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有些发明创造带给人类的并非都是福泽。”
井上樱倒了一杯咖啡给我：“审美观出了问题，追求美就成了灾难。比如中国自宋朝女人开始缠足。又比如现代女人穿高跟鞋。至于整容隆胸之类更是后患无穷。”她在椅子上坐下，翘起了脚，“说点正事，几天下来，我们对于皇陵九面石鼓上雕琢的图案和九根石柱铭刻的铭记，依然毫无头绪。真让人伤脑筋。”
我看了看电脑上定格的画面，宽慰的一笑：“对悬而未决的问题，可以慢慢探索，没必要死钻牛角尖。天地间的事情，连鬼神也未必能全盘知晓。”
“也是。”井上樱搓揉着手指，“有些事情连上骈和鬼姬都不知道，我们非要刨根问底，未免就勉为其难了。”她倾身对我窃窃一笑，“不过我的召唤术练得差不多了，以后危难时可以呼唤神傩巫鬼来解围。”
我看着她：“当巫婆的感觉如何？”
井上樱娇嗔地捶了我一下：“我才不是装神弄鬼的女巫。但是有些古老的法术，确实相当有趣。”
我点燃一支香烟，平静地说：“人在旅途，跋山涉水、披荆斩棘主要靠我们自己，并不能一味依赖神灵赐福免灾。”
井上樱点头：“那当然。我们又不是盲从去庙宇道观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大活人去跪拜泥塑的神佛，乞哀告怜，无论如何都不正常。”她岔开话题，“还是玄股国民众的生活方式好，没有戒律，没有权威，更没有崇拜。”
我笑了笑：“任何一个族群，能少有所依，老有所养，才能获得殷实的幸福。可惜在生存面前，不论过去、现在和将来，幸福对太多人来说，相当遥远。”我喝了一口咖啡，“找找看有没有羽民国相对详细些的资料。”
井上樱娴熟地在电脑上搜索了一番，摊了摊手：“有廖廖几条记载，但都是胡说八道。”
我沉思了一会儿：“在上古时期，人有翅膀应该不算异类。”
井上樱反手抚了抚后背：“我也觉得从前人类都应该有翅膀，后来完全退化了。”
说话间，小香姬匆匆走进来：“博士，我问过祖爷爷了，他说没去过羽民国，但是曾经在别的地方和这个国家的人打过交道。据他说，羽民国的人不论男女，都有卷曲的金发或红发，深目碧眼，肤白貌佳，体格健美，还有一对长着彩色羽毛的大翅膀，所到之处特别引人注目。”
井上樱感到不可思议：“老爷子的这种描述，与《圣经》上对天使的描述惊人的相似。莫非羽民国的民众就是传说中的天使？”她揉了揉额头，“据说很多魔鬼在背叛上帝之前都是长着翅膀的天使。”
我放下咖啡杯：“世界上所有普世宗教，都出自于东方。尽管教义不同，追根索源，却都殊途同归。”我想了一下，“比把长着翅膀的人称为天使更悠久的传说，是把生翅膀的上称为上仙。为此羽化成仙几千年来一直是奢望通过修炼成仙的人的追求和梦想。”
小香姬笑梨如花：“对呀，祖爷爷也把羽民国的人称为美仙和淫仙。”
井上樱瞅了瞅小香姬：“野滋滋，你的妆化得…很撩人。什么是美仙和淫仙呢？”
小香姬摇了摇头：“不太清楚。祖爷爷只是说羽民国的都城称为颂香宝城。好的仙人和坏的仙人为争夺这座宝城，一直打得天昏地暗。”
我想起齐娅所做的梦，心头不禁蒙上了一层阴影。
下午三四点钟光景，我们抵达了羽民国。
这是一个建筑在一片平坦的丘陵地带上的国度，三面水泽环绕，众多水生植物争奇斗艳，分外美丽。
令人感到十分诧异的是，高达几十丈的雄伟城墙由黝黑的黑曜石筑砌，却没有城门。城楼正中央摆放着一只巨大的金鼓，左右两旁各放置着九只银光闪闪的大方鼎，燃烧着幽蓝的火焰。
城内街道四通八达，沟渠纵横。道路和桥梁由彩色的石头镶嵌，点缀着奇花异卉。层层叠叠排列的建筑物之间有大大小小的广场和草坪。每一栋建筑物都由各色水晶筑砌，甚至连屋顶也用水晶板铺设，分外华丽。可是每一栋造型别致的建筑物只有水晶窗，没有门，房前屋后设置着露台，城中生着翅膀的男女老少在露台上起起落落，场面相当梦幻。
我们在空中俯瞰着这座过于奢侈的闪闪发光的城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香姬扯了扯柏高的衣袖：“祖爷爷，这座漂亮的大城堡就是颂香宝城吗？”
柏高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把我拉到吧台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持酒葫芦灌了一口酒：“小子，要是你想带着大伙儿光临眼皮子底下这个美得一塌糊涂的国度，大爷我有话说。”
我抬手示意胡莉和楚雅鱼把紫塔号悬浮在空中，诚恳地说：“你老人家愿意惠教，我洗耳恭听。”
柏高摆了摆手：“你这小子文绉绉的一说话，大爷我就受不了。你觉不觉得，美貌的女人一旦成为仇敌，不论正邪，都非常恶毒？”
我抽了一口香烟，拉过吧台上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毫不做作的说：“您所说的这种外表貌似高贵，内在却庸俗不堪的女人，我曾经在现实世界里见识过。这类女人往往笑里藏刀，十分无情。”
“无比刻毒又痴迷于奢靡享受的女人，往往都披着一张美人皮。”柏高瞟了瞟四周，“大爷我不是指在你身边晃来晃去的这群小妮子。历来金玉珠宝和太过于漂亮的女人，都是祸患。他奶奶的仙女也不例外。”
我笑了。
“这个国度在千族百国中最富有传奇性。”柏高抖了抖手中的酒葫芦，灌了一口酒，“不想大爷我唠叨，我说个故事，然后去不去颂香宝城，你做个判断。”
我点了点头。
柏高把三妖精叫过来：“小妮子，你母亲真没告诉过你，与你系在腰上的这条腰带一模一样的另一条腰带在谁的身上？”
三妖精有些不耐烦：“另一条腰带不是在恶大傩游光身上吗？你真是老糊涂了，还整天灌酒，难怪颠三倒四。”
柏高翻了翻眼睛：“游光身上那条腰带，怎会有你这条腰带高贵？眼睛大不识货，就是没见识，就是目光短浅。”
三妖精苦着脸：“那你说另一条腰带在谁的身上？”
柏高持酒葫芦在吧台上滑动：“说了你母亲的坏话，你又会生气，还是不说的好。”
三妖精跺了跺脚，用头碰了碰柏高的肩膀：“老糊涂，老酒鬼，你就是存心气我…”
吉娜走过来搂住三妖精：“好了，好了，你们爷孙俩一说话就呕气。柏高，你想说什么就索性说，别磨磨噌噌的没个男人样！”
“他大爷的！”柏高拍了一下大腿，“大爷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没男子气概。也罢，不和你们这些小妮子一般见识。”他灌了一口酒，指了指液晶屏幕，“这座城池名叫颂香宝城，是凡间最有名的一座城。住在这座城里面的人，因为容貌健美，有翅膀会飞，而且拥有稀奇的珠宝美玉，所以被传颂为凡尘中超凡脱俗的仙人。长久以来，红尘中多少痴男怨女想尽各种方法苦心修炼，就是为了能羽化成仙，象这座城中的人，过上美轮美奂的日子。”
我们静静地听柏高讲诉。
“在颂香宝城的东南方，有一条繁花似锦的大峡谷，穿过这条峡谷，有一座山，名叫重阴山。这座山因盛产各种美玉而扬名于天地间。颂香宝城里的仙子仙女，在重阴山采玉，在山中的一个叫碧蕊天味的大方池中洗玉炼玉琢玉，再用加工了的巧夺天工的美玉向外界换各种物资，因此过着锦衣玉食的奢华日子。这种华美的生活延续了成百上千年，终于因为内哄打破了固有的平静。”柏高挪了挪身子，“一百二十多年前，一对美艳如花的姐妹执掌了颂香宝城的大位。名叫贝弦的姐姐负责治理城邦，名叫贝伐的妹妹负责重阴山的玉石开采。但是没过多久，贝伐嫉恨贝弦美名传于天下而自己在大山里寂寂无名，于是用美玉和美色笼络各方的奸诈之徒，阴谋叛乱。乘一年一度颂香宝城中金盏花盛开，贝弦带领子民用花汁染城中的溢香河的喜庆日子，贝伐带着歹徒们攻入了城池，大肆杀戮。尸横遍野之际，贝弦传香符向神傩巫鬼求救，八方纷纷施予援手，粉碎了叛乱。为了惩戒，贝伐和手下的一干叛逆被施予酷刑，割了*再不能哺育儿女，折断了翼羽，从此再不能翱翔于天际。主持实施酷刑的人，就是大傩黎伶。”
我们不禁动容。
柏高指了指三妖精佩戴的腰带：“这条腰带是贝弦赠予你母亲的。另一条腰带佩戴在贝伐身上。她被视为天下最淫邪的女人，而你母亲被视为天下最凶残的女魔头，所以这两条腰带令芸芸众生畏惧。”
三妖精一脸不乐意：“我母亲根本不恶毒。”
柏高叹了一口气：“那要看对谁。高傲的女人都喜怒无常。话说贝伐被关押于地牢后，心中充满怨恨，与手下党羽昼夜挖地道逃出生天，逃回了重阴山。从此两姐妹互为死敌，一个要夺宝城，一个要夺宝山，历年来争斗不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不想卷入是非恩怨，我们还是不入城为好。因为正义与否，都免不了杀戮。古往今来概不能免。”
我想了想：“前辈，旅途中凡能增长见识之处，我不想刻意回避，无关善恶。”
柏高脸色阴晴不定：“遇事不怕事，你终究是条汉子。”
我扫了众人一眼，走到操作台前，对胡莉和楚雅鱼一笑：“我们去天使之城玩玩。”（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