚至也想向阿强那样用强迫手段占有小玉。原来阿刚说其实是阿强用卑鄙手段占有了小玉,小玉才最后嫁给他的。那次打架就是因为阿刚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将阿强约到了树林里,痛打了阿强。打斗中阿刚踢中了阿强的要害,并因此落下了病根,影响了夫妻生活和生育功能。那天小玉负气出走,刚巧碰上喝了酒的阿刚,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了山坡的树林里。那里曾经是他们三个一块散过步的地方,小玉委屈了一番,阿刚安慰了一阵,并接着劝小玉离婚,没想到的是小玉现在已经不想离婚了。因为婚后阿强对小玉很好,小玉也渐渐原谅了阿强,两人唯一的矛盾就是夫妻生活的问题,阿强基本上没有复原,但是小玉并没有过分在意,反而是阿强精神上有着巨大的压力。阿刚这时借着酒劲想和小玉亲热,却被小玉拒绝了,阿刚苦等两年的激情一下子爆发,而小玉坚决抵制,还要喊叫,结果疯狂的阿刚掐住小玉的脖子强奸了小玉。等阿刚冷静下来,发现小玉一动不动,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便逃之夭夭了。

案子看来没什么悬念了,但是有一个细节我却有点纳闷。因为不是我审问,我只是旁听,我就悄悄把黄巍叫道外面,跟她谈了谈自己的看法:“从阿刚的描述中,好像阿刚是一只手掐住小玉的脖子,另一只手在撕扯小玉的衣服,在奸污的过程中,又似乎手已经松开了,那个时候他已经觉得小玉不动了。那这样一来小玉脖子上的手印应该只有一个,可物证里面确实双手的痕迹,好像有点说不通啊?”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脸是滚烫的,毕竟我还是个未婚女性,虽然内心对案件的侦破始终有着一种神圣的责任感,但还是不免有些难为情的因素在里面。黄巍显然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她静静地听完,点了点头,还很高兴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有道理,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黄巍回去又仔细地问了阿刚详细的经过。我心里既有对阿刚痛恨的心情,也有着把案件弄清的想法,想来黄巍也是这样。我们心里都知道,作为警察必须还原事实真相。我对黄巍也有了进一步的尊敬,作为女性侦查审问强奸案难免会有性别上的不便,但是黄巍始终是一种严肃的神情状态,没有让任何人有乱想的扭捏。我暗暗指责自己还不够成熟,内心还不够专一和坚定,我心里想我会成为一名真正的公安战士的。

通过进一步细致审理,虽然阿刚不确定自己在疯狂的状态下的明确举动,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一直是用一只手掐住小玉的。黄巍和李德茂交换了一下眼神,结束了审讯。黄巍领我们一块来到检验科,将所有物证又研究了一番,法医指出小玉的致命伤是罪犯左手造成的。我们立刻进行了细致分析,而且几乎我们都注意到阿强是个左撇子,难道阿强会是凶手?我们几乎都不大相信这个判断,但是事不宜迟,黄巍马上想冯永先提出了拘捕阿强的申请,冯永先也立即批准。

我们三个马上整装出发,但是一出办公楼,我们都愣住了。阿强和他的父母正缓缓地走进公安局的大院,阿强的脚步虽然缓慢,但是表情却是比较平静。他的父母满脸的泪痕,可以肯定这是一对伟大的父母,无论是什么情况,是阿强主动自首也好,还是他们知道后劝说的也好,他们还是陪着自己犯了罪的孩子来了。

我看着阿强的母亲摇摇欲坠的样子,忍不住快步走了过去,双手扶住她的手臂。

阿强供述了一切。

那天他出来找小玉,岳父家没有,同学家没有,他在街上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便想或许小玉跑到小山里伤心也未可知。于是他来到了他们曾经来过的树林,结果却发现阿刚正在强奸小玉。不知就里的阿强以为小玉也是心甘情愿的,内心的怒火燃烧到了极点,他很想冲上去,可又知道打不过阿刚。就在这时阿刚却因为小玉昏迷了而吓得仓惶逃走。阿强躲在树后眼看着阿刚离去,满怀着妻子出轨、被戴绿帽子的耻辱,一门心思想的就是如何报复这对奸夫淫妇。他神志模糊地来到小玉身边,而这时小玉缓过来点气了,开始动弹。阿强突然脑海里闪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就是制造强奸杀人案的现场,他甚至想都没想就掐住了小玉的脖子。他就这样扼杀了温婉秀丽的小玉。

事出后他的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感,特别是听说我们去缉捕阿刚后还着实兴奋了一番。但是,等这疯狂的心态平静过后,面对墙上照片小玉那忧郁的微笑,他逐渐平静下来。他才发觉两年来小玉是爱他的,她是那么理解他的苦衷,她充分地体谅他的生理无能。而且他忽然醒悟过来,那天实际上就是阿刚在强奸小玉,小玉是无辜的!他觉得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他恨不得真有一道闪电劈了他。

此后他的脑海里不断地翻腾着小玉的微笑、哀愁和哭泣,他恨阿刚,又希望自己的计策得逞,让阿刚被枪决。可是他又为自己的行为懊恼、悔恨,小玉的离去使他深刻地体会他是多么地爱小玉,而自己又是做了一件多么令人发指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已经精神恍惚了,他再也不能上班了,于是他请了病假。单位的同事倒也没觉得什么奇怪,他这样文静的年轻人,漂亮妻子去世当然会受打击,休息几天很正常。

阿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昼夜胡思乱想,经常梦到小玉就睡在他的身边。每次从梦中惊醒,他没有那种被索命的恐惧,反倒是希望小玉的魂魄就在他身边。但是他四处寻找,却是整间屋子的空空荡荡,他有的只是那种面对现实的悲痛。一开始,他的父母以为他是悲痛过度,只是一个劲地安慰他,不过渐渐的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大正常。

就在我们回来的头一天,阿强那对伟大的父母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了什么。他们在无声地流了一夜的泪水之后,终于决定同阿强谈谈,人不可能逃避一辈子。

这天阿强躺在床上,精神的折磨让他面似骷髅,他也在反复争斗,是否去自首。这时他听到了自己房门的敲门声,他无力地下床打开门,看到父亲庄严地站在门口,母亲站在父亲身后痛苦无奈而又爱怜地看着他。他突然明白了,看来父亲母亲已经察觉了他的情况。他低声叫了声:“爸,妈。”父亲点了点头,缓缓走进屋里,在床边坐下,母亲也坐在父亲的身边。阿强跟了过来,然后慢慢跪在了父母面前,母亲将他的头搂过来,抱在怀里痛哭起来。阿强的这一跪已经说明了一切。

父亲问:“阿强,你说实话,关于小玉的被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阿强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是我杀了小玉。”

望着两位形同槁木的双亲,阿强深深地把头磕在地上。

白发人送黑发人,虽然是因为犯了法,但是其中的情感却不是旁人所能理解的。他们收拾了些东西装了个包,然后送阿强来自首。路挺远,他们没坐车,而是慢慢地走来。是啊,也许这将是他们一家人一块行走的最后一段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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