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军忙把进喜让在灶边坐下烤火，进柜台拿出一包鸡蛋糕一包蜜角果子一瓶二锅头一盒喜梅烟放在土灶上，给进喜递上筷子用碗倒上酒，等进喜狼吞虎咽吃上鸡蛋糕喝几口酒后笑道：
“我有今天都是哥给的，哪敢不欢迎哥，这些天天天想哥，哥去那了，没吃没喝没工作没介绍信你咋熬过来的，要是我一天也混不下去。”
“说的没错，也就是我，要是你早不知死那了，你还别说，这一百多天整天饥一顿饱一顿蹲山沟住窝棚苦是苦了点，也让我大开眼界大长见识，知道啥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知道天有多大地有多宽，要是一辈子都待在这巴掌大山旮旯里，就白来这世上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带你给我当帮手，出去和我一起闯世界挣大钱，外面好是好，就是人太奸太算计太狠，弄不好就吃亏上当丢小命，没有自己人不中，不中，你愿和我出去吗？我找到发大财门路，只要有本，有得力人，一定发大财，大发财。”
口沫翻飞进喜猛喝两口酒嘴咬鸡蛋糕盯着晓军等回答，晓军喝口酒应道：
“哥的能耐我知道，不是池中物，迟早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人，只是这年月有啥发大财门路，无非是偷鸡摸狗投机倒把，没抓住发点小财，抓住轻的像任有亮被打成四类分子挨批挨斗一辈子抬不起头，重的劳教喝稀饭吃花生米，我可不沾那晦气，现在我很知足，有吃有喝有工资，要不哥回来，大不了劳教几个月，凭你爹威望哥的能耐只要收敛些，要不了多久就能重新站起来，你还当售货员，我还当跟班，咱俩还天天吸烟喝酒打牌，你说中不中，中不中？”
“中个屁，这就是一直呆在山窝里悲哀，井底之蛙没见识没大志，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与其没吃没喝低眉顺眼窝窝囊囊一辈子，不如轰轰烈烈冒险出去闯天下，吃香喝辣吃肉喝酒玩女人，即使喝稀饭吃花生米也值了，人生就是赌，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成者为王败者寇，你看历史上哪个打江山成事的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玩出来的，曹操不死几回永远是个小衙役，刘备忍命只能卖草鞋，朱元璋不玩命一辈子都是小地痞，做生意赚大钱也一样，人睁开呲麻糊眼就想好事，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等着你，不奸不滑不争不夺好事那会轮上你，钱就那么多，马无夜草不肥，不坑不骗不走捷径那会挣大钱，偷鸡摸狗投机倒把是小玩家，危险还发不了大财，我已找到即安全又挣大钱好办法，咱是啥关系，我会害你？只要听我话，弄到挖第一桶金本钱，我保你很快就能成为有钱人，让你天天都舒服，日日都快活，你瞪恁大眼干啥，不相信？你以为我哄你骗你忽悠你不成？”
“我哪敢不信哥，哥咋会哄我骗我忽悠我，只是，只是你又找到啥发财大门路，这年月会有啥发财大门路，不会，不会又是坑小贩骗你舅那一套吧？要是那一套我不干，不干，一是我不狠不会六亲不认，二是我怕我爹我叔麦枝英明，我爹发起狠朝我往死里打，见我叔烟袋锅就发憷，麦枝一瞪眼就心惊，英明一吆喝就眼晕，要是他们知道我坑了亲戚干了缺德事，还不把我往死里整，我还想娶妻生子多活二年，这种事不干，不干。”
“看你那出息，怕爹一辈子都是儿，怕官一辈子都当孙，把张为命烟袋锅夺过来狠狠敲他一顿就不会见他发憷了，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说了你也做不来，我还不了解你，欺软怕硬专找软柿子捏，我那会让你干那事，你也干不了，那种事是实在没法了才会干，有法谁吃窝边草，小贩亲戚也榨不出多少油，再说国内有几个有钱的，你就是再使坏也肥不到哪去，要发大财必须去国外，把国内不当吃不当喝没用宝贝弄出去，把国外稀罕物弄进来，两边一倒腾大钱就来了。”
“啥?去国外？哥去过国外？我说哥见识长知道这么多，原来是喝了洋气放了洋屁，哥，国外很美吧，我去，哥带我去，带我去，不不不，我不去，不能去，除非一辈子不回来，回来抓住被定个叛徒汉奸崇洋媚外里通外国罪名，随便那一条不死也得脱层皮，哥吃饱喝足我给点盘缠赶紧跑吧，要被抓住可就完了，完了。”
“你想哪去了，出国就那么容易？不说手续繁多层层把关层层审核，就那上千元飞机费我上哪弄去？我真要是叛徒汉奸里通外国就好了，有人养有人宠不能名垂青史能遗臭万年就是枪毙也值了，我没那资格，国外这些天我做梦都想去，可我没那能力没那本钱，虽没出国可我出境了，我去了香港，香港是租借出去的，只能算出境，不算出国，不能算出国。”
“香港我知道，听说挺大挺繁华热闹，哥真行，能去那也不枉此生了，哥咋去的？去哪干啥？在哪里多逍遥自在，哥好不容易去了咋还回来，可惜，太可惜了。”
“可惜啥！有啥可惜的，香港是令人眼花缭乱灯红酒绿花花世界，到处高楼大厦，遍地黄金商铺，可那是有钱人的天下，没能耐没靠山没路子手里没钱一天也活不下去，可对有能耐有心人却处处是机会，只要找对路子很快能发财，你问我咋去的？去干啥？我本来不想给你说，怕吓着你，拍你走漏消息，看来不说不行了，不说你不会帮我弄本钱，不说你不会跟我去，我给你说，我给你仔细说。”
进喜吃两块蜜角果子喝一口酒抬头看看晓军迷惑期盼眼神接着说道：
“不知谁割断绳子放我跑出去后，我整天提心吊胆钻山窝爬山沟，饿了吃山果，困了钻山洞，我哪过过那样不咸不淡野日子，没几天头昏眼花肚子直咕噜，实在憋不住了就趁黑进村偷吃偷喝，没几天就被村民抓住送进派出所，在派出所我装疯卖傻一问三不知，他们以为我脑子有毛病，把我送进劳改农场劳动，算我命好，在农场遇到一个搞投机倒把南方人，我们脾气相投说得来，他问我愿不愿意出去跟他干，我当然愿意，我们俩趁一个大雨夜跑出去，到他老家弄些乡下人用了多少年瓶瓶罐罐通过蛇头乘小船偷渡到香港，卖掉瓶瓶罐罐换点手表计算器钢笔打火机等稀罕物，再偷渡回来卖给相熟大贩子，一趟里拐外拐就赚五六百，两个月跑了五趟就赚了三千多，可这小子说的好听为人实在不仗义，只好吃好喝供着我，赚了那么多一分也不给我，我整天东躲西藏累死累活跟着他，他只把我当成任他驱使小跟班，按我以前脾气早跟他算账闹掰了，可我不敢，我亲眼见到他嘻嘻哈哈把一个算计他手下酒后掐死绑上石头沉在水里，我早晚也是那结局，跟了五次路数摸透了，决定自己干，就趁他睡熟后连夜跑出来，这是熟门生意，生地说啥不敢弄，我只能跑回来，一是找你商量跟我去，二是弄宝贝做本钱，人好说，你不去有别人，弄宝贝让我苦思冥想琢磨了好几天，咱这山窝穷的要死能有啥宝贝，还真是天助我，想了几天让我想到金水，想到他家老日票，我只是小时候听我爷说他家有老日票，我不敢确信，你们一个生产队，你听说过没有？要真是他家有老日票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在他家废纸一沓，到香港可能实踏实的换成港币买东西，若能从他家弄点啥问题都解决了，你听说过没有，他家到底有没有？”
听的入迷晓军拍掌大笑道：
“有，他家有，我亲眼见到他家房梁上放了一麻包，我还偷了两张藏家里。”（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