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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不应有恨

王昆仑没有食言,他果然去看望了王老板的儿子。WWW.tsxsw.COM吴老板因为自首和上缴珠宝(其中还有几件文物)被判了死缓,对于这个结果他感激涕零,他还执意要见王昆仑表达感谢,他认为这都是王昆仑努力的结果。王昆仑很严肃地跟他说这个判决是法律的精神,不是什么个人的作为。吴老板的妻子来看望了他,而他的儿子却没来,吴老板虽然遗憾但却也没太多伤感,因为他实在还没有面对儿子的勇气。

王昆仑在学校门口见到了吴老板的儿子,从吴老板那知道他叫吴晓,这是个瘦高的少年,眉目文静,王昆仑并没有去跟他打招呼,只是远远地观察。他看到吴晓放了学独自回家,脸上很自然,看来这个的少年知道了父亲的情况后没有太多的变化,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王昆仑很欣慰,甚至还有点高兴,为这个坚强的少年。他暗暗祈祷,希望这个少年尽快将心中的伤痕恢复,真正地面对人生。

王昆仑找到了吴晓的老师,老师对吴晓也很认可,说他学习很好,人缘也不错,班里大部分的同学都没有太多异常,只是个别有几个调皮捣蛋的说三道四一下,吴晓也都能冷静处理。这让王昆仑深感放心,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能这么处理问题确实难得,他决定进一步观察一段时间。

这一天,王昆仑照常来看吴晓,他看到在校门口吴晓和一个长得清秀的女学生谈着什么,然后两人挥手各自离去。王昆仑笑了笑,心想学生时代有个能可以说话的异性同学可能比谁的作用都强。他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忽然发现吴晓身后又跟了五六个少年,看穿戴也是学生,看样子却有点气势汹汹。王昆仑便悄悄跟了过去,只见那几个少年簇拥着吴晓三拐两拐进了一个胡同。王昆仑紧走几步追了过去,只听一阵殴打的声音,转过墙角,他看见那几个少年正对吴晓拳打脚踢。其中一个骂道:“你个死囚犯的儿子,别在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告诉你,下次再见到你缠着小彤我就打断你的腿。”

王昆仑大喊了一声:“住手,我是警察。”那几个少年一听立刻四处乱跑,还满嘴叫道:“快跑,警察来了。”几个转圈跑了几步,发现是死胡同,只有王昆仑站的地方是出口,便一股脑冲过来,想从王昆仑身旁跑掉。王昆仑又气又笑,两手一伸,一手抓住一个人的脖领子,扔小鸡一般把两人摔了回去。领头那个还想硬闯过去,也被王昆仑薅住衣领,拎着转了一圈。然后王昆仑照着他的屁股轻轻点了一脚,那少年也一个嘴啃泥摔倒在地。其他见了,吓得立刻站住,低头垂手,退回一边,不敢看王昆仑一眼。王昆仑一脸严肃的样子:“好哇,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聚众斗殴,都给我站好。”那几个个被摔的也爬起来,揉着屁股,站在一块。王昆仑背着手,问道:“打架斗殴,扰乱治安,是严重的违法行为,是要关禁闭的。你们都是那个学校的,为什么要打架。说不清楚我就把你们带回警局,让你们学校领人。”几个少年被王昆仑唬的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这时吴晓也站了起来,他缓缓站到几个少年一边,小声说:“警察叔叔,我们错了,你原谅我们一次吧。”那几个一看也连忙鞠躬作揖请求原谅。王昆仑脸上缓和了一下:“那你们交待清楚,为什么打架。”几个少年都看着那个领头的,领头的少年不服气地说道:“他要跟小彤做朋友,可他是个死囚犯的儿子,哪里配?”王昆仑摘下白手套在他头上抽了好几下,边抽边训到:“他爸爸是个死囚犯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死囚犯。他爸爸违法了但被判刑了,已经受到了法律的惩罚了,这事就结束了,与别人无关了。我问你,他跟小彤做朋友,小彤反对吗?”几个少年看着“发飙”的王昆仑胆怯地摇摇头,王昆仑瞪着眼睛大声说道:“那不就完了么,你们青春少年,同学友谊,大家应该都是好朋友,他家出了事你们应该互相帮助才对。你们这样做不但不道德,还违反了法律,知道不知道?”几个少年的脸都白了,吴晓也有点怕王昆仑把他们弄到公安局,他毕竟是个善良的孩子。他觉得王昆仑的一番训斥已经帮他解开了心头不少的节扣,原来内心的一些自我的压抑感在这位高大威严,充满正义的警察叔叔的话语中都得到了解脱。他很高兴也很激动,潜意识里觉得王昆仑为他的开脱所带来的痛快简直不亚于陈年冤案一朝得以昭雪一样,所以他也就原谅了这几个同学。他说:“警察叔叔,我也有错,我也骂了人。我们都知道错了,您就原谅我们吧,我们保证不再犯了。”

王昆仑见吴晓主动为其他孩子求情,暗自点头。他假装思考了一下,目光逐一扫过那几个少年,见到他们一脸的期盼,便做宽宏大量的样子说:“那好吧,念你们是初犯,认错态度还行,我就先放了你们。”几个孩子立刻笑逐颜开,王昆仑又正色道:“不过也没那么简单。”几个孩子立刻又蔫儿了下来。王昆仑说:“你们每人给我下个保证书,好好学习,团结互助,再也不违法乱纪。现在就写。”几个少年纷纷掏出纸笔写了保证。王昆仑看了看,点点头:“嗯,知错能改就好。”然后他语重心长地对那几个少年也许也是说给吴晓的:“每个人都有可能犯错误,只要改了就好,我们不要记着这些划了句号的事,当然除非你再犯。我们更不应该把别人的帐加在另一个人的头上,哪怕是父子关系,一切有法律,知道吗?”王昆仑见教训的差不多了就放那几个少年走了。

王昆仑捡起地上的书包帮吴晓背上,王昆仑明知故问道:“你家在哪?”吴晓指了一下:“前面左拐在走两站地就是。”王昆仑说:“刚好我顺路,咱们一块走走行吗。”吴晓点点头。两个人默默走了一会儿,王昆仑问道:“你怨你爸爸么?”吴晓没有回答,王昆仑看到两行泪水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王昆仑叹了口气:“孩子,这么小你就要面对这么重的压力,难为你了。”吴晓擦了擦眼泪:“这没什么,我妈说了,既然摊上了,那就任命吧。”王昆仑暗暗惊奇吴晓的母亲竟然是个如此坚忍的女人,这也让他明白在这种家庭环境下为何吴晓会是个懂事向上的孩子。他摸了摸吴晓的头说:“妈妈说的好,人生就是要我们去面对的。抽空去看看你爸爸好吗?”吴晓摇摇头:“我不想,我恨他。”“为什么?”“不知道。他做生意挣钱,很少回家,从来不管我。等有了钱,他更是很少回家,而每次一回家,他就会和妈妈吵架,还会打妈妈。我们家里什么都有,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现在他犯了法,什么都没了,妈妈遭别人白眼,还老去看他。我,就是恨他。”

王昆仑没有做声,他伸出手搂住了吴晓的肩膀,吴晓没拒绝。王昆仑说道:“吴晓,我觉得你妈妈做的是对的。虽然爸爸犯了法,但他毕竟还是爸爸。他一时被金钱迷住了心窍,虽然悔悟的有点晚,终究还是反悔了,而且还算是戴罪立功,交还了文物,所以才会被判死缓。”吴晓默不作声。王昆仑缓缓道:“其实你爸爸心里还是深爱你的。他手中有枪,地形熟悉,本能驱使他应该选择负隅顽抗或畏罪逃跑,但是他最后选择了自首。你知道为什么吗?”吴晓摇了摇头,王昆仑给吴晓大致讲了一下那一天的经过。他说:“你知道吗是你救了你父亲,也是他对你的爱救了他自己。如果他选择前者,他是会被当场击毙的,却因为对你的爱所以选择了自首。也正因如此,他的心灵才得到了救赎。对于任何一个悔过的人,都应该得到我们的宽恕。”

吴晓的眼泪又缓缓流了下来,他不自觉往王昆仑身上靠了靠,这是棵参天大树,上天的使者,给他带来人生的启迪。王昆仑低头看了一眼吴晓:“听叔叔的话,去看看爸爸,给他生活的勇气,也许他这辈子都在监狱里,但他还活着,还有希望不是么?人活着就是因为有希望,你就是你爸爸活着的希望。”王昆仑顿了顿:“孩子,漫漫人生,会有多少事要发生在我们身上啊。好的坏的,喜的乐的,爱的恨的。可以说恨也是我们的一种权利,但我却觉得我们不应有恨,恨只能带来毁灭,爱却会带来新生。”

吴晓看着王昆仑,他从来没见过这个警察叔叔,但这一瞬间他又觉得跟他很熟悉。这个少年的心里一时间还不能完全理解王昆仑所说的话,但是他觉得是对的,他要无条件地去遵守。他的心里对王昆仑充满了一种神圣的敬仰之情,这一点他却知道是为什么,因为他知道王昆仑一定是法律和正义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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