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替罪羊（一）
李孝有些明知故问的说道：“姚参军远道而来，不知所谓何事呢？”
姚怀礼碰上李孝这种人，他再聪明也没什么办法。既然李孝不否认这个身份，也就说道：“刺史大人派下官前来，就宋将军发兵一事向王爷解释一下。”
李孝点头：“哦，我正因为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我在这里无兵无将，只是从长安带出一点钱来，把宁远村修建的好一点，怎么就成造反了？再说了，本王的封地哪能太差了，那样父皇还不得说我不会善待子民，我想这不能成为我造反的理由吧？还有我是王爷，被贬离开京城，又不能带侍卫出来，这里是边塞之地，非常不安全，也就临时成立一个护卫队保护我，保护村子。宋将军说我自立为王，私募军队想造反，你说我来不来气？”
“那是，那是。”姚怀礼快哭了，李孝这种说话方法，他简直没辙。本来他被削爵位已不是王爷，是流放松州，可他一口一个本王，张嘴闭嘴父皇，竟然把流放地当成他的封地。
可姚怀礼也不敢反驳，谁知道皇上私下里怎么答应的。李孝明显是因为皇后的事才被贬的，听这意思好像还不是因为这件事。他有些奇怪：“许王殿下，这里距离长安太远，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臣很好奇，你是皇子，为什么皇上要把你削爵位，流放到松州这么危险的地方呢？”
姚怀礼的话说的很有水平，即点明白李孝你目前不是王爷，也能激起李孝对皇上的不满，再说他也想证实是不是皇后的事情。
他的话同时也多少有警告李孝的意思，告诉他是罪犯的身份，别太过分。李孝好像听不出来一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皇后为我选中一个王妃，是御史中丞袁公喻的女儿，可我自己喜欢的是别人。皇上和皇后说这是父母之命，我无权做主。可我就是喜欢裴家小娘子，坚决不听皇后的。父皇一怒之下说我别当王爷，来边关受苦锻炼一下，这样我就带着我自己选的王妃来这里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姚怀礼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女人，看来袁小娘子就算不是貌似无盐，也好不了哪去，这个裴小娘子一定美若天仙，年青人嘛，也就是不听话而已。
原来是因为这个和皇后有矛盾，也就笑笑：“许王殿下，婚姻由父母做主是千年的规矩，也难怪皇上、皇后不高兴。再说你贵为亲王，多纳几人也就算了，为什么不干呢？”
李孝一脸愁苦的说道：“你不清楚，裴小娘子什么人？他父亲是千牛卫大将军，礼部侍郎，外公是兵部尚书，我让他女儿当侧妃能行吗？再说了，她也不许我娶别的女人，我只好不同意了。没想到惹到父皇。皇后不高兴，说我驳了她的面子，才弄成这样。”
看李孝那懊恼的样，姚怀礼也不知道真假，说道：“既然王妃在这里，下官理应拜见。”
李孝就知道姚怀礼不相信，也就说道：“那没什么，什么参见不参见的，岳父大人说他和王刺史是朋友，到这里也能得到照顾，否则皇上能让我上这来吗？来人，请王妃过来。”
外面的警卫答应一声，时间不是太长，裴寻芳从外面进来。其实王爷的女眷，姚怀礼这是非常失礼的，也是犯上。但李孝现在并不是王爷，他也就大着胆子提出来，没想到李孝有些显摆的意思。
裴寻芳真不知道李孝突然找她干什么，她正在学校给学生上课呢，只好匆匆过来。刚刚怀孕，还看不出来。李孝说道：“寻芳，这是松州参军姚怀礼，听说你随我一同来松州，想参拜一下，内府不能进，就让你前来。”
裴寻芳那头脑，李孝跟她从来不这样，很随意的。突然解释这么多，又说她是王妃，哪能不警觉，其实两个人都是庶民，心下了然，也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臣妾如何担待得起。”
李孝在心里一阵赞叹，自己选择裴寻芳是最英明的决定。瞧瞧陈玉，这才多长时间，在裴寻芳面前那就是规规矩矩，还亲密得很。此时又表现得如此聪明，心里赞叹。
姚怀礼心里也憋屈，明知道两个人是庶民，自己是五品参军，但一个是自以为是的王爷，一个是侍郎的女儿，此时又是王妃，也只好站起来要大礼参拜：“怀礼唐突，王妃前来理应拜见，裴大人一向可好？”
“姚大人免礼”裴寻芳一笑：“家父一切安好，曾说姚大人才高八斗参赞松州政务，相信很快就会高升。”
“真的？”姚怀礼有些难以相信，他并不认识裴行俨，但知道那是大将军，又是礼部侍郎，得到他的认可确实能高升。连忙再次躬身：“多谢裴大人过誉，怀礼惭愧。”
裴寻芳并不知道李孝什么意思，也就说道：“王爷，臣妾还有事，先告退了。”
李孝点点头，裴寻芳优雅的微微躬身离开。
姚怀礼没办法了，见裴寻芳离开，只好说道：“许王殿下，其实我们并不知道宁远的情况，因为有你在这，古县令当然不能干涉。但是有人袭击吐蕃境内，杀了他们的人抢劫了牛羊。吐蕃使者前往洛阳，说是松州军干的。王大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认为宁远有军队，那当然不能不管，所以才派兵包围这里。宋将军不认识王爷，才出此误会。”
吐蕃上洛阳告状？李孝微微一愣，随后就是一阵大怒，心里对武则天的好印象又下降了一大截。原来如此！吐蕃历次劫掠大唐，没见她这么积极。吐蕃一上洛阳告状，马上责怪王方翼，吓得他竟然派兵想抓自己。
真是对外奴颜卑膝，对内倒是一派强硬。可他此时不能公开对抗，一来李孝实力太弱，二来李治还活着，武则天做的一切都是打着皇上的旗号。自己一个不对，就可能成为皇上下旨讨伐的对象。
他摇头说道：“吐蕃被袭击怎么能怀疑到我的头上？”
姚怀礼说道：“吐蕃使者说他们被袭击的是格木屯，而和格木屯相接壤的是绿树。嘉城县里又说有个什么新新小区自立区长，王大人才派兵围捕的。此时吐蕃使者还在洛阳，如果不给他们一个交代，王大人可能被撤职查办。因为袭击吐蕃的人屠杀了他们全部的人，男女老幼一个不剩，这是重罪。”
李孝心里一丝冷笑，脸上出现气愤的表情：“姚大人请回，告诉王刺史，这事本王不知情。但他们这样告状，让父皇怀疑我，我必须弄清楚。我会尽快查清此事，给王大人一个交代。”
姚怀礼也有些不相信是李孝干的，他可以劫掠吐蕃，但没必要屠杀干净所有人。好像李孝也干不出这样的事，就说道：“下官认为有人想栽赃大唐挑起战争。”
李孝也顺杆爬的说：“有可能，说不上就是他们自己干的，我一定查清这件事，还我一个清白，姚大人请回，告诉王刺史我会尽快查清。”
姚怀礼只好告辞，他来其实什么也没弄清，只是证实了李孝的身份。让姚怀礼离开，李孝脸色沉下来：“来人，通知丁解元来见我。”
第二天一早，接到命令的丁解元赶到李孝的府邸。李孝对丁解元是不隐瞒什么的，把情况说了一遍，丁解元问道：“王爷打算怎么办？”
李孝冷冷的一笑：“寻找替死鬼，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行动，给我抓来一批人，你这么……这么办……”
“我明白，属下遵命。”丁解元立正回答。
李孝说道：“要快，要准确。”
丁解元立即返回了山里的基地，通知两个大队长和几个中队长前来，拿过来地图说道：“乔尔东带领你的侦察队立即前往青石草原，了解那里的情况，了解什么不用我告诉你，为护卫总队提供情报。”
乔尔东因为小队战败差点让丁解元杀了，从此他的小队成为侦察队，主要用于战场侦查。立即立正：“是”答应完带着他的小队骑马离开山里向青石草原跑去。
丁解元说道：“韩成，集合第二大队，和第一大队配合开始行动。”
夜晚的时候，顶着初春的寒冷两个大队六百人离开山里的基地，向吐蕃境内苏毗茹以西的青石草原扑去。在一个荒草纵深的沟塘里，丁解元和韩成见到了乔尔东。
“总队长，情况已查明，青石草原不大，能有几十平方里，有三个部落。此时春季，吐蕃牧民正在进入草场，人口三个部落大概有四千多人，一个千户管理，叫多楞图，手下有一千多人的兵力，其他有战斗力的两千多人。”
丁解元点点头：“韩大队长，你把兵力调动到西、南两侧，我在东、北两侧，军队杀无赦，其他平民抓活的。特别是那些贵族，一个也不能放过，全部活捉，除了贵族和家眷，其他人反抗，杀。”
第二大队是从兴山后调来的，韩成是第二大队长，同时是总队副总队长。对护卫队的人来说，就是执行服从，立即立正答应。天刚一黑的时候，六百护卫队分成两股，骑上马离开山沟，向青山草原的多楞图部落杀过去。
此时虽然是初春，夜晚还是很冷的，特别这里是高原，夜晚更冷。几百匹战马临近多楞部落的时候，减慢了速度。韩成可不想失败，他不明白总队长的作战意图，但知道怎么执行。三百人散开成包围状态，向这个聚集了好几千人的部落靠近。
当弩箭能够上的时候，韩成大喊：“上马冲，抓活的，反抗杀。”
三百骑如同旋风一样扑向沉寂中的驻扎地。多楞图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夜晚袭击他的部落。他也是一个千户，手下有上千兵力，但他的兵力和喀桑珠孜的不同。
喀桑珠孜的是边军，是正规军队，是吐蕃三大勇武军之一。而他的军队就是牧民组织起来的，战斗力差很多，同时也分散居住。平时放牧，战时集合作战，和大唐的府兵差不多，只是彪悍一些。
突然遭到袭击，当时就是一阵大乱。那些反应快的冲出毡包骑上马想反抗，但夜晚更看不见弩箭从哪来的，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射杀。那些妇女儿童老年人吓得四处躲藏，哭喊声一片。
战斗还没到午夜的时间，地上全是跪倒的人，一千多兵力也剩下不少，全都跪倒投降。他们发现只要投降就没事，哪还有人反抗。
丁解元看着面前肥胖的多楞图说道：“来人，把所有人捆起来带走。”
夜晚漆黑的夜空下，两三千人排成队，在弩箭的押送下离开部落，赶着他们的牛羊、马群，前往松州大唐地界。
这些牧民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命运，多楞图更是胆战心惊。他知道唐军袭击了不少部落，有些部落被屠杀干净，有些不杀人，只是抢走了东西牛马，可东西被抢，和杀他们有什么区别？
他们这一次为什么不杀人，不但抢东西，还把他们全抓走，这是要去哪里，干什么？
当天色微亮的时候，他们这些人来到了距离嘉城县不太远的地方，此时李孝就在这里等着呢。（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