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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是——”弄月仙子与勾魂使者都恭声应道。

“勾魂使者,你过来——”吴淡天忽然道,声音平和却不容抗拒。

勾魂使者似乎感到了什么,哆嗦着走了过去,嗫嚅着道:“宫主,属下也是奉了仙子之命——”

吴淡天微微摇摇头,带着几分无奈,几分痛楚,忽而双掌一挥,蕴着股强大的气势,劈向勾魂使者。勾魂使者欲逃,却逃不过这股神秘的力量,惨叫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吴淡天威严而痛苦地道:“我碧凌宫有了你这等败类,江湖正义之士永远都要与我为敌。今日本宫废了你的武功,希望你好自为之,莫要再作恶!”

而后,他又对一名侍女道:“取一千两黄金给勾魂使者,让他自谋生路吧!”接着,他又对弄月仙子凌厉地道:“你不得再为难他,本宫会派人盯着他,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为你是问!”他的声音坚定而烕严,令人不可抗拒。弄月仙子垂着头,顺从地应了一声。

勾魂使者双目蕴满了感激,颤声道:“多谢宫主不杀之恩。宫主德行超凡,威严正直,我碧凌宫定能重震声威,一统江湖!”

“去吧!”吴淡天淡然道,两名侍女抱起勾魂使者与游丝倩去了。游丝倩临别之际,回首盯着吴淡天,眼神怪怪的,痴痴傻傻地念叨着:“倩儿要去找盟主哥哥,要去找盟主哥!”

吴淡天见她这副情形,慨然长叹了一声,道:“原本鲜花般的少女被折磨成了这样,真是太惨无人道了。”而后,他又对弄月仙子冷然道:“往后这种事不要再犯了!若被本宫撞见,你就没勾魂使者那般幸运了!”

弄月仙子垂首道:“是!”她似乎很恭顺,但她的双眸中却闪着愤懑怨毒的光芒。

吴淡天微微叹息了一下,道“戴起你的面具吧!往后莫要用这副丑陋的样子吓人了。光是你的外表丑陋,我还可以接受,但你的内心,要比外表丑一百倍,这就让人无法忍受了。不错,纪名扬给你带来了许多痛楚,但你怎可把这些痛楚转嫁于他人身上,这样,你比他又好得了多少。因此,本宫希望你好好做人,别再干残忍血腥的事了!”

“多谢宫主教诲!”她的语气更柔顺了,心却颤抖得更厉害了。

吴淡天沉吟了了片刻,又道:“而今游丝倩在我们手上本是个极好的机会,但菲儿下落不明,我们必须先找到她。若菲儿不幸已落入纪名扬手中,我们可将游丝倩作为人质,进行交换。纪名扬生性残忍、冷酷,他不会看重游丝倩的安危。但方君行重情重义,对游丝倩痴情一片,纪名扬或许会顾及方君行的威望,派人救游丝倩。”

“我明白。明日,我这就同宫主一道,前往明月城,营救林妹妹!”弄月仙子恭敬地道。

“嗯!”吴淡天点点头,微叹道,“我很累了,要去歇息了。记住不要伤害游姑娘!”说着便出去了。

秋风肃飒,气势凶猛,足以袭卷天地万物。大街上,尘雾飞扬,模糊了行人的双眼。枯枝败叶,沙土石粒,在秋风中挣扎着,却被卷入更猛的漩涡中,疲于奔命。店铺前的灯笼,发出惨红的光芒,在秋风中颤抖着,扭曲着。街上一片死寂,方才的繁华喧嚣已荡然无存。人们都躲到了避风的地

方,回到了温暖的家里,去享受那份温馨与平静。

但在这迷茫的大街上,仍有位孤独的旅行者,迎着那飒飒秋风,缓慢而沉重地走着。他的身形修长魁梧,面容英俊刚毅,神情却痛苦迷茫。他一步步艰难地向前走着,看不到希望与未来。唯有人的本能——生的欲望在勉强支撑着他。

其实他也想抛弃一切桎梏,去接纳她,但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再这样做了。他眼看着她从自己身畔跑过,却没有伸出手去。一个人承受了太多打击,固然会变得成熟稳重,但往往也失去了那份锐气与冲劲,变得优柔寡断,破碎的心不再有爱的勇气。

风更劲,更猛了,一队快骑飞驰而来,在他身畔嘎然止住。为首的骑士高大威猛 ,正是方君行。他飞身跳下马,急切地道:“大哥,你的事我才听到,对不住我来晚了!”

“你来得够快了。”纪名扬平静地道,声音中透着一股倦怠。

“回去吧,外面风很大。”方君行关切地道。

“陪我走一会,我不想回去!明月山庄太大,太冷了!”纪名扬迷茫而怅惘地道。

方君行点点头,即刻命令护卫都撤走,一个人留了下来,陪在了纪名扬的身畔。事实上,每一次他痛苦无助的时候,他都陪在他身畔。他们就是这样的朋友——肝胆相照,患难与共。于是,这长街不再孤单、冷清,一对长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是那样和谐、亲密。他们漫步前行,谁也没开口。有时候,让心沉静一下,默默地去体味那份痛楚,比什么安慰都要好。就这样,他们走了很长一段,纪名扬才缓缓地道:“我不明白,她为何要拒绝我,在那样关键的时刻,我是那样地爱她!”

方君行一愕,随即竟笑了,道:“原来,是她拒绝了你。想这世间,应该没有谁能抵得过你纪盟主的诱惑,特别是她。但她却偏偏拒绝了你,这真是令你大扫颜,难怪你要如此恼火、伤神。不过从另一方面看,这未偿不是一件好事——一个女人能在婚前守洁,正是她坚贞、挚情的表现。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终于找到了一位圣洁的女子。”

“到这时候,你还不忘笑话我,看来,你方大侠天生没什么烦恼事,我能像你该多好。”纪名扬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过一会那笑容又隐去了,声音变得更郁悒:“莫非我没有过你这样的想法。若她在明月山庄时,能这样矜持,我不怪她。但如今隔了这么久,她作出那番举动,就太令我伤心疑惑了。当我搂着她的时候,她是那样热切、渴望,仿佛甘愿为我奉献一切。那一刻,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人。我做着美梦:今晚要了她,明天就把她娶回家。是她,她在那样关键的时刻犹豫动摇,打破了我所有的梦想,埋葬了我们的未来。我这一辈子都不再会有幸福了。上苍为何总是同我开玩笑,把最美妙的东西送到我面前,让我沉溺、迷醉,然后又狠狠地将她夺走!”

方君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道:“是你想得太多了。你是当局者迷。林姑娘是否爱你,天下人有目共睹。其实,你也知道,她是爱你的,只不过她太伤你颜面,你才会有如此偏激的想法。如果你丢不下面子,我去叫她回来,只怕她一出现,你这阴霾之气,便会一扫而空!”

“不准去!”纪名扬暴喝道,目光阴鸷而冷酷,“自我从那个人间地狱逃出来之后,我就发誓,我纪名扬这一辈子都不会向人乞求,尤其是女人!弄月那贱人,是何等尤物,我都能硬着心肠毁了她,更何况是林吟菲!”他怒吼着。转而声音却低了下去,显得那样低沉愤懑,“林吟菲,我的菲儿,我是那样珍爱她,一再宽容她的过失,饶恕她对我的侮辱。但她,她是怎样回报我的!她不断地伤害我,嘲笑我,利用她的美貌与纯情,反复地践踏我!我的日子不好过,同样,她也会痛苦。要说找她回来,这很容易!方才,她就从我身畔溜过,我一伸手就可抓住她。我相信,她见了我,一定会跪下来,求得我的宽恕。但我不再给她这样的机会了!她自己不懂得珍惜,就只配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你又疯了!”方君行又惊又怒,转身就走,但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冷冷地道:“我想,还是不去找她为好。与其你面对面的折磨她,还不如让她独自痛苦!”

“你真是说得对极了!”纪名扬又笑了,笑得那样凄怆、悲凉,“你为何不直接说,我不配拥有幸福,再好的女人都会被我糟蹋!”说罢,他竟大笑起来,一个人扬长而去!

方君行看着他背影,被惨红的灯光拉得好长好长,显得那样孤单、萧索,心中便涌起了无限伤痛,但他没有追上去。刀光剑影他可以替他挡,但感情上的事,却只有他自己努力。

纪名扬一路狂奔,终于回到了明月山庄,回到了自己的寓所青芜别院。他来到书房前,忽而怔住了,他发现里面的灯居然亮着,窗户上印着一个美妙的倩影。他的心怦然一动,难道是她回来了,是方君行把她劝回来了。

他猛地冲了过去,到了门边,却嘎然止住了。他不能这么急切,他不能让她得意,他要让她受够侮辱,让她来求他。果然,如他所料,门轻轻地开了,现出的却是谢银芳那张美艳成熟的脸,脸上带着醉人的笑意:“你终于回来了,盟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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