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珩果然在武林大会上看到了乐晓天跟她说的人。
林檎正坐在幻浔宗宗主的位置上，喝着茶，并不搭理人。也可能是因为没人想搭理他。林檎土匪出身，那些人本就看不上他，再加上他本人又眼界短浅，喜欢斤斤计较，常为些蝇头小利耍小聪明。
久而久之，跟他打交道的人就少了很多。反正幻浔宗也算不得什么大宗门，那些人便索性不理他了。
而言袖月这边却是恰恰相反。她虽然已经三十好几了，但驻颜有术，仍旧是一副俊俏可人的少女模样。而且言袖月平日里待人都和善可亲，所以她这边现在正有不少人与她攀谈和喝茶。
李景渊一副憔悴样子坐在岐越门的位置，虽然能看出来细心打理过，但是眼下的乌青和眼睛里的红血丝却仍旧可见，脸色也并不是太好。
李炎歌在虞桑门的位置上，一身规矩整齐的白色长袍，腰间佩着一把剑，面无表情地坐着，有人过来与他打招呼时便客套几句。
李景渊还试图重新建立起关系，可惜他过来与李炎歌寒暄的时候李炎歌连余光都没分给他，搞得他站在那里尴尬了好一会儿。
墨云珩饶有兴趣地坐在那里看戏。一场宴会四面八方众生百态。
尤其是在虞晚澄可能回来的消息流传开之后，宴席上的气氛就比往年的明枪暗箭更加阴阳怪气了些。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坐得远，客套地隔空敬敬酒就各自吃各自的了，直到惯例的比武开始的时候，李炎歌朝墨云珩和乐晓天这边走了过来。
“乐盟主，怎么这次有空来了？”李炎歌罕见地露出了微笑，主动向乐晓天问道。
“闲着无聊，就来看看。”乐晓天余光瞥向比武台，“不过看来今年的水平也没有什么变化嘛，真是无趣。”
“确实。乐盟主既然来了，打算上去吗？”
“上去啊，”乐晓天道，“我要是不上去，这群菜鸡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呢。你呢？你好像年年都不比啊，这几年虞桑门的威望也有所下降了，你不做点什么？”
“乐盟主说得也是，这些年是我疏忽了。”李炎歌点点头，随即低下声来，“乐盟主，你可听说我师尊回来了的消息？”
“这不是武林众人都知道的消息？”
“但乐盟主不是我师尊的故友么？”李炎歌道，“我想，你知道的应该更多些。这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乐晓天打量了李炎歌一眼，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坚持叫晚澄师尊？”
“一日为师，终身都为师。我的本事都是师尊教出来的，我也只有她一个师尊。”李炎歌表情很严肃，“所以乐盟主，我师尊她真的回来了吗？”
“你过来，我与你说。”乐晓天待李炎歌凑近了，低声道，“消息没错，她确实回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是真的，她回来了。”消息的确定让李炎歌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他激动地在原地来回走了几遭，又道，“乐盟主可知她现在在哪里？”
乐晓天似笑非笑：“我现在跟你说，你也不怕被别人听去了，她又要陷入危险？”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李炎歌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淡定些，“不能叫别人看出来了。待武林大会结束了，乐盟主能否带我去见师尊？”
“可以是可以，不过，当初是你亲手把她杀了的呀，你见到她该怎么解释？”
“我……对，是我害死了师尊……”李炎歌的眼尾都耸拉下来了，一副委屈又焦急的样子，“我怎么去见她呀……”
乐晓天还要逗他，被墨云珩提住了后衣领，回头一看，墨云珩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露出了颇含威胁意味的笑。
乐晓天假笑了一下表示屈服，后退了半步。
“你不是被控制了吗？也不算是你害死的。”
眼前青衣公子的声音咬字清楚，清澈好听，因为容貌出众，李炎歌其实早就注意到墨云珩了。
他也知晓这是云墨阁的阁主，名叫云烊，听说是新起来的一个势力。
刚刚云烊与乐晓天一直站在一起说话，他便知道两个人关系一定颇好，过来与乐晓天说话时，见云烊没有要回避的意思，也猜到云烊可能也和自己的师尊有些关系。
只是刚刚李炎歌一直与乐晓天说话，没想到云烊会开口。听他这么说，李炎歌摇摇头：“是我的错，我亲手杀了她，不能推卸责任。”
“那你打算怎么办？不见她了？”
“也不是……”
是啊，他打算怎么办呢？他好想念师尊，但是之前是他亲手杀了她，他又以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情去见她呢？
李炎歌不吭声了。墨云珩拍拍他的肩，微笑道：“你在意的东西她倒未必真的在意。也许她根本就不怪你呢？”
“云阁主，你如何知道她不怪我？”
“我当然知道啊。”墨云珩小声道，“因为我就是她啊。”
李炎歌先是转头看了一眼墨云珩，似乎在反应她说的话。
墨云珩冲他点点头，蓝棕色的眸子里露出了李炎歌熟悉的微笑。
“你？你真的是？”李景渊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我骗你没有奖励吧？”
在李炎歌跳起来之前墨云珩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李掌门，要参加比武就这么高兴啊？”
“啊？我……我当然高兴，”李炎歌也反应过来，“毕竟虞桑门这么多年没有参加过了，今年总得挣回一点面子。”
“你真的是我师尊？你是虞晚澄？”上面都打过好几轮了，李炎歌仍旧不敢相信。
“是啊，等结束了，我就跟你好好说说发生的事情。这么多年，也辛苦你了。我刚刚看你坐在那里，一脸严肃，都不怎么笑了。”
“我记得那时候，你跟阿辞不是闹得挺开心的？”墨云珩感慨道，“真怀念啊。那个时候都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