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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胎(3)

“鸢儿!鸢儿你醒了?朕在这儿,朕在这儿。”一双温暖的大手覆住她的手,坚定而执着。

宁鸢怔了片刻,目光定定地转到李纯脸上。他面容憔悴,眼窝深陷,可见在自个儿床旁守了很久。他是深情吧?如果不是深情,如果这些只是他在演戏,那他未免把自己的真心掩饰得太好,一丝也看不出是在作假。

但如果是这样的深情,他又怎么能狠下心来伤害他挚爱的女子?宁鸢想不明白,也没有力气去想。

“鸢儿?”李纯看她发怔,不由捏了捏她的手心:“你怎么样?朕宣太医进来给你瞧瞧。”

宁鸢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转眼看了看窗外,竟是一片漆黑,想来是深夜了。又看屋子里,除了她与李纯之外,再没有旁人。

“他们都在外面守着,”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意,李纯道:“朕想你醒来,也许不愿意看见那么多人,所以都支到外头去了。”

宁鸢眉间微澜,怔怔地抽回一只手,缓缓抚上了肚子……平平如也……孩子,到底是没了……似是抱有一丝希望,她期待地看向李纯,却见他眼神闪烁,最后低叹了一声:“咱们还会有孩子的,鸢儿,你还年轻,会有的。”

本以为不能再痛的心瞬间揪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一颗一颗顺着眼角滑落。宁鸢抓紧了李纯的手,半晌才哆哆嗦嗦地说出一句话来:“他……已经……已经七个月了。”

李纯面上一世一痛,眼圈也红了:“是……已经是个成形的胎儿,太医说了,是个皇子。”

皇子……她的儿子。宁鸢紧紧闭上眼,将手缩了回来,不愿意再碰到李纯一分一毫。现在连孩子也没有了,也就意味着她和这个男子再没有任何关系,不管这个孩子是为什么而滑胎,她都恨他,恨极了他!

“鸢儿……”李纯小心翼翼地唤她,试图去握住她逃避的双手:“朕知道你心里难受,朕和你一样失去了儿子,朕心里也难受。你别这样,朕去宣外头的太医来瞧瞧你,好不好?”

宁鸢冷冷地看他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你走。”

李纯一愣,他从未见过她这样冰冷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丝情意。他不由心惊,却又能体会她失去腹中骨肉的痛楚,遂点了点头:“好……你不愿意看见朕,朕这就走。看见你醒来,朕就已经安心了。你好好歇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宁鸢只是闭上眼睛,并不搭理他。过了会儿,她听见门开合的声音,再过了会儿,便有人走了进来。

“才人你总算是醒了!”

这是春禾带着哭腔的声音,宁鸢睁开了眼,看见她和云初容还有四五个太医都进来了。顾西辞上前来替她把脉,片刻后柔声道:“才人的身子已无大碍,但需要静心调养。微臣会开一些养气补血的方子,才人记得要按方调理。”

宁鸢木然地点了下头,见他站起身和其他太医商量了几句,又对春禾等人交代了些话,太医们便都出去了,只留下春禾与云初容在。

“才人……您别哭了……”春禾跪到床前,拿了帕子去擦她的眼泪,自己却哭得跟泪人似的:“小皇子……小皇子没有了,将来……将来总还会有的……”

“你这是做什么,哭得比才人还厉害,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云初容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上前来将她拽到一旁,自己握住了宁鸢的手:“才人也别太伤心了,春禾有句话说得对,孩子还会有的,才人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宁鸢已经心死:“不会有了……再不会有了。”

云初容忙道:“会有的!您不知道,您昏迷了四天四夜,皇上除了上朝,就一直在这儿守着您,片刻也不曾离开。这样的恩宠,后宫里没有哪个女人享有过。才人,您万万不要怪罪皇上,小皇子没了,皇上也十分伤心。”

“他为什么守着我?”宁鸢也不知道自己在问谁人:“他良心不安还是愧疚不已?不必,这个孩子不是因为他才没有的,他不必这样。他欠的,不是宁鸢的债。”

云初容一愣,赶紧摇了摇她的手:“才人怎么又胡言乱语呢?皇上这样宠爱您,您别糟践自己呀。”

春禾也道:“容姐姐说的是,皇上对才人,的确情深,奴婢们都看得真真儿的。您昏迷了这些日子,一定饿了,奴婢去小厨房拿粥来给您喝,好不好?”

好一个情深!宁鸢不愿再多说,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一切有如梦幻泡影,纵然情深,奈何缘浅,无论是沈萱还是宁鸢,都注定了不能与他白头到老。既然这样,她也生无可恋,从此常伴青灯古佛,为她未出世的两个孩子诵经念佛,了此余生也罢。

喝了些粥宁鸢又昏昏沉沉地睡去,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云初容说上午李纯来过,见她睡得正香,逗留了一会儿便去太极殿忙政事了。毕竟之前在这儿陪了好些天,许多事情都落下了没有处理,如今见她醒来,总算可以安心。

宁鸢听着这些只觉得麻木,神色倦倦地倚在床上梳洗了番,刚由春禾伺候喝完粟米鱼片粥,外头便报顾西辞来请脉了。

请了他进来,春禾便收拾餐具出去了,留云初容一人在里头。顾西辞细细诊了脉,嘱咐了云初容一些注意事项,又吩咐她随小太监走一趟,去太医署将他早晨亲自煎的药取来。如此一来,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宁鸢和顾西辞两个。

宁鸢看着他心中一动,觉得他应该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果不其然,顾西辞掩上了门,肃手立在床边,头一句话便是“才人的胎,滑得蹊跷”。

宁鸢一惊:“如何蹊跷?难道不是因为我自己滑了一跤,所以才滑胎?”她说着蓦然想起程才人那一胎,不由问道:“莫非……也像程才人那样,被下了催产药?”

顾西辞低声道:“不是催产药,而是滑胎药。”他顿了片刻,复又道:“若只是催产药,不过是让孩子提前降生,可滑胎药……这是要置才人腹中胎儿于死地。”

“怎……怎会?”宁鸢紧握住拳,指甲深深地掐在肉里:“我的食物一向谨慎,不会有人能有机会下药,大人会不会弄错了?”

顾西辞沉默了会儿,又道:“除却这点不说,才人摔跤的地方,微臣略留意了一下。那台阶沿儿上被人为地破坏了,又堆了积雪,不要说才人身子那样重,就是个普通人,也很容易就跌一跤。”

宁鸢一凛,想起当日的情景。

凌若幽……她先是喝了一碗她送来的玉露雪花羹,后来又是跟着她走到了廊下,接着见她不开心才过去为她捡玉佩……这一连串的巧合,难道是凌若幽的计谋?

不,不可能。她们二人一直交好,宁鸢对她不薄,她也从未害过宁鸢,纵使这里头不全都是真心,但在这后宫里,至少她们二人相扶相持。凌若幽就算对她不满,也不该选在这个时候动手,毕竟后宫还有那么多人蠢蠢欲动,她自己也没有站稳脚跟。

“才人可是想到了什么?”顾西辞看她神色不定,不由问道。

宁鸢只觉得慌张,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顾大人,那滑胎药可有什么能辨别的地方?”

“微臣只是这么一说,那人给才人下的未必就是药,也有可能是不知不觉地让才人吃了些伤胎的东西,譬如一些活血的食物。”

宁鸢蹙起了眉:“是,绝不会有人直接喂我喝下滑胎药,否则我的孩儿不保,他的人头也难保。那就是说……”她想着不由一颤:“是有人把伤胎的食物一点一点混在我的饮食中,哄着我每日吃下去,直到日积月累,害我胎儿不保?若真有这人……她在我宫里定然是个要紧的人,否则也挨不近我的饮食。”

而能这样做的人,除了云初容便是春禾,再无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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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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