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劝人向善
“大姐！你又想错了！”王嘉成忙拦住要转身离去的姜大姐，“你想啊，现在是在火车上，我就是想快也快不了。等下了火车，还要回家，还要买东西，一大堆的事，最主要的是要吃饭！你说对不对？”
姜大姐被他这样一绕，脑子一时也没转过来，觉得他说的在理，也就点了点头。
“嗳，所以啊，这吃饭才是最主要的！我一个人是吃，两个人也是吃，正好咱俩一块吃，事情也办了，不是一举两得吗？”
“我怎么听着有点绕啊。”一时间，姜大姐也没想明白其中的毛病，只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怎么会绕呢！哎呀，别再去想了，大姐！反正啊，倒是下了火车，咱两一块走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也是啊，好，下了车再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呢。”
王嘉成拿着车票，拖着行李走了，心中却是暗暗好笑。请她吃饭倒不是问题，而是火车是在第二天早上才到蓉都，吃饭自然是吃早饭了，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找到卧铺车厢，翻身上去躺下，拿出电报，看着看着，心底的担心和忧伤翻涌而出。看到电报的落款的只有一个叶和胡，让他有些没明白。不出所料的话，这个叶字指的就是叶忠昇，可这胡字又是谁呢？
盘算着电报上没说父亲住在哪家医院，只有下火车之后，跟叶忠昇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帮自己买点东西，如果可能把自己接过去，倒也轻松了许多。
天色暗下来了，坐在火车里，躺在上铺的位置，不知到外面的时光变换，不知不觉的看到车厢的灯已经亮了，才意识到已是晚上，才想起还没有吃饭。
从餐厅车厢回来，跟包厢里的人打个招呼，又翻身上去。这一躺又是糊里糊涂的，脑袋里空空的，眼前全都是父亲的面貌，冲着自己在笑。
周围吵吵嚷嚷，说说笑笑的旅客天南海北的聊着天，打发着火车上难挨的时间。也有的人抱着书看，也有的人戴着耳机听乐曲。没有人注意到睡在上铺的这个年轻人已是热泪盈眶，无声的哭泣着。
灯，忽然熄灭了，只有过道两头的灯还亮着。包厢里的人也都各自回铺位，嘴里说着睡一觉，明天早上就到了。
王嘉成以为自己能睡着，可是却始终不能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父亲就会出现在眼前。这样的感觉让他异常不安，担心父亲的病情可能是真的很危险了。
无法入睡，又不能频繁辗转，轻轻下铺来，站到窗前，看着窗外。入冬之后，云层渐厚，火车之外一片黑暗，只有临近的树木到眼前才能看得清楚，远处更是丝毫不见光点。蓦然之下，点燃一支烟朝车厢的厕所走去。
从厕所出来，发现一个个头约有160左右的男子，行为奇怪，好奇的站在原地远远的观看。
这节车厢内早已坐满了人，连过道都紧靠着人，行走只能一步落实之后，才能迈出下一步。
而这人身脚轻盈，颇为灵活，两手空空，左右手一前一后的交替前行，脚下也只是用脚尖着地，然后借力向前。
让人好奇的是，这人经过每一隔座位的时候，先要看看在座的人，逐一打量，观察的非常迅速，全都是一扫而过，快速的转向下一个。
忽然，他在靠近车厢尾部的隔断停下了，站立之后，如无其事的点上一支烟，拆散烟盒的锡箔纸，缓慢的撕成一片片的小纸屑，转过头喷出一口白烟，又迅速转过头，将手中的纸屑扔向座位里面。
倏地，他迅速扭头转了一圈，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行为，向前一趴。过了十几秒钟，迅速的站起来，很自然的回头一望，一下就僵住了，瞬即，一抬腿踩在座位边上，两手一搭，腾空而起，窜出了车厢。
目睹了这一切，王嘉成默然的一声不吭。刚才发生的事情，时间不过短短十几秒钟，根本就没意识到那人是个贼，即便自己喊了，也不一定有证据，反而会招来麻烦。
回到自己的车厢口，已将刚才的事抛置脑后，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上不至刑法，下不至牢狱，跟自己心中所担忧的事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他抽着烟，还是没有一点睡意，只好靠着车厢门边，想些能缓解自己心情的事。
在会议室里发生的事，他也没想到会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心里的话。刘恒一定是气死了，柳铁山一定是痛恨死了，张逸伟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下课了。
“兄弟，借个火。”
王嘉成抬头看去，心中一惊，借火的人正是刚才行窃之人！这人也太胆大了，居然敢大模大样的来跟自己借火。将烟递给他之后，说道：“这边就不要过去了。”
那人捏着烟，朝他洒脱的笑了笑，“我就没打算过去。”
“哦，那看来收获颇丰啊。”
“那里，那里，也就是混口饭吃。”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这人其他的都不好，就只有两点好，一是手快，二是眼神好。嘿嘿，让你见笑了。兄弟，那条道上的？”说着将烟递还给他。
“我跟你不是一路人。”王嘉成没去接，而是从兜里掏出烟，散给他一支烟，又给自己点上一支。
“不会吧，我看老弟手脚挺灵活的啊。”那人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又探寻的问道，“兄弟，你不会是操扁挂（地方上对练武之人的称呼）的吧？”
“呵呵，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
“哎呀，兄弟，我跟你一见如故，说点话也不会死人的。大家在社会上混，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嘛。”见他还是不理会自己，有些不高兴的说，“兄弟，不会是看不起我吧？”
“人嘛，有谁看得起看不起的，那都是自己给自己挣的！”
“嘿嘿，看兄弟的样子，像是个读书出来的。我这人呢，从小就喜欢四处乱逛，被人收留后逼着学了这手艺，想要戒也是不可能了。”
“恐怕是吃不了苦吧。”
“呵呵，也有这个原因吧，反正几十年了都已经习惯了。”
“你做这种事，难道没想过，掉钱的人会怎么样？”
“怎么可能没想过！第一次的时候，拿到手又偷偷的还回去，结果挨了一顿暴打，后来被打的惨了，也就狠下一条心，不管不顾了。我当时想的是，总不能让自己残废嘛，好歹还能让自己找口饭吃。”
“好像挺有道理，不过却是歪道理。”
“我知道，当恶人总是有可怜之处，是不是？”看到王嘉成听到这句话之后笑了一下，他也跟着笑出声来。
“想过老了该怎么办？有了小孩之后，又该怎么办吗？”
“唉”，他叹了口气，将烟弹出了车厢外，“咋个可能没想过嘛。我现在都快三十了，没亲没故的，早就是孤身一人了，生老病死也是一个人，看到别人成双成对，心里没有不难过的。”
“那你还要干这种事？”
“没法子的嘛，要吃饭，要穿衣，要睡觉。总不能让我打起光膀子，拿起个破碗，去睡桥洞噻。”
“呵呵，没想到你还能认识到这一点，说明你还有救。”
“哦，听你话中的意思，是想让我改行？”
“改不改，我说了不算，得要你自己决定，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要改行倒也不是不可能，主要是我这么大年纪了，想做点事也做不成了。”
“那可不一定！”
“此话怎说？！”
“嗯”，王嘉成也不知道为啥会跟这个贼说这么多话，现在让自己劝反这个贼该行，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说，“你看过水浒吧？”
“当然看过！那里面全都是英雄好汉，除暴安良，为名除害！…?”
“打住”，王嘉成看着他眉飞色舞，唾沫横飞，手舞足蹈的要说个不停，“你先不要说什么英雄不英雄的，我先问问你，为什么他们会接受招安？”
“招安？”那人一下就楞住了，扣着头摇晃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我哪知道啊！咦，我好像记得，不是他们想招安，而是领头的宋江要招安啊。”
“不说谁想不想，只说最后为什么全都接受招安了。”
“这个啊…..我就不知道了。还是你说吧，让我听听是怎么回事。”
“呵呵，因为不接受招安，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是个断头路！”
“嘶”，那人道吸一口凉气，惊讶的看着王嘉成。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了，眼前这人跟他说水浒是啥意思。
“兄弟，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那人一脸疑重的说着，在没有刚才表现的洒脱和不羁，闷了一会儿，才幽幽的说道，“可我上哪儿去另找活路啊——”
“人挪活，树挪死。只要你真心要改变自己，这个道理放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不会错的。”
“兄弟，贵姓啊？”
“呵呵，免贵姓王。你呢？”
“我叫孙金宝。在外面混了二十几年了，外面的朋友给了个名号，人称闪电手。今后兄弟要是在外面遇到麻烦，报上我的名号，多多少少也会给点面子。”
王嘉成冷冷的笑了一下，要想改变一个人，还真是不容易。这个孙金宝刚才想到转行重新做人，一分钟没过，马上又还原了。
“听你口音，不像是蓉都的，老家是哪儿的？”
“背篼装红薯，听说过没有？”
“哦，听说过，是蓉东的。那个地方的，跟西边的都是一样穷的。一个是看天吃饭，一个是环境所致。”
“耶，没看出来，老弟懂得多啊！”见王嘉成毫不在意的样子，又说道，“老弟，你不晓得，光是本省的人也不一定能说出你这样的话来。我们那儿穷啊，是真的穷！娘的，每年春季都要旱上几个月，庄稼都种不了，全靠红苕充饥，能吃苕根苕叶下饭，算是日子过得好点的喽。”
“穷不怕，就怕没了志气。”
“呵呵，你这话说的可真好笑！”见王嘉成不解的看着自己，孙金宝摇着头说，“肚皮都填不饱，还说啥子志气不志气的。人穷志短，不是嘴上说说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也不能让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吧？”
“兄弟，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是真不想过那种挖泥巴的日子，想想都觉得受不了，更不要说去做了。”
“呵呵，清清白白做人哪是那么容易的，总会有很多事情，会让你去选择。每一次选择都将是一次人生道路的十字路口，包括你我，任何人都不可能逃避。”
“兄弟，你说的好深奥啊！我都听得不大懂，不过，意思倒是能够明白。”孙金宝似乎一下就心情舒畅了，给人感觉挺开心的，一拍王嘉成的肩膀，“兄弟，人生无常，有聚有散。我们也该分手了，希望还有机会能见面。”
孙金宝转身走了，没过两分钟，又见他走回来了。王嘉成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
只见他不好意思的扣着头，走过来笑笑说：“对不起，兄弟，刚才手又痒痒了，一不小心，顺带了一点东西。”说着递给他一张封纸。
王嘉成接过来一看，到吸一口冷气。这不就是自己的电报吗，怎么落到他的手里了！扭头一想，不对！这小子一定是从自己身上偷的！再一想，从头到尾，这小子都没靠近过自己，只是在临走的时候，拍了一下肩膀。
“还真是快啊！”脑海中想起，他自称闪电手的话。
“兄弟，我真不是成心的。”见王嘉成沉思中，孙金宝抱歉地说着，“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个心好的人。对敬老之人，干我们这行的，还是很尊重的。比如我，从来不对老人小孩下手。”
“你把这个还给我，是啥意思？不会是真的要重新做人吧？”
“兄弟，我还真有这个意思，要不你给我出出主意？”
“我砸能给你出主意，那不是开玩笑。”
“兄弟，我知道你读过书，脑子比我这猪脑子好使，给我说说吧。”
“我看你啊，啥子都不用做。”
“啊！”孙金宝笑嘻嘻的脸一变，以为他看不起自己，“你这是啥意思！”
“你不要生气。听我说一句，你就能动了。你知不知道有些打拳击的人，退役以后，他们去干什么了？或这样说，有些当兵的退役之后，他们又去干什么去了？”
“打拳击的，当兵的，”孙金宝边扣头边摇头的说。
“我听说，是听说哈。这些人跟别人当保镖去了，所以啊，不是说不能做事，而是选条路重新开始。”
“啊，你是让我跟着人混啊！”孙金宝一下喜笑颜开，说完话又变得愁眉不展，“那个会要偷儿嘛！”
“你不去做，谁又能知道最后的结果呢。”王嘉成违心的说道，除非有老板能赏识他，给他一个机会，否则还真没可能。
“那我就试试。”孙金宝点着头说，“既然是找机会，干脆就到蓉都去找，机会也要多一些。”
“地方倒无所谓，关键是你自己怎么看待自己的。只要你记住，困难是暂时的，只要坚持下去，那就有希望能获得成功。”
“兄弟，谢你吉言了！嗯，这个东西算是我的见面礼，希望对你有用。”说完把一个布包塞到他手上，摇晃着手走了。（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