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我很感激你能接纳我，”莫雅轻柔地说，“我不会成为团队的负担。”
我淡淡一笑：“别客气。我始终认为没有人是无能之辈。今后充分发挥你的一技之长就行了。”我看了看她的纤纤素手，“刺青是人类文明诞生最显著的标志，然后衍生成图腾、族徽 、徽章和印记。但是现代人肤浅的审美观念颠覆了纹身的古老内涵，没有人从这方面入手，把刺青作为破解远古文明最重要的密码，系统地加以分析和研究。在这方面，希望你以后跟团队里的苏昙和刺客多探讨和交流。”
莫雅点了点头：“好的。我的箱子里装着整套我的家族世代传下来的刺青工具，何时有兴趣纹身尽管开口好了。”
我瞅了瞅她胸口纹着的黒色曼陀罗花：“你对麻醉药应该很了解。”
莫雅莞尔－笑：“我的母亲从小就教我识别各种草药。背着小背篓跟随母亲去采药，是我最美好的童年时光。”
“团队里的唐岭对各种中草药也很有兴趣，今后你有的是时间和他切磋。”我回头看了看相继起飞的几架航行器，“莫雅，曾经经历过什么对你我而言都不重要了，有一座又一座的大山等着我们去爬。”
莫雅轻咬了一下嘴唇，重重点了点头。
回舱后，我把莫雅介绍给了大家。女人们围着莫雅问寒问暖，很快打成了一片。
“小妞，”程遥招呼胡莉，“收拾一间房间给莫雅住。”
“不用太麻烦，”刺客搂着莫雅的肩膀说，“我和黑妹的房间很宽敞，加一张床让莫雅跟我们同住就行了。平时她可以和我一起照顾黑妹。”
胡莉看了看我：“这样也好。臭猫咪，跟我去搬床。”
楚雅鱼捂了捂嘴：“怎么一下子牙有些疼了……”
胡莉翻了翻眼睛：“别找借口！梳妆打扮吃零食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这儿疼那儿痒的，赶快去搬，别耽误了做晚餐。”
吃晚餐时黑蜘蛛有些胃口不佳。
胡莉走到黑蜘蛛面前：“黑小姐，我不觉得你是多难伺候的女人。可为何连喝鸡汤都皱眉头……”
“小妞，”苏昙挟菜给花酒，笑了笑，“黑妹怀孕最怕吃油腻的东西，下次你端汤给她喝，先把浮在汤上面的油舀了。”
“哦，明白了。”胡莉瞥了一眼正在啃鸡腿的康仪，“好像也不是谁都怕油腻的东西。有的女人怀不怀孕胃口都很好。”
康仪用餐巾拭了拭嘴：“小妞，我知道你在说我。我胃口好，是你最近做的东西真好吃。”
小香姬咯咯一笑：“康阿姨，我传输给狐狸姐姐一千份食谱呢。”
安妮抚了抚小香姬的脸蛋：“金灿灿真了不起，快吃饭。”
胡莉给花酒、小凤雏、许若冰和唐岭斟了酒，转回我身边坐下：“康小姐，要是你象阿娅小姐和莫雅小姐文雅一些，会更讨人喜欢。”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才爽，有什么必要讲风度，”嘟嘟端起酒杯碰了碰康仪面前的酒杯，“姐们，干了。”
胡莉欲开口，程遥按了按她的肩膀：“换个话题。丹穴山因为有凤凰这种鸟类，所以在古人的心目中很神圣。不知我们明天一早进山，能不能寻觅到凤凰的踪迹……”
楚雅鱼啃着鸡骨头：“凤凰的肉会不会比鸡肉好吃……谁踩我的脚，难道凤凰不能吃吗？”
康仪咽下口中的食物：“猫咪，你这想法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离谱。凤凰自古以来被推崇为最神圣的鸟儿，号称百鸟之王。凤是雄鸟，凰是雌鸟。传说中，凤凰头部的花冠象德字，翅膀上的花纹象义字，背上的花纹是一个礼字，胸部的花纹像仁字，腹部的花纹又像信字。所以凤凰一旦出现，就是天下太平的象征。”
刺客剥着炸螃蟹：“我觉得这种说法很可笑。凤凰自殷商王朝之后再没出现过，天下太不太平跟鸟儿有什么关系呢？何况康小姐提到的这几个字，如果参照甲骨文，就能看出是后世刻意编造吹捧凤凰的谎言。任意篡改历史的儒家什么弥天大谎都敢说。”
“刺客说的没错，”小凤雏呷了一口酒，“就象有人胡扯老虎额头上有个王字，就把老虎糊弄成百兽之王了。人们容易自欺欺人，本来是悍妇，叫声美女就晕头转向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嘟嘟哼了一声：“臭流氓，你到底会不会好好说话？”
齐娅劝解道：“好了，嘟嘟，吃饭的时候别生气。关于凤凰的传说很多。韦先生，真有凤凰涅槃这回事吗？”
“所谓凤凰涅槃，实际上就是*。”韦白羽慢条斯理地说，“传说凤凰在火中锤炼灵魂，就能够浴火重生。实际上这是宗教借凤凰之名表达的丧葬观念。这种观念宣扬的就是轮回。”
莫雅点头：“古老的图腾所描绘的都是凤凰涅槃的形象。”
“飞蛾会投火，可没有一支傻鸟会自动跳进火坑。喜欢亮光的鹌鹑例外。”小凤雏放下筷子，“据我所知，有经验的猎人会在起雾的夜晚，在悬崖上的风口处燃起火堆，用亮光引诱捕猎鹌鹑。这才是最实际的例子。”他点燃一支香烟，“传说中中国南方的崇鸟部落，都是以凤凰为图腾，这是一种谬误。真正高贵的鸟儿，不是凤凰。”
三妖精一脸好奇：“凤先生，那什么鸟才高贵呢？”
小凤雏喷出一口烟雾：“等见到这种鸟，我告诉你。”
嘟嘟忍了忍：“……三妖精，这个臭流氓总是恃才自傲，别理他，切一片烤肉给我。”
安妮舔了舔嘴唇：“传说只有贤明的帝王执政，天下五谷丰登，凤凰才会降临人间。可是……可是我和猫咪一样好奇，究竟有没有人猎捕过凤凰？”
“有。”花酒肯定地说，“夏朝有一位帝王，生活奢靡，做过很多世人认为大逆不道的事情。”
“花酒兄所说的这位帝王，是不是姒孔甲？”井上樱剔着餐盘里鱼的刺，“中国历任帝王中，生活最奢侈的非他莫属。”
花酒点了点头：“确实。孔甲生前在马樱花盛开的一座山谷中，修筑了非常豪华的宫殿，名叫长夜宫。近三十公里长的宫殿内全用百鸟的羽毛装饰，地上铺满野兽的兽皮。并且凿了三条泉，专门装酒。火架上挂满鸟兽的烤肉，随时可以食用。孔甲在这座宫殿里生活了17年，无数珍宝就像垃圾一样随意堆放。侍候他的女人成天一丝不挂，供他寻欢作乐。到他死时，长夜宫和里面的几千美女，都成了陪葬品。”他喝了一口汤，“后世有的帝王都想效法孔甲，然而都远远比不上他奢靡。孔甲生前最喜欢吃的烤肉，是龙肉。后世考证，孔甲吃的龙肉，其实是巨型的穿山甲。当时的名称，叫孔龙。”
阮虹有些恍然：“在越南流行的十二生肖中，龙就是穿山甲。”
“传说孔甲最喜欢宠爱的嫔妃用凤凰的羽毛装饰身体，表演非常妩媚的羽舞。而他一面观赏歌舞，一面用凤凰的烤肉下酒。据说凤凰因此有了另外一个名称，叫孔雀。这里所指的孔雀，究竟是不是我们在现实世界中还能看到的绿孔雀，无可考证。值得注意的是，所谓的龙凤在远古时期，并非倍受推崇。”花酒对我笑了笑，“博士，在远古传说中，凤凰只不过是诸神出行时开道的一种鸟，而龙只不过是拉车的畜生而已。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不错。”
“凤先生认为凤凰并非像传说中所说的那样，是最高贵的鸟儿，这一点我赞成。因为凤凰和孔雀一样，任意采食，尤其喜欢吃毒蛇，所以胆是剧毒之物。”花酒抚了抚花斑小胡子，“所谓凤凰非十分纯净的甘泉不饮，非练食不吃，非梧桐树不栖身是一种牵强附会的误传。事实上拥有这种品质的鸟儿，名叫鹓雏，又称鸾鸟。俗称雉。远古时以佩戴鸟的羽毛区分贫贱富贵。这种习俗一直流传到秦汉时期。而头上能插雉的羽毛的，唯有至高无上的女大巫。帝王将相只能佩戴其他鸟儿的羽毛。”
“花酒兄，我一直很费解，”唐岭挟了一片火腿，“练食是什么食物？”
花酒微微一笑：“就是带有露珠的十分新鲜的竹笋。我下午到瞭望台观察过了，这座山看不到野生的竹子，古树枯藤倒不少。”
“这么说，”康仪转了转眸子，“丹穴山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清幽秀美了。要是凤凰喜欢吃毒蛇，山里面一定蛇多……我有点怕蛇。”
“康小姐，”胡莉白了她一眼，“我记得你最怕的就是老鼠。怕的话明天你就留守。在野外我最烦听到谁大呼小叫。”
“小妞，”康仪掏出烟盒取香烟，“怕的话我会扑到博士怀里，我想怎么叫你不一定能听得到。”
黑蜘蛛站起身走出了餐厅。
贝拉努了努嘴：“康小姐，以后在黑蜘蛛面前，还是尽量不要调侃。”
康仪取出香烟，又装进烟盒：“我倒不怕她放脸色。等她生了宝宝，我们一起做宝宝的干妈。”
胡莉眼珠乱转：“干妈都比亲妈难伺候。”
吃完饭我们聚集在大厅里研究进山的计划，最终决定出动两架蜂鸟探测器。由程遥、井上樱和黑蜘蛛带着小香姬驾驶一架蜂鸟探测器指引方向，唐岭、阮虹和贝拉乘另一架蜂鸟探测器负责补充给养，并随时准备实施救援。其他人徒步进行勘察。
临睡时程遥、刺客和井上樱来到我的房间。
“博士，”程遥关上门，“有些话不好公开说，金咏仪阴魂不散地纠缠着你，我感觉后患无穷。是否向导航中心汇报……”
我摇了摇头：“不要把事情想的过于严重。金咏仪对我本人构不成什么威胁。我们不要受外界的干扰，做我们自己的事就行了。”
“那么要不要提防莫雅？”刺客有些烦恼，“我很讨厌不能坦诚相待的人际关系。我从莫雅的眼神中能看出沧桑感，她经历过很多事情，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娇柔。”
井上樱对我做了一个手势：“我查不到莫雅的来历。另外也查不到小凤雏的档案资料。齐娅从前是个岀生于书香门第的乖乖女，她放弃养尊处优的生活踏上探险这条路，应该是受小凤雏影响。他们俩在一起，总让我想起弄玉公主和萧史十三郎私奔的故事。嘟嘟没有问题。她曾经是一个著名旅游景点的救生员。因为太漂亮，经常受到性骚扰，才让她变得像现在这样有时有些神经质。”
我想了想：“我觉得没有必要追究任何人的过去，我们应该更多的着眼于未来。凭直觉，我认为小凤雏的阅历和学识都很高。作为男人，我倒很欣赏他的个性。”我走到刺客跟前，诚恳地说，“莫雅在现实世界里一直受到追杀，身心都很疲惫。我希望你像对待自己的亲姐妹一样多关心她。不要对她存一丝戒备心理。”
“你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刺客瞅了我一眼，“团队里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确实才好长期相处。”（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