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把凌殊留下，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凌啸突然暴起，将自己的右爪深深的刺进左臂，然后用力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溅出无数鲜血，慢慢将脚下的阵法图形淹没。
“你......”书影没想到他知道这样破阵的方式，更想不到他会这样极端的自残，一时也有些惊诧。
“把凌殊还给我，不然我追到天涯也会杀了你们!”凌啸气势汹汹的从逐渐失效的阵法里走了出来，目露凶光的看着书影。
书影给了戒尘和芸熙一个眼神，然后突然发难，手里甩出一个火符，化成一圈烈火将凌啸他们隔开。
凌啸二话不说，直接从火里穿了过去，伸手去抓芸熙，却被书影隔空弹开。当他再次去抓凌殊的时候，芸熙将手里的凌殊朝火里一推。
凌啸瞪红了眼，拼尽全身气力去抓凌殊的衣角，还好在他落进火堆之前接住了他，顺势带着他往火堆旁一滚，刚刚好贴着火堆边逃开一劫。
旁边的清漓和羽墨也不甘示弱，羽墨张开翅膀带着清漓越过火堆，然后朝那三个人追去。
其他剩下的羽人也纷纷追了过去。
肆炎处理好了那些道士，将阵法的痕迹抹去，便带着心急火燎的冲到了凌啸身旁。
“小殊儿他?”
凌啸紧紧抱着凌殊刚从火堆旁爬起来，仔细的查看起他的伤势。
扯开里衣的那瞬间，凌啸的心痛的几乎要窒息。
凌殊雪白的胸膛上，才刚刚长好新肉的胸口上，又是一道贯穿的剑上，伤口深可见骨，血液已经干涸，就像是一朵代表死亡的曼陀罗开在他苍白的胸口上。
“殊儿......”凌啸有些颤抖的伸手去感受他的气息，已经是气息奄奄了。
一旁赶来的青夜则拿起他的手腕把脉，然后皱起了秀气的柳眉。
凌啸忍不住用指尖隔空抚着凌殊脸上的伤口。里面粉色的肉都翻了出来，被褐色的血痂盖住。
“还好没有直接刺进心脏，仅仅是毫厘之差。”青夜又仔细查看了凌殊的伤口，小心又迅速的将他胸口的伤口先包扎了起来。
“他伤势太重，我们必须尽快带他回狐族。”
话音未落，凌啸便将凌殊打横接了过去抱在怀中，动作迅速而轻柔。
“走。”
黑夜逐渐散去，晨光熹微之中，树木摇曳作响。
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里，“啪”的一声格外清脆。
“谁让你把那孩子给推出去的?”书影冷眸锁着一言不发的芸熙:“我不记得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我是怕带着个要死不活的人，会拖累我们。”芸熙低着头，表情卑微。
“好了好了，这么漂亮的脸蛋，打残就不好了。”见书影手中隐隐有着剑气，戒尘赶紧上前拦着:“我们现在可不能再内讧了，赶紧要回去报告情况，寻求援助。”
“公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好好修养，不能到处跑，戒尘你回去求援吧。”芸熙不仅不生书影的气，反而担忧他腹部流血不止的伤口。
戒尘一愣，然后一边摇头一边无奈笑着自嘲:“好好好，美人叫我去，我便去，反正你也不怕被他打死，真是够忠心的。”
书影飘来一个眼神，戒尘耸耸肩，不再乱嚼舌根，乖乖出了山洞，去找救兵。
芸熙则撕下自己的衣摆，认认真真的给他包扎伤口，一边包扎，眼泪便落到书影的伤口上。
“我要死了吗?你哭什么哭。”书影瞟她一眼，满脸鄙夷。
“没，没什么。”芸熙包扎好伤口，又用手绢好好的给他擦了擦脸:“我出去给你采点药草，你千万别乱动，以免伤口再裂开。”
“.....”书影将目光转向了一边，冷哼了一声。
芸熙这才低着头转身出去。
等芸熙花了半个钟给他找到草药折回山洞时，山洞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一堆火和旁边散落的血迹。
屋檐上的一滴水落到了窗边的窗沿上，凉凉的似乎在透露着依旧寒冷的春意。
春天已经来了很长时间，暖意却不见踪影，好似时间就被冻结在这个房间里。
凌啸一刻不离的守在床头，看着青夜再次给凌殊换过一遍草药，而他毫无转醒的迹象。
“殊儿.....”
凌啸用力的将头抵在凌殊的手上，表情痛苦而压抑。
“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一声声低喃，从他冷厉的嘴里吐出来，有一种沧桑悲凉的感觉。
“我已经尽力了。能不能度过今晚就靠他自己了。”青夜作为医者，已经见惯了生死，即使有些怜悯凌啸，也不得不说出这番冷酷的话来。
“他不会有事的。”凌啸抓着凌殊的手狠狠放在额角上，贴着自己冰凉的肌肤感受他仅存的温暖。
“生死有命，你看淡些。”其实，青夜对凌殊能醒过来并没有抱太大期望，但是看见他身边这个脆弱又倔强的“父亲”就忍不住多劝了这么一句。
“生死有命......生死有命......”悲痛欲绝的凌啸看着凌殊惨白的脸庞，看着那道伤疤，突然就笑了起来:“殊儿，你答应过我，不会再离开，我相信你。但如果你做不到，没关系，我决定不了你的命，我能决定自己的命。”他嘶哑的声音低低的荡开，绝望却又洒脱。
青夜张大眸子看着凌啸，只见他幽蓝的眸子，全心全意的只有那一个人，那个睡着的少年。
“你的左臂和膝盖也伤的厉害，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不用管我，治疗凌殊要紧。”凌啸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青夜看了看他血淋淋的左臂和血肉模糊的膝盖，伤口上满是尘土，暗黑的血液不断滴落，而他毫无知觉一般。
青夜的眼神动了动，不再劝他，转身出去拿药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冷厉的男子，曾曾经在妖界赫赫有名的狼族之王。
只见他伸出手，抚摸着少年受伤的颜容，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满是温柔。
心中微微一颤，青夜满怀心事的走了出去。
“青夜!”清漓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伸头去看里屋的凌殊。
“恐怕很难熬过今晚。”青夜心事重重的回了一句大实话。
“你说什么?”清漓担忧的往里屋一看，“那你告诉凌啸了?”
作为老朋友，他自然清楚凌殊对凌啸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凌殊有什么意外.....他不敢想象。
“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你都要救他，青夜，求你了。”清漓抓着她的手，神情无比诚恳。
“虽然未伤及心脉，但他流血过多.....我只能说，接下来只能靠他的意志力，不然......就只有妖界神医能救他。”
清漓呆呆的垂下了手:“书影他......早就失踪.....”
“......”青夜张口欲言，又看了看里屋那对父子，踌躇了一番终究还是没有再问什么，而是摇摇头，去后院拿药。
清漓站在门口，看着凌啸沧桑的背影和专注的眼神，也是轻咳一声，尽量以轻松的语气道:“小殊儿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你不要太担心。”
凌啸没有说话。
“他一定会没事的。”清漓说着，强行勾起的唇角也不禁沉重了起来。他走过去拍了拍凌啸的肩膀:“他真的长大了，很勇敢，也很优秀。”
凌啸的肩膀微微的抖动了一下。
“如果不是他，狐族现在可能已经被灭族了，你放心，上天一定会保佑他的。”
凌啸的眼神暗了暗，无奈一笑:“上天何时眷顾过我们妖族?”
“那个青狐大人抓到了吗?”顿了顿，凌啸突然冷言道，眼底浮现出愤怒的色彩。
“他们逃的很快，对这山林里的地形似乎比我们还清楚，简直是件没道理的事情!”
“那个人，我不会放过他。只要他还活着，我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凌啸咬牙说着，拳头握的咯咯响。
清漓却想起那斩妖堂仅剩的三人，其中那个女子感觉有些熟悉.....那个狐面人也让自己觉得有些眼熟......
半夜，凌殊突然发起了高烧，苍白的脸变得红润起来，不断呓语却又不清不楚让人听不清。
凌啸总是不厌其烦，一遍遍拿着清凉的湿毛巾给他擦拭后背，给他换额头上湿敷的毛巾，给他一滴滴的喂水。
“爹.......”他微弱的声音刺激着凌啸的耳膜。
“我在这。”凌啸温柔的看着他。
“爹......”凌殊却依旧没有恢复意识，只是下意识的呢喃，“对不起......”他皱着眉，一脸内疚和痛苦。
凌啸听到他昏迷中的道歉，只觉得心如刀割，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想食言......不能食言......爹......我不想留下你一个人......”他反复的说着这几句话，咬着唇，似乎在和身体的痛楚做着斗争，他下意识的抓着凌啸的手，紧紧的不留一丝空隙。
凌啸用另一只宽大的手包裹住他苍白纤细的手，虽然柔软，却又骨节分明。
“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你一定会没事的。”
凌啸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温柔。
未免打扰凌殊养伤，清漓已经和狐族里的人都打过招呼，除了青夜带着肆炎在这照顾，其他人这几天都尽量不要去探访和打扰。
这几年，只要凌殊在就门庭若市的医馆，此时也是一片萧条，这段时间缺少主人打理的紫藤们也都蔫蔫的趴在屋檐边上，静静地看着黑暗中悄悄蛰伏的陌生人。
院子里的药香四溢，青夜认真的看着煮药的火候，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身后慢慢走近的人影。
等听见微弱的脚步声，她也没多想，以为是肆炎。
“怎么还没去休息，后半夜还需要你轮流照顾凌殊呢，不然凌啸这伤势要是拖太久对身体会有很大影响......”
一边说着，她一边回头，只觉得后脖子一阵钝痛，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倒在地上。
“这药倒是煮的还不错。”淡淡的叹息。（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