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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萧彻 (下)

众人在正午时分赶回王府,萧彻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王府门口被虎贲军士层层把守,就连平时在这个点来给王府送蔬菜水果的商贩也都被堵在门外,所有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萧彻一行人在门口下马,之后紧跟着带路士兵的步伐,来到王府的后花园,一路上,萧彻能够看见仆人们慌慌张张的穿梭于府中,还要不少人各自聚集在一起,一边偷瞄萧彻他们这群王府的主人,一边窃窃私语。

他们在后花园的一处空地里找到刘方知,只见这位德高望重的虎贲军大将正眉头紧锁。这个月来,山阳城多发暴雨,气候反常,众人穿过后花园布满积水的崎岖小径,赶到刘方知身边。韩振原来正有说有笑,紧接着萧彻便听到他倒吸一口气。“佛祖保佑!”他惊叫起来伸手拔剑,脚步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

萧乾的佩剑已然出鞘,只见他跨上前一步挡在萧彻面前,虽说没有过多的话语,但他的表情十分坚定,宛如即将上战场的战士,但萧彻却能够发现二哥那并不显宽厚的肩膀正不受控制的颤抖。

刘方知站在那个大铁笼旁,连忙示意两位公子哥无需慌张。“他伤不了你们。”他说。“乾儿,你没看有铁笼子锁着么?”

萧彻没有看到前方到底是什么东西,便被萧乾死死护住,当他听见刘老将军的话,好奇心变的越来越重,满心焦急的朝前面冲去。

等他看清楚笼子里的东西,其他几人也开始议论纷纷。“天呐!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韩振的脸上依然带着俱意,喃喃到。

“僵尸。”萧恪告诉他。萧彻发现,大哥萧恪在面对笼子里的怪物时,表现的异常淡定,与父王的反映如出一辙。

“胡说。”韩振反驳道,“这世上哪有僵尸?”

萧彻的心砰砰直跳,他再一次躲到三哥身后,抓紧他的衣角,小心翼翼的望向笼子里。

一个削瘦的身影被锁在布满铁锈的大铁笼中,形如枯槁,衣衫褴褛的“它”有一双骇人的白色眼睛,身上的皮肤溃烂无比,萧彻看见不少白色的肉虫在烂肉中翻滚。但真正吓住萧彻的是“它”的血盆大口,咧嘴便能看见其中黄色的獠牙,不断朝地面上滴落着散发腐朽气息的黑色唾液,双手抓着笼子上的铁杆,注视着众人。

“我没骗你。”萧恪正色道。“这的确是僵尸。书上有记载。”

韩振说:“可六百年来,便没有人见过僵尸。”

“现在不就有一头?”萧恪回答。

萧彻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将视线从面前的怪物身上移开。

“经过了这么多年,僵尸突然重现人间。”大太监冯保喃喃道。“这种事我可不喜欢。”

“这不是个好兆头。”刘方知赞同的点了点头。

父王眉头紧皱。“方知,也没必要这样杞人忧天。”话是这么说,但萧彻还是发现他的脸庞上蒙上了一层阴霾。他看着铁笼中的僵尸,无视地上的积水打湿他的长袍。“你们是怎么发现他的?一开始就是这样?”

刘方知抱拳:“回禀王爷,末将奉王爷之命带着三千虎贲军士一路追捕这伙贼人,三天三夜都没见他们的踪影,幸好生活在龙虎关附近的猎户前来报信,说是有三个鬼鬼祟祟的人从天寒山主峰翻山出了国境。还背着许多东西,末将这才命将士们出龙虎关,入黑沼拘捕。”

萧彻看见刘方知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正疑惑老将军为何举止如此,刘方知接着说道。

“带着将士们深入黑沼,整整一天一夜,我们都没有发现贼人的踪迹,直到第二天早上,一名军士在一条小溪旁发现了三大包从梁皇大墓里盗来的金银财宝,末将这才下令全军对方圆十里的范围进行搜查,这才找到了‘它’。”

刘方知看着铁笼里的僵尸,说道。

“刚发现此人的时候,他的神志还算清醒,说自己叫刀疤脸,淮江人士。”刘方知说到此人的身份的时候,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之后末将问起他脖子上的手印从何而来,他却突然变得疯疯癫癫,语无伦次起来,还要张口咬周围的将士,末将为了防止他伤人,把他押回龙虎关之后便命人用大铁笼把他锁了起来。再然后,经过三天回山阳的路程,他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萧彻看向僵尸的脖子,的确如同刘老将军所说,一个乌紫色的手印若隐若现。

一阵突如其来的寂静笼罩住整个人群,众人局促不安地看着僵尸脖子上的手印,没有人出声说话。萧彻虽然不解旁人为何如此惊恐,却也能感觉得到他们的惧怕。

父王正低头无声的沉思,良久,他终于开口打破了人群中的寂静。

“烧掉吧!”他指了指铁笼中的僵尸,萧彻看出父王眼中的不忍,纵使面前这人生前如何罪大恶极,也不该在死后受到挫骨扬灰的对待。

“这样不大好吧?”刘方知明显没有料到父王会做出如此的决定,烧人尸骨可是犯了大忌。

“直接一刀解决了便成,烧掉是不是太过狠心了?”韩振抽出佩剑,就要上前。

“胡闹!”父王突然大声呵斥道,萧彻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怒。“本王说烧掉便烧掉,哪来这么多废话?!”

“刘叔。”一旁的萧恪发话了。“你若是不怕它半夜里从地府下爬出来,祸害城中百姓的话,尽管将它随便找个地埋了,不过到时候你可别后悔没有把它烧掉。”

刘方知有些犹豫,他看向父王,似乎要再确认一遍。父王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萧彻听见刘老将军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他喃喃道,随即吩咐周围的军士搬来柴火和火油,架设在铁笼旁。

萧彻的脑海中十分矛盾,想到父王要烧死这个怪物,他就松了口气;可又一想到这人之前也是个普通人,他又于心不忍。

一旁的二哥萧乾仿佛能看出萧彻心里的想法,捏了捏他的肩膀。“别想太多,烧掉它才是真正的慈悲啊!”

萧彻懵懂的点了点头。

柴火已经架设完毕,军士们把不少柴火塞进了铁笼里,泼上一层又一层的火油。刘老将军似乎明白了父王萧桓这样做的用意,生怕柴火不够,中途又命人去东市采购了许多木柴和火油,将大铁笼塞了个满满当当。笼中的僵尸仿佛知道自己大难临头,在被木柴填出的狭小空间内东碰西撞,发出凄惨刺耳的嚎叫声。

萧彻被这惨人的叫声弄得心里发慌,额头渗出几滴冷汗。

萧乾站在他身旁,抓着他的手。“别怕。”他说。

刘方知举着火把站在铁笼边,看着萧桓,等待他的号令。

“动手吧!”父王点了点头,神色镇定,话语轻柔似水。刘方知得到命令,将手中燃烧的火把丢在了浇满火油的柴堆上。

“轰!”一阵巨大的热浪夹杂着火油的气息瞬间充斥着整个后花园。萧彻望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堆,他仿佛能看见铁笼里挣扎的僵尸。

然而萧彻没再听见僵尸的嚎叫。许是热浪声和噼啪作响的柴火将它的声音掩盖了吧?萧彻心想。

熊熊大火带着黑色的浓烟直冲天际,众人抬头望向天空。萧彻不明所以的望着众人,他只觉得天色越发黯淡,不由惊奇,抬头望天,只见天狗蚀日,空中群星璀璨,一轮太阳只剩下最外面一圈金色的圆环。

萧彻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夜景。少顷,北方天空中那颗最为明亮的星星光芒大作,却又急速黯淡下来,最终化作一颗飞星,拖着火红色的尾巴,自北而南划过浩瀚苍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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