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大院。
冯婉婷姐妹下车后，连话也不说，一前一后的冲进了屋里。家里的工作人员一看这阵势，都紧张的赶紧走开了。
“爸！姐欺负我！”一进客厅，莎莎就叫嚷着，冲进了书房，可怜兮兮的望着冯毅轩。
“不是接你会来吗，怎么就欺负你了？”冯毅轩放下手手中的文件，又取下眼睛，慈爱的看着小女儿。
“她总是在我面前装大人，这个不需，那个不准的，烦死人了！以后，不要再让她来接我了！”
“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她可是你亲姐姐！她不来，谁来？我来，还是让你妈来？”
“谁都行，就她烦！”
“爸——”
“婷婷来了。坐下说。”
“哼”，莎莎气恼的冲出书房，不理会父亲的召唤。
“婷婷，跟爸爸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又是欺负妹妹了？”
“爸——，你怎么又偏向她！什么我欺负她了！”
“那你跟爸爸说说，是不是去接妹妹出了事？”
“出事到没有。只不过遇见了熟人。”
“熟人？”
“是我同学救了妹妹。”
“你同学？是毕业后留校的？”
“是….”
“爸，姐姐对你撒谎，没说实话！”莎莎一推门进来了，笑嘻嘻的趴在冯毅轩的肩头，朝着冯婉婷做鬼脸。
“你胡说什么！我没有撒谎！”
“骗人！明明是农民救了我，怎么就变成了留校的同学了？”
冯婉婷被妹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气恼的指着她想训她，可当着父亲的面又不能这么做，一时说不出话来。
冯毅轩本来也没把两姐妹的斗嘴当回事，笑呵呵的听着她们争辩，仿佛又看到了两个女儿小时候，互相争吵的样子。可在听到是农民久了女儿，顿时生出了疑问，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大的说是大学留校的同学，小的说是农民，这中间的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发生的事情的性质也是不一样的。
“爸！别听妹妹胡说。确实是我同学！一个留校的，一个刚从外地回来。”
“哈！你又骗我！我说是你同学，你偏跟我说是农民！”
“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该让你知道！”
“爸，你看看嘛，姐姐又是这样——，再说这件事本来就跟我有关系，怎么就不能让我知道！”
“莎莎，你一回来纠缠着你爸。已经大姑娘了也不懂让你爸好好休息一下。”
“妈！”莎莎兴奋的跳起来，直冲冲的跑出去了。
看到小女儿欢笑疯癫的样子，冯毅轩无奈的慈祥的摇头，并问道：“今晚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晚的事本来算不了什么，不过是莎莎的两个男同学因为喜欢同一个女生，发生了矛盾而打架。莎莎她们几个女同学去劝，没想到怎么惹到了几个小地痞，结果被打了。”
“被你的同学救了？”
“算是吧。派出所的人跟我简单地说了一下，是我那两个同学为不伤及无辜才出手帮忙的。”
“哦，那你妹妹说的农民是怎么回事？”
“嗨，别听她胡说。我就随口一说，怕她胡思乱想。”
“是这样啊。怎么你还有话要跟我说？”
“爸，还记得一个月前，跟您提过的我的一个同学吗？”
“我想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嗯，是你给我看下去做调查的报告，是叫王嘉成，对吧？”
“对，他回来了。”
“回来了？你是说他离开工作的地方了？”
“不清楚，我没来得及问，他就跑了。”
冯毅轩脸色很难看的坐着，并不是因为这个叫王嘉成的人，而是对将来感到忧心忡忡。按照这样发展下去，下面的干部都是本地人，不管是从学历学识，眼光见识，还有对上级意图的领会，都会在今后工作中产生严重的问题，有些问题甚至会有恶劣的后果。
对经济的发展，冯毅轩有自己的见解，知识就是力量，这一句从改革开始就说的话，一句非常简单的话，还是从上到下贯彻的话，不仅是在偏远山区，县城，即便是在地区城市，以及蓉都这个省会城市，真正领会执行的人并不多，或者说愿意去执行的人不多。
现在整个国内，包括蜀省在内，所有的省市都处于一种疯狂的状态，只要是能赚钱，全国上下一窝蜂的转进去，不管是真是假，特别是最近听说做边贸赚钱，不管什么地方的人全都涌向各个边境城市。
在这样下去，政府怎么办？怎么去执行政策？怎么发展当地经济，又怎么能带领当地人民走上富裕文明之路。
“爸，爸……”
冯婉婷不知道作为省委常委副书记的父亲在想什么，可看到他听完自己说了之后，一直处在沉默之中，担心的呼唤他。
“哦，爸没事，再想一些问题。”
“爸，你是不是在想那个王嘉成的事？”
“怎么会这么想？”
“说他回来了，你就这样了。要不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听你的意思，还要去见他？”
“算是吧，我跟他约好了，明天在努力餐请他吃饭。唉，爸，您是不知道，我一见他就像看到当初在山里见到他的样子，跟农民没差别。今晚要不是逼着他，恐怕连饭都不会跟我一起吃了。”
冯毅轩点点头没说话，伸出手指夹住一支烟。冯婉婷刚要伸手想把烟夺过来，中途停了一下，变换方向拿过打火机替他点上。
“这样，你跟见面之后，顺便问问他，为什么会回来？无论什么理由都行，不过最好能问的细一点，清楚一点。”
“就这事啊，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什么事啊？”莎莎似乎跟母亲聊完了，又急匆匆的跑进来。
“没你的事，一边去！”冯婉婷得意的说道。
“爸，你看姐，对我又这样！”莎莎走过去，摇晃着冯毅轩的胳膊，撒娇的说道，不过她的两只眼珠滴溜溜的围着两人乱转，忽然惊喜的啊了一声。
“现在是晚上！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哼！”莎莎得意的走到冯婉婷的面前，摇着手指说：“我知道是什么事了，不行，我也要去！”
“去什么去！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瞎咂呼！”
“怎么就不知道了…嘻嘻，明天你要跟那两个同学，不对，是一个同学见面吃饭，我说的对不对？哼，所以啊，明天我是一定要去的！”
“我跟我同学见面吃饭，干你什么事！跟你又没关系，你去干什么！”
“不行！我就要去！人家救了我，怎么说我也要当面表示感谢。”
“你！…….不行！不准你去，你去了只会给我捣乱！”
“怎么就是捣乱了？不就是跟人说句道谢话，怎么就不行了！爸，你看嘛，姐姐就是这样霸道！您还不帮我打倒法西斯！”
“你….”
“好了，不要再争了。”冯毅轩看到老伴已站在门口，赶忙阻止了两姐妹的进一步争吵，“要不就让她去吧，就当作是对他表示感谢吧，不会出什么事的。”
冯婉婷还想说什么，却被父亲摇头阻止了，等了一眼妹妹就走了。
“哦，胜利了！打倒法西斯！我们胜利了！…….”
“好了，别再大声嚷嚷了。”冯毅轩的老伴走过来打断了莎莎的行为，吆喝着让她赶紧去洗漱上床睡觉去。
书房里只留下老两口，在灯光下相互朝对方笑着，充满了深深的情谊。
“毅轩，早点休息吧。”
“还有一份文件要看，看完就去。”拍拍老伴的手说，正准备转身继续工作，却发现老伴并没有离去，又取下眼睛问道：“还有事？”
“婷婷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们说的话没什么用的。”
“说什么说，还有什么好说的。对方已经都在催了，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你说要是我答应了，万一婷婷生气了，那怎么办？我要是不答应，对方还以为我看不上他们。”
“要我说啊，你就别参与进去。婷婷是有自己主见的孩子，从小到大就没怎么让我们操心，现在啊更是有自己的想法了。”
“听你的意思，难道她喜欢上另外的………”
“我可没说啊….”
“那你是啥意思？要真是喜欢上其他人，真不知道怎么跟人家说了。”
“瞎说什么！女儿谈恋爱，难道还要我们做父母的去帮她谈？退一步说，她喜欢另外的人也是她自己的决定，我们又能做什么？难道你还想来一场棒打鸳鸯？”
“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了！唉，她一天不结婚，我这心里啊就始终悬吊着不着地，可一想到她要结婚了，这心里又空虚着，像有人从心里挖走了一块。”
“我说你呀，一天到晚的就是瞎想。雏鸟长大了，终归是要翱翔蓝天的。用不着咱们老的去操心。”
“你这老东西！我不过就是说说，感叹了一下，你那来这么多说词。”说着就揉起了眼睛。
“哎哎，这是咋了，我不过就是顺口说，也不用这样嘛。让孩子们看到就不好看了。再说咱们老夫老妻的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去，就知道糊弄人！毅轩，我这些天才发现，这人啊不服老不行。以前走个路，一二十公里根本就不再话下。昨天出去想买点肉做个圆子汤，结果转了不到一圈，就觉得两条腿就麻了。”
“我看啊，是你的老毛病犯了，改天到医院去好好检查一下，免得到时侯什么病都出来了。”
“你这老东西就不知道说点好的！这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如果不生病，那不成了神仙妖怪了！”老伴笑着打了他一下。
“到时候你去医院的时候，给我说一声，让他们医院给安排一下。”
“不用！又不是得病，大张旗鼓的干什么。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在背后说你呢！”
“唉，你说这一辈子工作到底是图个啥？连自己老伴看个病也是遮手遮脚的，难道我这辈子就不能为老伴看病行使点特权？”
“别这样说，你是领导干部当然要以身作则。不然上行下效，你怎么管？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先去了，你也早点歇息吧。”
冯毅轩叹了口气，拿起眼镜准备戴上，却停下了。刚才跟女儿说的话，又让他思考起来。
蜀省眼下的形势很不好。作为省委常委副书记，虽然不是一把手二把手，但作为主要负责领导，站在其他外省同志面前交谈，拿不出什么可以说的成绩，自己的脸上也无光。
经济形势不好，用常用的话来说，有历史原因，也有环境等条件的原因。这些话说上一次两次还行，可接二连三的强调，能作为一届党委政府的托词吗！为此有的领导言必讲历史条件，甚至将一些问题全都交代给历史，归结于上届。
一想起这些，冯毅轩就觉得脸红，害臊。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和行为，自己是做不出来，可不代表其他人不敢做。最让他气愤的是，这些人拿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毕业证书，说起经济来头头是道，可以到落实决策的时候，一问三不知，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当然，他知道那些不是全部，不能简单的这样概括进来，一棒子打死。可是，现在一说到搞活经济，有多少人能真正的弄明白，又有多少人能踏踏实实的沉下心去做事，做实事。
一个月前，再看了女儿的报告之后，他就留心了。选派优秀学生到基层去锻炼，是好事，是正确的，可是报告的结果让他感到心惊。人全都跑了，宁愿不要编制，也要走人。
问题出在那儿？
不能怪下派去的人，也不能简单地说吃不了苦。那些学生大都是生活困难家庭出来的，不可能吃不了苦。
冯毅轩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却带着极大的好奇心，想要弄明白其中的原因，而王嘉成的突然回来正好给了他一个了解的渠道。虽然不全面，至少是第一手的材料，便于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其中的问题。
与此同时，王嘉成回到家，看到父亲坐在客厅里正在喝什么。在屋中充满着浓烈的中药味，往四处飘荡，让他顿时明白且紧张起来，慌忙跑步上前，关切的看着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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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才从医院回家，发晚了，明天恢复11：0更新。（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