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他们的脚跟还没有站稳，台上一名褐色衣衫的青年就被一脚踹到了红绳边缘。
“好！”胖子东家站起来，率先向留在擂台上的灰袍壮汉鼓掌。与此同此，周围的掌声如同浪潮一般此起彼伏。灰袍壮汉面朝人群拱了拱手，露出得意之色。
“还有人愿意与这位兄台比试吗？”胖子东家充满期望的眼神往人群里一扫，立马有不少人都退缩了去。热闹的擂台忽然变得安静起来，久久没有人再走上去。
如此看来，这大汉已经一路斩了不少将，有望夺得冠军了。
南夜臻似乎很兴奋，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我们来的真及时，运气太好了，直奔主题。”
韩潋尚未开口，南夜臻就忽然拍着他的肩膀大声道：“东家，我旁边这位小兄弟说愿意一试！”
他的声音并不大，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扫了过来。韩潋又一次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
什么叫上了贼船下不了台，他终于体会到了。若不是周围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看，他真的想不顾一切暴打这人一顿。
人群中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然而很快被一阵鼓掌声淹没。
率先鼓掌的是胖东家，他一笑眼睛就弯成了两条细缝：“我最喜欢有勇气的……呃……年轻人了。”他盯着韩潋看了好一会，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擂台上的灰袍壮汉却有点不满，两道浓浓的眉毛都皱了起来：“年轻人？”他抬手指了指韩潋，“这十多岁的黄毛小鬼，万一我不小心打掉了他的牙，岂不是要哭着回家喊娘了？”
离他很近的一小众人顿时哄笑起来，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看样子是这壮汉的熟人。
南夜臻立马看向韩潋，只见他脸上表情无甚变化，身影却如同燕子一般跃上了擂台。
他仍然是一身白衣，粗麻布的料子，不知为何穿在他身上仍然有飘逸的感觉。他落在壮汉眼前数尺，略微拱了拱手：“请。”
胖东家捋着胡子惊叹道：“年轻人，轻功不错啊……”
“有人要遭殃了。”南夜臻摇着扇子，笑意更深了些。挤在他身边的几个人有些不解地望着他，其中一个绑着马尾辫的姑娘疑问道：“你说的是谁？”
“你猜？”
马尾辫姑娘见他相貌堂堂，又不像本地人，有些不忍，故而压低了声音道：“那壮汉其实是胖东家酒庄里的打手。近日总有人打酒庄的主意，所以胖东家搞了这么个幌子，实际上是为了立威……这壮汉在我们这一带是出了名的横，功夫也很了得。我看那少年是公子的朋友，还是快快让他回来，免得挨了打。”
“原来如此。”南夜臻收拢了扇子在掌心一敲，“那胖东家看起来也不像是善类，别人去捣他的酒庄，怕也是有缘由罢。”
他答非所问，马尾辫姑娘愣了愣，实在接不上话，只能默默地将目光转回到擂台上。
壮汉根本不打算手下留情，一出手就是狠招。他的动作十分迅速，力道也很是凶猛，就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个厉害角色。可惜，他碰上的对手，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他的招式韩潋看得清清楚楚，避得不慌不忙。不仅如此，接下来的一招半式，都尽在掌握之中。
数个回合下来，壮汉完全没有讨到好处，还越来越感觉自己处于下风。他有些急了，招式凌乱了不少。韩潋逮到一个空隙，一个后空翻将他摔了出去。
在壮汉屁股着地的瞬间，全场安静极了，只有南夜臻缓慢却有力的掌声。
“我的潋潋真是能干。”他一边拍着手一边走向韩潋，而韩潋也正在朝他的方向走来。
先前搭话的那个马尾辫姑娘似乎误会了什么，立刻就换了一副嫌弃的神情，往旁边闪了闪。
韩潋走到他跟前，一掌不轻不重地拍在他肩膀上：“如有下次，被摔出去的就是你。”
南夜臻马上堆起笑容：“好说好说。”
擂台上，一群人过来将壮汉扶走。壮汉低着头，灰头土脸地走了。那个胖东家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看了看壮汉，又看了看韩潋，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这时，南夜臻忽然跃上擂台。
韩潋一愣……这轻功的底子与自己相比居然有过之而不及？
此刻，他一身藏青色的粗布衫，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向胖东家走去。胖东家不知道他是谁，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南夜臻笑眯眯地瞅着他，忽然探过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那胖东家的脸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紫，目光不经意地一瞥，正好瞥到那人的扇穗，整个人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围观的众人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懂这是搞的哪一出。连韩潋都面露惊讶之色。
南夜臻俯下身，又对那胖东家说了一句话。只见胖东家连连谢恩，脸色却依然没有好转。南夜臻不再理会他，指了指那十坛早就准备好的女儿红：“这个我可以拿走吗？”
“可以可以可以……”胖东家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手帕擦着汗，点头如捣蒜，“如果不够，我再去拿十坛。”
“不用了，我只要两坛。”
南夜臻抱着两坛酒，轻盈地跃到韩潋身边：“走吧。”
这时，所有人看他们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毕竟胖东家的酒庄在当地很有名气，而这个年轻人居然有本事让胖东家下跪……究竟是什么来头？
可惜，还没有等他们想清楚，这两人就已经神龙不见摆尾了。
离开人群之后，南夜臻难得地安静，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韩潋追上去：“你对那胖东家说了什么？”
南夜臻眨了眨眼：“没什么，就问问他宫里的生意还想不想要。”
原来，这胖东家的酒庄，每年都会为皇宫提供酒水。虽然占的比重并不高，但是对一个规模不大的城东酒庄来说，也算是一笔大数目。不仅如此，还可以为他的酒庄打上“御用酒”的名号，从而吸引更多的客人。
然而，随着生意越做越大，胖老板开始不满足了。在朝廷中，他拉拢了一家实力相当的酒庄，排挤其他酒庄。在当地，他造谣和陷害其他制酒世家，又雇佣打手，几乎成为当地恶霸。只是，这人实在太擅长做表面功夫，许多人都被他忽悠了去。
韩潋惊呆了，起初他也认为那胖东家是个好人……
不过……他瞟了一眼南夜臻，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就是为了公事而来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南夜臻仿佛看穿了他，笑着摆了摆手：“其实我就是为了这两坛女儿红。”
韩潋正想翻一个白眼，就听到他悠悠地说：“今天是我娘的忌日。”
他说得很轻松，像在谈论别人的事。他的脸上还是挂着同往常一样的笑容，只是，韩潋第一次觉得，那笑容或许并不是表现了一种情绪，而是一种常态，甚至一张面具。不知道这张面具，是用来疏离别人，还是保护自己。
这么看来，他们还真是有点像……
韩潋突然觉得无法再对他生气，态度也不自禁地软了下来。
“要把酒带去你娘那里吗？”
“不……你陪我一起喝就好了。”（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