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莉倒了一杯咖啡递给我，我摇了摇头，她举杯喝了一口，碰了碰楚雅鱼：“臭猫咪，吃点鱼干，别磕碰牙齿。”
楚雅鱼脸色苍白地缩了缩脖子：“…呃，狐狸精，你是没见过大火球焚城的景象。”
胡莉翘了翘嘴：“你不是喜欢杀人放火、鲜血淋漓的场面吗？他妈的事到临头，你要是吓尿了裤子，我立马送你进回收站。”
楚雅鱼变了一个狂野的造型，转动着嘴上的香烟：“姐妺，我的尿早吓没了。该去玩命了吧！”
胡莉瞪了她一眼，把头转向我：“博士，两架无人机上各携带着两枚空对空*，可以对付大火球。现在让我、臭猫咪和白狼驾驶三架携带*和*的蜂鸟探测器去对付幽灵船。程督察平时可能是忸怩作态的小女人，进行战略部署可不含糊。”
程遥抬手竖了竖中指。
我依次看了看胡莉、楚雅鱼和白狼，重重点了一下头。
楚雅鱼随着胡莉和白狼匆匆走入甬道，又转了回来，扯了扯许若冰的衣袖：“许大夫，我早就想问问你，把血兔腌制后用炭火烤了吃，会不会比一般的兔肉更香…”
谭檀叫了起来：“猫咪，连这么珍贵的稀有物种你都想吃，真不是一般变态！”
楚雅鱼抽着烟抽身往外走：“我只不过是问问…想在无人驾驶的幽灵船上*才真变态。”
三妖精走上去扯住楚雅鱼：“猫咪，你留下，我去。”
楚雅鱼顿了顿脚步：“三小姐，这又不是去泡帅哥，不要跟我争…”
三妖精取下楚雅鱼手中香烟叼在嘴上：“我从来没工夫跟你争风吃醋，你一定得留下的原因很简单，万一我们外出执行任务挂了，紫塔号不能没有机械师。”
楚雅鱼捏了捏三妖精的肩膀：“姐妹，理智的人没那么容易死。凭你现在的举动，我发誓今后谁想欺负你，我会把谁揍成植物人。”
三妖精向我们做了一个手势，大步走入了甬道。
吉娜拉住了我的胳膊：“你没阻止三妺，不是由于她任性，而是她真的成熟了。”
我默默的看了看她，深知在艰难困苦中摸爬滚打的人，才会真正走向成熟。
几分钟后，三架蜂鸟探测器连续飞出了紫塔号。
两个大火球由远而近，越升越高，向不同的方向滚动。
程遥偏头看了看大家，向井上樱果断地做了一个手势。两人各自操纵一架无人机，调整射程和角度后，连续向两个大火球连续发射了*。
*准确地射中目标。
出人意料地，被击中的大个大火球并没有在空中爆炸，反而加快了旋转速度。
我们面面相觑之时，屏幕连续闪了几闪，雪花点骤现，之后一片漆黑。
程遥起身看着我，颤了颤嘴唇：“…无人机全坠毁了。”
我的脑海中出现短暂的空白，等反应过来，我向楚雅鱼急切地说：“赶快通知三架蜂鸟探测器全速返航！”
楚雅鱼奔进了甬道。
乌萝递给我一个眼神，示意我保持冷静。
我点燃一支香烟抽了几口，招呼大家穿过甬道进入紫塔号大厅。
柏高仍在呼呼大睡。透过液晶屏幕，可以看到外面的水域亮如白昼。
楚雅鱼在操作台前不停呼叫。
通话器传来一阵含混不清的杂音，然后归于沉寂。
楚雅鱼疯了似的踢了几脚操作台，转过身来一脸悲哀的看着我们。
“你一定要保持冷静，不然大家会全崩溃了。”程遥附在我耳边说完，理了理头发，跨前半步，“猫咪，打开舱门，我和博士去外面散散步。”
“花前月下时你陪博士卿卿我我，我没意见，现在我来陪。”楚雅鱼摇身变成一名全副武装的职业杀手，开启了舱门，走到我身边扯了扯手套，“死亡的味道我们都很熟悉了，再去闻一闻又何妨。谭小姐，把蓝玥和五只电子猫关进笼里，免得晃得人头晕。”
我示意大家保持平静，与楚雅鱼走出了舱外。
大火球在天空上移动，无数幽灵船乘风破浪势不可挡地鱼贯顺水驶向沉鱼国。
楚雅鱼抬头看了看天空，语调沙哑的说：“要是小妞、小白妞和三小姐回不来，我会自裁。”
我重新点燃一支香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用枪轰掉脑袋或是切腹都不是你的选择。猫咪，面对现实，我们要经得起挫折。”
楚雅鱼揉了揉头发，一脸沮丧：“本以为会拥有尖端武器会无往而不胜，没想到…我们实在太肤浅了。”
我异常平静：“在现实世界里自以为处于高科技时代的人类，同样怀着不可一世的优越感走向灭亡。太高估和太低估自身，都会犯错。我们要记住这一课。”
楚雅鱼点了点头：“幸亏没有贸然去闯灵坞，否则我们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她抹了一把脸，“现在我诚心祈祷小妞她们能平安归来。”
我看着她的眼睛：“向谁祈祷？”
楚雅鱼垂下眼睑：“想来想去，真没有什么救世主。我们先前也想充当救世主，拯救句厘国和沉鱼国的民众，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有的事情只要做了，无论成败，都不必自责。”
楚雅鱼揉了揉眼睛，竭力挤出一个含泪的微笑。
上千艘幽灵船随着大火球的移动，靠近了沉鱼国。当大火球悬浮在沉鱼国上空时，几个黑点出现在空中。
楚雅鱼兴奋地向不断向天空招手。
不一会儿，三妖精、白狼和化身为飞天狐狸的胡莉从空中依次降落在小岛上。
三妖精刚降落便扑倒在地，晕死过去。
楚雅鱼赶忙跑过去，与伤痕累累的白狼抬起三妖精奔向紫塔号。
许若冰等人出现在舱门口迎接。
胡莉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变成一个衣着时尚的美少妇，闻了闻身上，整理了一下头发扭着腰肢走到我面前，现出一个苦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情，我们向幽灵船队投放*，连水面都起火了，船只却毫发无损，接着三架蜂鸟探测器突然失控坠毁了。幸亏我们迅速脱离了火海…博士，我们没有完成任务，我很抱歉。”
我克制住自己的情感，递给她一个宽慰的笑。
“在返回的途中，有好几次我差点坠湖了。但是我一直咬牙坚持着，我想我还要回来给你做早餐，不能随随便便挂了。”胡莉扭头偷偷拭去眼泪，转回头泛起笑容，“我在空中看到臭猫咪陪着你在等候我们，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欣慰…”
我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过去的就过去了。小狐狸，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快去检测一下身体，随时准备上路。”
胡莉松开我，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匆匆走进了紫塔号。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往沉鱼国方向眺望。
大火球在沉鱼国城池上空诡异地跳跃。
一艘艘满载人群的幽灵船返航了。
我看着从附近水域不断经过的船上欢欣鼓舞的成人，以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脸，禁不住如鲠在喉，泪如泉涌。
人类为了自保，从来都奢求各种各样的庇护和庇佑，却极少能自救。脆弱原本不是人类的天性，但为了活命，人类会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命运交付给臆想中比自身强大的一方摆布，无论这一方是正义的抑或是邪恶的。
悲剧本身固然惨烈，但荒诞不经的喜剧更让人痛彻心扉。
天空中无比耀眼的电光一闪，大火球破碎，城池燃起了熊熊大火。
我拭去眼泪，蹲在地上点燃了一支香烟，眺望着夜空下烟火升腾的城池，不知该何去何从。
幽灵船队在夜色中渐行渐远，隐约的自以为劫后余生的感叹声和笑语声随风飘散。
不经意间，乌萝走到了我跟前。
我抛弃烟头，缓缓站起身来。
“经过许大夫检查，三妖精只是惊吓过度，身体上的伤痕并无大碍。小白妞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猫咪正在给她修复。”乌萝冷静地看着我，“现在该想一想怎么找出路了。”
我沉默了片刻：“大傩帕莎诱使人们投奔灵坞，实际上是实施集体屠杀。要是我们去寅天投奔大巫女丑，怎知会不会又落入另一个歹毒的圈套？”
乌萝抬头看了看天空：“要是你愿意，我可以把你和紫塔号中的队友都带回冥灵大渊，避开发生在人间的浩劫。但是你肯定不会愿意，至少你的三个宝贝女儿都在寅天。为此我们横竖都要赌一把，是不是？”
我的脑海中闪过女儿们乖巧的模样，郑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不希望你感情用事。因为情感最容易让人丧失理智，作出错误的选择。”乌萝抿了抿嘴，“我与大巫女丑曾有过两次短暂的会面。她给我的印象不好也不坏，胸怀大度倒是真的。可是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没有谁一辈子好，也没有谁一辈子坏。世事总是变幻莫测。”
“谢谢你的提醒。”我神色凝重的说：“我对未来不再抱有侥幸的幻想。”
“但愿如此。”乌萝隐约地一笑，“那别绷着脸，笑一笑，抛弃所有内疚和悔恨，我们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寅天！”（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