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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与子偕臧

从丁家回到庙里,方思和已焦急地等了好些天,十天前他就来了,法清说师父带方忆采药去了,已经一个多星期,应该快回来了。可是又一个星期过去了,还不见他们的踪影,法清法喜也着急起来,师父从来没有出去过这么长时间。方思和想去派出所报案。法清说再等等吧,师父对这周围这么熟悉,应该不会出事的,怕是什么事耽搁了。

方思和这一急,班也不上了,这个一向疏懒的人,天天在佛殿为儿子和师父祈祷,希望他们平安归来。

他们回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方忆看见爸爸,高兴地从山门外一路跑进来,扑进方思和怀里。

师父说了给谣谣治病的事,方思和连声念阿弥陀佛。方忆一直依在爸爸怀里,方思和问最近都学了些什么,方忆说我认识了好几种草药,还背诵了《秋声赋》,师父还教我认石头,花岗岩、沉积岩、虎皮石等等,这一路我们见了不少,我都认识了。

“真棒,跟着师父好好学。下次我带更多好吃的来。”

“你听他的,人家谣谣背了1小时就记下了,咱们方忆背了5天,还好意思给爸爸吹牛。”师父笑说。

方忆说:“爸爸,这几天我又琢磨出尖顶定式的另外一种下法,如果两侧都是对方的势力的话,可以大飞到5路,对方要是愿意掏底下的空,就送他好了,取外势,这样破掉对方的大模样。”

方思和说听起来不错,你怎么琢磨出来的,那家人还有围棋?

“没有,我想下棋,师父让我在脑子里下,我就在脑子里摆棋。”方忆说。

师父说这孩子学习虽然不上劲,学围棋倒是不用催,反而是他整天缠着我,这还不到年,已经和我差不了多少,现在下棋,我最多给他倒贴目。

方思和摸摸儿子的头,满眼怜爱。

方思和又陪儿子住了两天,然后回城。

丁家是有心人,感念师父救了谣谣一命,以后每年丁氏夫妇都会带着谣谣来庙里住几天,他们带来很多土特产,丁家桢是个灵巧人,修房子,简单的木匠活都会做。每次不是帮着修漏雨的屋顶,就是打造几件急用的家具。

他们呆在庙里期间,师父喜欢谣谣的聪明好学,总是一起教她和方忆,当然,除了围棋,方忆样样学不过谣谣,好在他一点也不急,学习于他,本来就是师父强加的苦差,交差可矣,学好就太难而且不必。

这日,师父教他们《诗经?黍离》。然后命他们背诵,他俩跑到后山上,丁语谣很快就背完了,督促方忆快点背。可方忆一会儿扔石头,一会儿爬树,半天背不了两句。丁语谣说你这样可怎么行?师父又该打你了。

“没事的,反正他也打不疼。”方忆说。

“那我不管你了?我自己看书了啊。”谣谣边说边翻看《诗经》。读到《野有蔓草》一首,非常神往。

野有蔓草,

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

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

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

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

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

与子偕臧。

她说方忆你看看这句诗,两个人在野外遇见,他们见了面,彼此高兴,为什么要藏,难道别人不许他们一起玩?

方忆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藏,回去问问师父。

他们坐下,一起读《诗经》,谣谣说里面好多爱情诗啊。

“什么是爱情诗?”方忆问。

“就是描写爱情的诗。”

方忆还是不懂,他问什么是爱情?

丁语谣睁大眼睛看了看他,问:“爱情是什么你都不知道吗?”

“师父没教过,我怎么知道。”

丁语谣摇摇头,心想真是一个单纯的大孩子。她想了想,说:“简单说,就是男人爱女人,女人爱男人。”

“那男人爱男人,女人爱女人算不算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小说里诗里讲的都是男女之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那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见面就会想念。你有没有想念过某个女人?”

“想过我妈。”

“妈妈不算,那个叫亲情。不是爱情。”

“姑姑呢,应该也不算吧。我一共就认识4个女人,妈妈,姑姑,你,还有一个小妹妹,她刚上小学二年级。”

谣谣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我?”

“有。”

谣谣忽然觉得脸好烫。

方忆说:“每次背书背不过,师父打我的时候,我就想,要是谣谣在,师父顾着教你,就不会老盯着我背书,也不会老打我了。”

谣谣嘟着嘴,原来是这种想啊。

“那你有想念的男人吗?”方忆好奇地问。

“当然没有了,早恋会影响学习,妈妈和老师都不让。”

谣谣站起来说回去吧,师父该找咱们了。

方忆说好吧,可他坐着不动,手臂抱着腿,神色怪怪的。谣谣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方忆脸刷地通红,就是不说话。

谣谣问了半天他就是不哼气,又不肯起来。谣谣说你再不肯说,我就自己走了。

她朝前走了几步,回头,方忆还是不动。神情怪可怜地看着她。

谣谣走回方忆身边,柔声说:“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

方忆看着谣谣,忽然抓住她的手,说你跟我来,他拉着她朝那片青草坡走去……

他们回到庙里时,依然脸红心跳,两人心怀鬼胎,神色都怪怪的。师父测试,谣谣能背一半,方忆一句都没记住。师父说你俩都该罚,午饭都不许吃。

第二天上午上完课,两人又想溜出去,师父说你俩来,跟我到后院摘木耳。两人不情愿地跟着师父干活。午休后,方忆跟师父下棋,平时,他可以让师父两子。今天他的脑子哪里在棋上,昏招迭出,不出100手,败相已出。师父说你怎么了?心跑哪去了?

正训斥着,师父的一个朋友来访,两人去禅堂聊天。方忆赶紧拉着谣谣溜到后山坡上。

那天晚上,师父和丁父谈了很久。第二天吃完早饭。丁家三口就回家了。

之后,再也没有来过。

那天下午,上围棋的课的时候,师父命方忆跪下。

师父问:“这两天你和谣谣在山上做什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背书。”

“你要跟师父撒谎吗?”

“徒儿不敢。”

“那就快说。”

方忆红着脸,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师父气得高举戒尺,凌空劈下。方忆吓得闭上了眼睛,戒尺临到头顶,拐了一个弯,轻轻落在肩膀上。

方忆睁开眼,偷偷瞄师父生气的脸。

师父气了半日,最后长出一口气。他说:“你爸爸把你交给我,我就要尽力教好你。其实这次的事也不能全怪你,以后你心里有事一定要跟师父说,不要闷在心里。”

方忆使劲点点头。师父拉他起来,坐在自己对面。

接下来,师父给方忆详细讲解了人的生理欲望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方忆精子是男子的元气,不可轻易流泄,对出家人来说,“淫心不除,尘不可出”,因为欲心会妨碍智慧增长,影响修行。他教了方忆一些方法,比如调呼吸,不要吃饱,晚睡早起,勤力劳作,禅修都可有效消减欲望,增强定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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