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嬷嬷把祁王殿下带走之后去了哪里，这些年又是如何度过，却是不清楚了。只是听说在祁王殿下十六岁的时候，皇上才终于把他找回来。”
“所以，皇上才对祁王殿下如此偏爱，还第一个给他封了王，连选妃之事都不强迫他。”
“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要嫁给祁王殿下。他这些年肯定在外面受了很多苦，性情那么暴戾……”
“嘘，别说了，我要去给皇上和贵妃娘娘送糕点了，你可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万一被人听去了……”
墨云珩坐着个小板凳倚在门边，一边晒太阳，一边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灵力听那两个宫女说话。
真是好大一个八卦。事事有因有果，原来那祁王还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那也就怨不得他如今性情如此了。这么一想，还对他有了些同情。
墨云珩磕了一会儿瓜子，实在无聊，心想着这几天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前几日便得知这里还分内外皇宫。内皇宫只有皇帝本人和重要朝臣可以进去，外皇宫住的才是那些妃子和一些皇亲国戚。
看来是时候去摸摸这个东曜国的底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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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花灯节等特殊和重大节日之外，东临城都是有宵禁的，从子时一直到寅时，凡是被抓到在街上游荡的，都要重罚。
因而入夜不久后，东临城便陷入了一片寂静，除了偶尔有巡逻的官兵的脚步声，便是远远的几声狗叫，在黑暗且安静的东临城中分外清晰。
皇宫中某座宫殿的瓦上正蹲着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影。房顶的瓦已经被掀了几片了，这人正侧卧在瓦片被掀开后露出的缝旁边，一手撑着脸，一手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往里面瞧，磕完的瓜子壳就这么扔在旁边，全无爱护公共卫生的觉悟。
“皇上，祁王要娶的正妃，当真是清平公主？”跪在桌案旁为皇帝斟茶的正是紫贵妃。
“你也学会打听我的消息了？”江誉笑道，“自然不是。只是个手段罢了。”
“所以，祁王其实是还没有同意要纳妃的？”
“是啊。唉，阿辞已经二十三了，却还是不肯娶亲，可太叫我发愁了。我是能看出来，这孩子心里是有人的。只是问他，他却又不说。说到底，以前那些年，还是我的错。”
“皇上，这怎么能怪您呢……”
这些人总这么文绉绉虚情假意的，叫人心烦，黑衣人听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又把瓦片给合上，翻身躺好，在房顶上看了会儿星星。
今夜的星空跟七年前的夜空相比并无二致。隐藏在黑暗中的许多白云黑云，偶尔从众星的中间穿过，只留下短暂的阴影。寂静漂亮的星群中似乎也是一样的暗暗风起云涌。
黑衣人伸了个懒腰，轻功一起，便往内皇宫的方向飞过去。
这种地方若是藏有重要的文件和秘密，必定会有人重点把守，如果没有人守在这里，那就一定是有什么阵法或者结界镇守着。
总之就是要小心。
内外皇宫之间是环形的御花园，长达数百米的长廊纵横交错，每一处鎏金飞檐下面都挂着一个造型优雅的宫廷灯，奇花异树错落而植，别具美感。
黑衣人飞到御花园外的一处小阁子顶，打算用灵力悄悄探测一下有没有什么的结界或者阵法。
手刚刚抬起来，还没来得及运行灵力，身后一阵风起，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握住了手腕，灵力瞬间被隔断，一道如潺潺溪水的清越男声在耳边响起。
“洛儿姑娘，莫非深更半夜的，你也是来此处赏月？”
黑衣斗篷之下的那副容貌，正是今日夜探内皇宫的墨云珩。她试着调动灵力，想要挣脱身后之人的桎梏，不料那只抓住她的手竟生生牢牢阻断了她灵力的运行。
墨云珩另一只手当即成掌向那人手臂劈过去，被那人轻飘飘地也用另一只手隔开，她转身换了个方向又劈向那人的脖子，想逼他松手，又被他四两拨千斤地挡了下来。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墨云珩始终被那人牢牢抓着。
“我认输了，祁王殿下，你松手吧。”墨云珩举起没有被抓住的手，彻底投降了，“这月色如此好，你我实在不适宜在此处切磋。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找点好酒，坐下好好说话？”
抓住她的人正是在宫女选拔之后好几天都未再见到的江岭辞，他也是一身黑衣，在月光下正显得身形挺拔，骨相清俊。看着墨云珩一脸的讨好谄媚样，他忍不住勾唇一笑，“傻子，我刚刚救了你，你不想办法报答报答我？”
“啊？”墨云珩哪有什么真的跟他喝酒赏月聊天的心思，一心想着等他一放松警惕，她就赶紧逃跑。一个小宫女被抓到半夜擅闯内皇宫，还被发现了其实身怀灵力，除了严刑拷打死路一条，她实在想不到什么别的下场。
江岭辞还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折扇，啪地开扇，不慌不忙地摇，“你只知这内皇宫可能有结界法阵，可你却不知，这结界正是由灵力触发的。但凡你刚刚真的用灵力去探测了，现在面对你的就不是我，而是守卫内皇宫的七十二侍卫。”
“他们，可不像我这般温柔。”
墨云珩正默默吐槽着江岭辞在本来风就不小的屋顶上还扇扇子，真是个假斯文，脑子好像有点那个大病，怪不得都说他是个疯子。
听到江岭辞说了这结界的真正奥秘，她又重新看向了那片御花园和林立在里面的诸多宫殿，一想到藏在里面的致命结界，夜色下连那些漂亮的宫廷灯都变得阴森起来。
她也不知江岭辞说的是真是假，眼下看来倒是八成是真的。
她现如今灵力低，这种情况也只能受制于人了。要是她有前世的修为，哪怕是有原先墨云珩的修为，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定要捶这个疯小子一番。
“祁王殿下，这一次算我欠你的，你既然都救了我了，说明你也是有心不想让我陷入危境，要不你就放我走呗？”墨云珩用自由的那只手轻轻捏住江岭辞抓住自己的手的衣袖，往上提了提，示意他松手留情的意思十分明显，眼睛可怜地眨巴两下，“我欠你的情，若有来世，定做牛做马也会报答。”
“我不信来世之说。”江岭辞虽这么说，手上却是明显地放松了，“不过我信你。”
我们不过见了两次，你便信我？
墨云珩想问，不过还是没有问出口。今晚依照东曜律法她应该已经够下大狱了。她不想再相信多余的废话，也并不觉得江岭辞能对她今晚的行为视若无睹。现在她只是在等待着一个逃脱的机会。
因此江岭辞手上一放松，她一个旋身，便脱离了江岭辞的控制，飞到离了江岭辞好几丈远的另一个屋顶上，抱拳笑眯眯地道：“但我不信你，祁王殿下有缘再见。”
江岭辞没有来追她，站在原处，依旧摇着扇子，表情也是笑眯眯的，眼神里流连着粼粼的波光：“那就有缘再见了，洛儿姑娘。”
这下墨云珩觉得这人简直真的是个摸不透想法的神经病，赶紧运起轻功，飞快逃跑了。
真是一个失败且毫无收获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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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墨云珩照常起床干活，干完活就接着在烧火房门口嗑瓜子，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看昨天江岭辞的态度，暂时不会把她半夜闯内皇宫的事情告诉皇帝。因此墨云珩虽然被江岭辞发现了，但并没打算就这么离开皇宫。
这一次不仅仅是想要找到东曜的秘密了，她还想看看江岭辞这个传说中的恶魔人物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昨天对她的态度如此奇怪，她当时没有仔细想，现在想来，这江岭辞虽然性格古怪，但谈吐举止间也不像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那昨日他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无端放过自己这件事，必有蹊跷。
因此墨云珩除了白天嗑瓜子晒太阳，剩下的乐趣就是晚上坐在别人宫殿上面听别人讲话。再高的宫殿都耐不住墨云珩不惜耗费灵力也要听清楚下面的人在讲什么。
她也不是只听皇上的墙角，谁那里有趣她就顺便听一听，有好几次她都在各个妃子贵人那里看了许多场好戏，晚上的生活倒也颇不无聊。
唯一的遗憾就是当她第一次想去听江岭辞的墙角的时候，发现江岭辞不在自己的寝宫。
墨云珩还奇怪着江岭辞半夜又去哪了，想起来他当时在御花园外抓到她的时候说的那句“也来赏月”，心道难道这人每天夜里都去御花园那里赏月？
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他有那劳什子的文人墨客的骚气情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