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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方君行却像个痞子似地笑道:“我怎样才能渡气给你呢?”

游丝倩脸儿涨得通红,娇嗔道:“昨日我醒来之时,你不是用嘴替我渡气么,今日你怎么忘了?”纪名扬在一旁闻听,不禁好笑,这方大侠平日倒是豪爽耿直得很,没想到在儿女私情上,也会玩些小把戏。

果然,方君行将游丝倩搂入了怀中,埋下头去,缠绵而热情地吻着她,。他二人在那里亲热,纪名扬本该离去,但他存心想让方君行出糗,因此反倒立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他二人尽情缠绵。

游丝倩本是沉浸在方君行狂热的深情中,但她又调皮地睁开了双目,眼角的余光忽而扫到了不远处的纪名扬。她看到他温情迷人的笑意,她也不禁冲他嫣然一笑。纪名扬神思一荡,正欲走过去。忽而却见游丝倩娇面惨白,,妙目显出无尽的恐惧。因为她发现纪名扬竟变成了那可怕的勾魂使者,那英俊迷人的面孔竟变得狰狞而邪恶。他淫笑着要来污辱她,强占她。她不禁失声叫了起来:“勾魂使者,勾魂使者来了,方哥哥,快救我,快救救我啊!”

方君行大惊,忙关切地问道:“那恶贼在哪里?倩儿,别怕,有方哥哥护着你,你谁都不用怕!”

纪名扬也冲了过去,想安慰她。哪知游丝倩竟推开了方君行,战战兢兢地叫道:“勾魂使者,勾魂使者他要吸我的血了!”说罢,便如躲恶魔一般在园子里乱跑着,尖叫着,全然不受控制。纪名扬大叫道:“君行,快制住她,否则,她会出事!”

方君行飞身扑上去,点了她的动穴,游丝倩便像团棉花似地倒在了他怀中,但她盯着纪名扬,颤抖地语无伦次地念叨着:“勾魂使者,他们说盟主哥哥是勾魂使者,我一点也不相信!但在锦春楼,我明明看见他在吸林姐姐的血——方哥哥,快抱紧我,他又要来吸我的血了——”说罢,她又无助地呜咽起来,身子抖得如北风中的梅花,娇柔而不堪蹂躏。纪名扬痛苦地转过了身,整个身心都颤抖起来。

方君行一边轻抚着游丝倩,一边歉然道:“大哥,别介意,她就这样子,时好时坏。她——”方君行的话哽在了喉间,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心中也是悲苦不堪,哪有多的言语来安慰纪名扬。

纪名扬摆了摆手,强笑着道:“我没事,倩儿要紧,你放心去罢!”方君行抱着游丝倩去了。

纪名扬只觉心如刀绞,痛楚万分,他慢慢地蹲下了身子,急促地喘息着,仿佛灵魂要强行从他躯壳中逃出来,扯得他每根神经都痛苦不堪。他惨烈地低哮道:“菲儿,菲儿,你在哪里呵,快来救救我!”他的心在渴望着,呐喊着,他猛地站了起来,又冲向了林吟菲的房间,冲到了那留下无数欢爱缠绵的床上。他抱紧了被子,仿佛抱着了她温软娇柔的身子。他在心底嘶叫着道:“菲儿,只有你能救我。这世间只有你了解我卑污血腥的过去,却不忍抛弃我,轻贱我。你用那最深切,最博大的爱来宽容我,疼惜我。你一定要永远爱我,千万不要再伤害我那饱受创伤的心,你做得到么,菲儿?”

他的泪不禁狂泻而出,浸湿了衣襟、被子。他缩成一团,不断地打着颤,显得那样悲苦无助。

第二日,山上便下起了大雪,整座山都变成了雪白寒冷的世界。纪名扬又来到了岫烟阵旁。远远地,吴淡天如一尊雪佛盘坐在那里,岿然不动。他体内强大的真气足以让他抵挡几日严寒,而他深厚的正阳功,则可让他几日不吃不喝。纪名扬远远地盯着他,神情渐渐变得飘忽起来。

他不再咒骂他和弄月仙子了,他竟对着吴淡天断断续续地讲起他和林吟菲的往事来。他也不知道怎会向自己的死对头倾诉真情。或许他是林吟菲的师兄,自己爱乌及乌,也不再讨厌他;或许他了解自己的底细,说起话来,能让他无所顾忌;再则,他反正都要死了,让他听几句真言又何妨。

纪名扬絮叨着,泪水浸湿了面旁。他一认为自己很坚强,他已经将自己的心磨得像顽石那样又冷又硬。但自从见了林吟菲后,她击中了他心底最薄弱,最柔软的那部份,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脆弱起来。他竟时常流泪,同林吟菲一样多愁善感。

他正感伤着,忽而发现吴淡天也流泪了,热泪一流下来,便凝成冰,贴在了他俊美高贵的脸上。纪名扬不禁大为振撼。他从不了解吴淡天,林吟菲也不敢他面前提及吴淡天。因此,他一直认为吴淡天跟他父亲一样,也是个面善心恶、残暴不仁之辈。没想到,吴淡天也有感情,会为他和林吟菲之间凄美激烈的爱情故事而感动。

或许吴淡天真的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可恶无情,他只是因为同他的上一辈有深仇大恨,才把他想成那样的人。其实,从吴淡天的风仪气度来看,他并非那种大奸大恶之辈。纪名扬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凭着对人世的深刻了解,也知吴淡天决不是那样的人。若吴淡天不是吴玉空的儿子,他们之间没有血海深仇,他与他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甚至比和方君行更好。他很想冲过去,拥抱他,给他温暖,解除他的苦难。

但这样的念头只是电光石闪,瞬间即过。他又将自己的心磨得像刀一样尖厉,他恶毒地大声道:“你也知道流泪?我和菲儿历尽艰难困苦,全是你这孽种一手造成。你若对菲儿还有半分怜意,就应该即刻自尽,成全我们。你活在这世上,我们永远也不会有幸福!”

“你这恶魔无耻之极,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忽而一个声音犹如洪钟,奔雷般响起,气势宏大,含着一股浩然正气,令人不可抗拒。

纪名扬大惊,凝神一听,这声音竟是从吴淡天口中发出。原来吴淡天将自己体内的真气与阵中的气流交汇在一起,致使阵法停止了运转,阵法的威力竟渐渐减弱,吴淡天全内的真气已略超过阵中的元气,才令他有多余的力气。纪名扬从未自己困在阵中尝试过此等情形,竟不知吴淡天已发生了变化,他反倒以为自己已将吴淡天的心神扰乱。

于是他大笑道:“我纪某人就是这般无耻之极,你又能将怎样?”

吴淡天冷笑一声,感叹道:“也不知我那清纯善良的师妹怎会爱上你这恶魔?”

纪名扬肩膀一耸,无辜地道:“这个纪某也不明白!按道理,她该喜欢吴宫主这样的正人君子。看来,你只有去问问我亲爱的老婆大人了,她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吴淡天竟道:“你不明白,本宫倒是清楚得很。她被你那些邪门歪道迷失了本性,对你死心踏地,痴心不悔。本宫想尽办法,也未能阻止她逃到你身边。这个欺师灭祖的小——贱人,还设计救走了游丝倩那丫头。本宫有朝一日遇着她,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断!”吴淡天这几句话含着无尽的愤怒,气势更为宏大,简直是惊天动地。

纪名扬听罢,却喜极而泣,激动地念道:“菲儿,原来你的心真是向着我的,我算没白疼你、救你!”转而他又向吴淡天怒吼道:“你这个小孽种,竟敢折磨我的小仙子,我一定要让你在阵中活活冻死、饿死。你死后,我要将你的心剜出来,给我的小仙子当补品!”说罢,他扬长而去。

吴淡天见纪名扬走远了,不禁长舒了口气,转而心中又悲痛起来,他流着泪低喃道:“菲儿,莫怪师兄那样骂你,诬蔑你。我只希望那些谎话能让姓纪的对你好一些,你一定要趁早醒悟 ,到师兄身畔!”

纪名扬冲到林吟菲房中,激动得在床上翻来覆去。他一想到林吟菲只爱他一人,心里就甜得似蜜一般,对她的爱也是无怨无悔。入夜,纪名扬早早地便睡了,睡梦中都带着幸福甜蜜的微笑。

他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而外间有人急声道:“盟主,大事不妙,吴淡天要从阵中冲出来了!”纪名扬一惊,翻身下了床,冲了出去。

他来到园中,远远的,只见冰雪飞溅,形成万丈迷雾,夹着无尽的气势朝外喷射,仿佛雪崩一般。几大高手正合力抵抗,身形摇摇欲坠。众人见纪名扬来了,皆惊问道:“盟主,这如何是好!”

纪名扬微微一笑,道:“你们放心,他是冲不出来的!当年老魔头内力比他深厚得多,都没法子冲出来,更何况是他!他不过是在使蛮力气!”既而他又暗骂道:“这姓吴的好狡猾,差点连本座都给骗过去了!”然后,他又对那几名武士道:“你们回去歇着,让本座在此守着他!”那几名武士没有任何异议,领命回去了。

吴淡天在那阵中,奋力挥舞着,冲到一半,又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挡了回去,他试了半个时辰,皆无功而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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