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nbsp;nbsp;nbsp;nbsp;老头
翌日，经过一夜的胡思乱想，王嘉成决定暂时放下马成林的事，毕竟人还在监狱里关着，要出事也没那么容易。如果真的出事了，也正好映衬出背后之人的强大。如此一个强大的对手，绝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抵抗的。
这是一个个人问题，是一直纠缠着他的问题，也是一直埋藏在心底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一个答案。冯婉婷是这样说的，马成林的信中也是这样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跟自己有什么生仇大恨，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从来自己都是人畜无害，也没跟他人结下仇怨，怎么会凭空冒出一个人来，实在让人费解。而且，既然能让马成林如此害怕，也能让冯婉婷如此的忌讳，为什么不直接面对自己，反而是拐弯抹角的隐藏身份。
上班的时间，王嘉成把空间让给了老头子们，一个人跑到工地上去溜达。工地上闹事的事情已经得到解决，那些地痞流氓不会也不敢再来了，否则那些手握权力的人不会饶过他们。
当发生在自己身边所有的事情，已经清晰之后，全部都变得简单透明，也就不再让人劳神费力。
无所事事！王嘉成给自己下了这样一个断语。
像何峰昨晚所说，摆放在眼前的事情，自己所处的现实环境，绝不能轻易的冒头，更不要主动的去接触双方。放在自己面前最好的结果，就是等着，等他们来找自己。说句不好听的话，能轻松的过一天是一天，总好过成天找自己麻烦。
“天啊！这太他妈的无聊啊！”离开工地，走到县城外国道旁的一处小坡上，看着下面道路上偶尔奔驰的车辆，望着县城的方向，仰天破口大叫道。
实在无聊的他，捡起地上的土块，朝国道旁的树木砸了过去。一次没中，两次没中，这一下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捡了一捧的土块石子，站在路边朝路边的树木扔过去。
天空突然降雨了，雨不大不小，哗哗的下着，王嘉成一点都不意外。在马列村的时候，听村民讲在收获季节之后，会有一段时间降雨特别多。
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在路上频频回头，希望能搭上一辆顺风车道，同时加快脚步，想尽快跑回县城。
这条路虽然是国，但通行的车辆并不多，常见的就是装满矿石的大货车，以及每天定时的公交班车，其他小轿车之类的却非常少见。
嘀嘀——，两声汽车的喇叭声响起，一辆桑塔纳随声而现。
王嘉成站在路边，看着轿车驶过身前，车牌是蓉城的牌照。在这儿很少见，勾起乡情，还没等他迈开脚，轿车停在了前方，让他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
“哎，这位同志，请问你是这县里的吗？”司机从车里出来，大声的问道。
“是啊，有事？”
“哦，是这样，我有点找不着路，想请你带个路。”司机看了眼车后座方向。
“那你要到哪儿去啊？”
“我也说不上，现在下着雨，要不你先到车里来，边走边说。”
“那好吧。”王嘉成也没想那么多，帮人一把，自己也顺路了。
轿车重新启动后，王嘉成才发现后座和副驾上各坐着一个人，抹了一把脸，抱歉地说：“师傅，对不起啊！您看，这身上被下雨淋湿了，把车给弄脏了。”
“兄弟，没事，不就是雨水嘛，天一晴就干了。”
“哎哟，那可就谢谢您了，大哥！也谢谢您二位了。”
王嘉成的嘴甜，把车上的三个人都给逗笑了。趁着他们笑，王嘉成打量着车里人。除了司机四十多岁，另外两人非常的普通，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一老一少，老的五十多岁，少的三十岁出头，老的头发有些花白，面相和蔼，但精神矍铄，特别是两眼炯炯有神，但是却透出严厉之色；少的留着一个寸头，面容少有血色，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斯斯文文，身边放着一个公文包，看向老者多有恭敬之色。
“这位同志，请问你贵姓啊？”戴眼镜的人问他。
“贵姓可不敢当，我叫王嘉成。”
“咦，听你口音不像是这里的人啊！”
“对，我不是本地人。我听你说话也不像是蜀省的，是外省来的吧？”
“呵呵，你也听出来了nbsp;。是的，我是琅琊省的。”
“哎哟，那可是好地方。听说那里的人个性豪爽，大方，身材高大的。”
“是不是看着不像啊，我是另类。”
王嘉成一听，呵呵呵的笑了，话头一转，问道：“你们要到哪儿去啊？”
“我们没来过，也就是沿着国道走，沿途随便看看。”
“那你们是准备要走了！你们还要赶路，要不把我放下吧。”
那老头看了眼睛一眼，也没说话。刚才一直都在听，在看。王嘉成见他不说话，心里还在嘀咕，怀疑自己的言行是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小王同志，你是蜀省什么地方的人啊？”老头突然问道。
“呵呵，我是蓉都的。”
“蓉都的？”老头惊讶的看着他，不相信的眼神，令王嘉成很不舒服。
“我是土生土长，原滋原味的蓉都人，假一赔十！”
“哈哈哈哈”，车上的人听了全都大笑起来。
“小伙子，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呃，分来的。”
“分来的！那你是大学生喽？”
“是的，蜀省大学毕业的，两年了。”
“就是说你一毕业就来了。”见王嘉成只是点头不说话，老头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就没再继续询问。
“小王同志，那这两年你在这里做什么工作啊？”
“工作？呵呵，怎么说呢，当农民，修路，然后…嗨，没有然后了。”
“呵呵，小王同志，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不要生气啊。你说你当农民，可怎么看你都不像是当过农民啊！”
王嘉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说是当农民，也只是嘴上说说。真要让我下地干农活，还没等我出门，村里的人早就把我给撵走了，真实的情况是，我在村里就是混日子。”
“哈哈哈”，老头和眼睛又一起大笑了起来。笑完了，老头一脸严肃的问道：“为什么村民要撵你走啊？”
“还能是什么，说我的手不是干农活的，还有嫌我毛躁，怕我伤着自己。”
“也是，你一个城里人，从来没干过农活，突然间让你用握笔的手，改成拿锄头，确实不适合。”
“不是不适合，是村里的人爱护我。”
“哦，没想到村民还这么对你，看来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好事。对啊，你刚才说了修路，那一定是帮村里修了路，对不对？”见他不好意思的点头，老头得意的笑起来。
“哎，小王，你给村里修得什么路啊？”眼睛插口问道。
“说是路，也就是修了一条毛坯路。当初跟县里汇报之后，县里领导就准备投入大量资金，说要修成国家标准的道路。你们不知道，我在的那个村，是在山上，人口也就只有不到三百。你花费巨额资金，修这样一条路，那不是乱来吗。所以，我就找到县委书记，跟他说了这个情况。”
“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裁弯取直，修成一个碎石路面的道路。”
“小王啊。你当初是怎么想的？”
“凑合着用就行了，修的太好了就是浪费。”
“咦，你这观点有点意思，能说说为什么吗？”
“很简单啊，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如果强行按国标施工，也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有点面子成绩。”
“嗯，有意思，你很有头脑啊。”
“说不上有头脑，要是很富裕，我还想修机场，修铁路呢，大把的花钱，谁不会？就是借钱，我也能一天花完。”
“呵呵呵，你还真是挺逗的。”
“老同志，不是我逗，而是现实。这里是贫困县，每年都要国家拨款维持，像这样花钱，那就是犯罪，您说是不是！”
认为他们是路过的人，王嘉成张口随便说着，根本就口不遮拦。但是，他没注意到，在说话的时候，司机收到了暗号，居然沿着国道往下开，方向是九原乡。
“哎，小王，你对汉县的情况是不是熟悉啊？”
“说不上熟悉，我是外来的，融不进去。这里的人不相信外来的干部。”
“为什么？不是对你挺信任的吗？”
“我啊，轮不上，那都是县里领导，我啥也不是。”
老头带着微笑，点点头。眼睛一看，又问道：“小王，那你现在是在什么单位上班啊？”
“养老院。”
“啊！养老院！”眼镜男叫出了声来，老头也是一脸的惊讶。
“呵呵，是县委政策研究室。整天跟一群老头在一起，听他们吹牛，看他们下棋。每天都无所事是，你说是不是养老院？”
“为什么要把你调到那里？”
“闲我碍事呗。”
“呵呵，小王，我看你啊，不是那样的人。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这有什么好说的。”
“哎，反正也没事，就当聊天吧。”
“回家。”
“回家？”老头大吃一惊，眼镜也是惊讶无比的看着他。老头严肃的问道：“为什么想要回家，是请假探亲，还是不回来了？”
“当然是不会来了。”
“能说说原因吗？”
“原因很简单。”说着他就拔起了指头，一二三地说了起来，“这一，交通不便，二，信息不通，三，没有人才，四，领导无方，五，基层废弛，六，劳力外流，七，浪费青春，八，社会脱节，哎呀！算了，不说了，越说越生气！”
眼镜刚想要劝说他，却被老头给拦住了。
“小王，前面是什么地方，知道吗？”
王嘉成一直在跟后座的人说话，回头一看，叫了一声，“哎哟喂，大哥，你这是往哪儿开啊~！这都到九原乡了！”
“九原乡？我怎么听着耳熟啊！”老头吸了口气，皱着眉说道。
“是出产最近很有名的坛子肉的地方。”
“哦，对！我想起来了！”老头一拍大腿，手指着说道，“小王，这个地方你熟悉吗？”
“还行吧。”
“哎，雨停了，那你带着我们在这里转转。”
“好吧，反正都到这里了，赶回去也是晚上了。”
车停好了，三人就在镇上转了起来。还走两步，老头指着天空说：“这肉香味都飘到这里了，看来真是名不虚传啊！”
“这个啊，我还真敢跟您老打包票！猪肉是用粮食喂出来的，虽然生产加工没什么技术含量，可卫生是做到了十足。”
“嗯，听你这么说，好想跟你有关系啊！”
“说不上，说不上。”
老头看他谦虚的不敢看自己，笑了笑没说什么，深有含义的看他，打量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小王，你今天怎么在路上淋雨啊？”
“嗨，怎么说呢，心里烦吧，想着怎么早点回家。你不知道，我爸身体不好，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随便找个工作，还能照顾我父亲。”
“小王，能带我们去看看生产坛子肉的地方吗？”
“你们要去哪儿啊——”王嘉成看看时间，点头答应了。
刚转回头，准备朝加工厂走，就听到有人在喊，“王乡长，你回来了！”这话引来老头和眼镜的诧异，全都看向他。
“不要乱喊，我早就不是你们的乡长了。”
话没说完，又有几个人远远地跟他打招呼，弄得他只好不停的说自己不是乡长了，还让他们不要再乱叫人了。
上了车，王嘉成不好意思的对他们笑了笑，还不忘解释的说，这里的人都喜欢张口乱说话，当不得真。
没过几分钟，车就到了。加工厂的门口正在装货，没有人注意到有人来了。其实，即便看到了，也没人会关注。对加工厂的人来说，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了，特别是最近经常有人上门来，不是谈生意，就是上级有人来检查视察。
“喂，那谁，陈厂长在吗？”王嘉成叫了一声。
“跟你说——，哎呦喂，这不是王乡长吗！来找陈厂长啊！在，在！要是再晚一点，他就要出门了。”
“出门？要到哪儿去啊？”
“还能上哪儿，上乡政府呗！乡里又有人说了，要把加工厂输回去，划归乡政府所有。”
“只要不影响你们生产，那就让他们慢慢谈吧。谈个十年八年的都不算晚。”
“王乡长，你可不能这么说。大家都知道，加工厂是你的主意才有了的，还是你出的钱。如果没有你，我们还不是只有离乡背井的去外面打工！”（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