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着北面离坟地一里地左右凸起的地势道：“气味从那边传来，拿上你的家什，我估计不太好对付。”
我一说，程部成更加紧张，从斜挎在腰间的旅行包里拿出巴掌大的一个罐头瓶子，瓶子里放着糯米，以及一根半米长的黑木头。
两个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往土丘上走，刚上了坡，扑面而来一股湿气，隐约听到有水流声自坡另一边传过来。
两人上了坡顶，一条大河出现在眼前，因为连日来的阴雨，河水格外凶猛，涛涛而下犹如一条巨龙一般。
这土丘大概便是因为涨潮加盖起来的河岸，河水已然超过地面，标准的地上悬河。对岸隐于水雾中不可见，岸边芦苇繁茂，那芦苇大概有近一人多高，倘若贸然走下去，极有可能被沼泽吞掉。
我站在河岸朝下望了一阵，隐约能够闻到那股尸体的腐臭味从岸下传来，只是视线被遮挡的严实，根本看不到散发臭味的物体来自哪里。
程部成也知道走下去会有风险，抱着罐头瓶子站在岸边愁眉不展。我好奇道：“发愁的应该是我才对，你愁什么？”
他叹口气道：“欲赋新词强说愁。”
不理会他冷不丁蹦出来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诗，时间已经渐渐正午，太阳开始变得毒辣起来，河里吹来带着湿气的凉风都驱散不了。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锣鼓声，坐立不安的程部成目光寻声望去，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快看，赛龙舟！”
五月初五端午节，赛龙舟和吃粽子一样，都是习俗。只是赛龙舟只在南方可见，北方却是鲜有的。
我虽然好奇心不亚于程部成，但这儿有只已经尸变的郑老头子，只能对程部成道：“你去看吧，我在这儿守着。”
他估计也是呆腻了，将那根黑乎乎的棍子递给我：“这可是雷击过的百年枣木，我跑了大半个中国才找到这么一截，克制僵尸那是杠杠的。”
“你自个儿留着吧。”我将木棍扔了回去，枣木只对阴秽之物起作用，对于僵尸，远没有桃木加狗血的组合来的畅快。
程部成一耸肩膀并不强求，将米罐木棍放回包裹，忽然站在原地犹豫起来。
“你说我是去的好，还是不去的好？”
我鄙视他道：“腿长在你身上，脑子又没有长在腿上，你自己做决定，何必问我？”
“可是两样东西都是……”程部成忽然张大着嘴发出无声惊呼，手指指着我身后的方向，我下意识的回头，一个大腿粗细的白色物体就悬在我头顶，物体顶端有张大嘴大张着，嘴里两颗尖利的牙齿在河水反射来的阳光下，闪着摄人心魄的寒光！我相信，如果被那张嘴咬上，即使侥幸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什么鬼东西！”我条件反射的一木剑刺了过去，木剑刺到怪物白色物体的皮肤，像是扎到了盖楼用的防潮油布，非但没有刺入，反而震荡着差点将木剑磕飞。
打不过就跑，幸而那怪物行动缓慢，两个人和它保持着十米开外的距离，那白色的怪物锲而不舍的朝我这边爬过来。
“你有见过这种东西吗？”程部成的表情像是作呕欲吐。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此时此刻心里的怪异感觉，怪物的全貌显露出来，却是一个长着人身的，脑袋被一条巨大蠕虫所替代的组合体。
人身估计在水里泡了很长一段时间，皮肤已经溃烂变白，有的地方露出内里的泛黑肌肉，肌肉里有几条蛆不时探出脑袋。
只是我的注意力全被尸体身上穿着吸引，虽然衣冠腐烂严重，但依稀可以辨认出穿着殓衣，殓衣是旧时代人们下葬时的绸子，很随常。不同的是尸体的手腕上带着的配饰，一金一银，绸子腐烂的地方露出的线条有些被水冲刷，泛着一点点金色。
如果不是非富即贵之人，谁能穿的起金戴的起银？
“他爷爷找到了！”
“你说这只大水蛭？”程部成指着离我两不足一米的白色怪物道。
听他这么一说，这怪物还别说，真像一只吸血的大水蛭……大水蛭，等等，好像在哪儿见过？
程部成拔出随身携带的军刀，要去捅那怪物，那怪物忽然仰起头，嘴里喷出一股红色的雾气，成不成被喷个正着，双手胡乱抹着脸，吓得哇哇大叫：“哎呀妈呀，死定了！”
连着叫了三声，声音一声弱于一声，第三声时两眼一翻不再动弹。那怪物又长大了嘴，朝程部成脖子上咬过去。
我心叫糟糕，情急之下拿了木棍子往它嘴里一塞，拖着程部成重新撤退到十米外。
总不能让他死无全尸吧，和他虽然只是萍水相逢。那只大水蛭找不到目标，明显变得狂躁起来，嘴里不停的吐着红色的液体，水蛭下的那具尸体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朝这边走，速度明显变快。
已‘死’的程部成噌的从地上爬起来往坝下跑，嘴里还哇哇怪叫着：“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眨眼间过了坟地，人不知道藏在哪儿去了。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消失的程部成，差点忘记了身后的巨大危险，那只大水蛭直立起来行走后，速度快了很多，我感觉自己逃跑的有点儿力不从心了，只能迎面对上。
不出意外的，我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忽然想起他的下半部躯体是肉身的，而且经过水泡已经腐烂，随时都有可能散架。
程部成逃跑的时候将匕首留在了坝上，我走过去捡起匕首，对准尸体心脏刺了一刀，刀子轻而易举的扎进腐烂的尸体内。
但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尸体被刺中后，像是猛烈的洪水找到宣泄口，那具躯体被撑得鼓胀起来，像是发酵蒸熟的馒头一样，裂开了花。
馒头当然不可能这么恶心，体内黑色的、白色的、黄色的液体混合在一起，送个像老树皮一样裂开的尸体往外流，很快周围一片狼藉。
之后我似乎听到砰的一声响，那具躯体猛然炸裂开来，碎肉满天飞舞，如果不是我跑得快，只怕这会儿身上早已挂满秽物。
辛亏早上没吃东西，不然我现在一定吐的不亦乐乎。脱离了躯体的束缚，那只大水蛭的体积再一次增大，并且下摆长出了六对像是触手一样的东西。
紧接着，这只大水蛭一样的怪物，像是毛毛虫一样，快速朝我这边蠕动过来。（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