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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纪名扬大笑道:“吴宫主,别费力气了。你再怎么折腾,也冲不出来,还是乖乖地呆在里面吧!”

吴淡天在阵中怒吼道:“本宫主就不信,连弄月仙子都可从阵中冲出,我还不如她么?”

纪名扬悠悠地笑道:“你的姘头运气好,遇到了我的小仙子,才得以逃脱;你呢,则是孤掌难鸣!”

吴淡天吃惊地道:“你是说要二人合力才能破此阵!”

纪名扬笑着赞道:“你真聪明,跟我的小菲儿一样,不愧为她师兄!”接着他又道:“此阵仅凭二人合力还不行,重要的是踏准方位。我的小仙子在明月山庄整整研究了几个月,才将阵位弄明白,吴宫主,你再聪明也不可能在几天就弄清吧!由此,本座就是让碧凌宫的人来救你,也是白搭。这世上能救你的只有我的小仙子。可惜,她又远在深山中的空云派!”

吴淡天听罢,垂丧地坐在了地上。他再也没有感到比此刻更绝望了。生命似乎正迅速地消逝,而他痴心想念的林吟菲已渐渐离他远去,从此他们便是阴阳阻隔,相见无望了。

接下来几日,纪名扬心情好得很,看着死对头像困兽般在笼里挣扎,渐渐绝望,最后死去,这滋味当然是妙得很,比他在床上同林吟菲翻云覆雨还来得痛快、惬意。

在这几日里,纪名扬让郦山派重新推选了掌门,大家都一致推选了大师姐林英。林英生性闲散,本来不想做这个掌门,但碍于盛情难却,只好勉强同意了,但她一再申明,等小师妹病好之后,便要把这掌门之位让给她,因为静涅师太在世时,早已属意游丝倩了。

这日大年初一,郦山上张灯结彩,大搞庆贺,好不热闹。她们一来庆贺林英做了新任掌门;二为了感谢众位江湖朋友在这次浩劫中帮了郦山派大忙。入夜,林英设宴款待纪名扬,方君行等一帮江湖朋友。众人平日都事务繁忙,特别是纪名扬,近几年来深居明月山庄,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而今亲临郦山派,率众击败碧凌宫,大家当然很高兴。于是众人频频向他敬酒、祝福。纪名扬心情好得很,总是来者不拒。众人皆交口称赞盟主豪爽大度、平易亲和。

方君行在一旁干着急,他因有伤在身,不能饮酒,便对纪名扬叫嚷道:“纪盟主,你可是狡猾至极!平日方某身子好时,你不喝酒,偏等方某受伤后狂饮,抢了我方大侠的风头。等哪日方某伤好之后,定要同你斗上三天三夜,看谁是天下第一酒鬼!”

众人听罢,都哈哈大笑起来。纪名扬剑眉一扬,哂然笑道:“方大侠,你就尽管放马过来,纪某人随时奉陪!”

“那好,咱们的比试就约在你的新婚宴上!”方君行爽快地道,“那时,方某人一定不会客气,要把你灌个烂醉,让人抬着你入洞房,嫂子见你酩酊大醉,形象狼狈,定会将你踹出去!”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爆笑。

纪名扬傲然一笑,道:“她才舍不得赶我出去,只怕帮我端洗脚水都搞不赢!”

“啊,是么?”方君行瞪大了眼睛,“哪日我一定要跑到明月山庄去问问大嫂,她是否经常给纪盟主端洗脚水!”大家听罢,笑得更厉害了!

众侠士开怀畅饮,谈笑喧闹,直到深夜才散去。纪名扬与方君行走出大厅,来到外间。此时,雪已停,天地雪*亮的一片,黑暗似乎已不存在。纪名扬好久没有这样尽兴了,确实感到有了几分醉意。

方君行指着他笑道:“你今日如此高兴,是不是因为快铲除那小魔头了!”

纪名扬满不在乎地道:“他算什么,抓住他是迟早的事!”既而他又笑了,俊脸上显出悠然神往之色:“我是在想菲儿,先前我都误会她了!”

“你是说她没跟姓吴的那个——”方君行冲口便道,接着又暗骂自己真是口无遮拦。

“她跟姓吴的做没做过那种事,我都不在乎了!我只知道她是全心全意地爱我,就满足了!”纪名扬神色有些飘忽,炯目含着沉醉的笑意。“况且,我也不是个完人,做过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我又何必苛求她呢!”

“你有这么大方?她不在时,你可以说这样的大话;她在眼前,你又会对她挑三拣四!”方君行道。

纪名扬坚定地道:“不会了,往后都不会了!”忽而,他奇怪地问道:“今日是初几?”

方君行闻言,笑得都快岔气了,连声道:“我看你今日真的是喝醉了,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给忘了,你呵,太想念大嫂了——”

他话音未落,纪名扬便惊叫道:“不好——”接着又颤声道:“但愿菲儿没出卖我——”说罢,他便朝那岫烟阵冲去!远远地只听几声巨响,雪光冲天,纪名扬大叫了一声:“菲儿,你这小贱人,真是害苦了我!”他叫着飞身奔向那岫烟阵,他赶到之时,吴淡天早已不见了踪迹,他的几大高手皆躺在了血泊中,奄奄一息。“盟主!”其中一位喘息着道,“那吴淡天明明快死了,却不知怎地从阵中冲了出来,将所有阵中的元气全打到了我等身上——我等无能,连他的身影都未沾到,便倒下了!”

方君行也冲了过来,急声道:“我已派人去追了!”

纪名扬颓唐地道:“不用追了,老虎出柙,谁又拦得住!”

方君行奇怪地问道:“前几日他都没冲出来;今日他的内力已耗去许多,怎么反而从阵中冲出来了?”

“你问这么多作甚么,说了你也不会懂!平日叫你多研习一下五行八褂,你却说看着就烦!”纪名扬烦躁地道,俊脸沉得似黑幕!

“我这人向来就是嘻嘻哈哈,大意惯了,没那么多的歪肠子去搞这些鬼名堂!”方君行玩世不恭地道,脸也沉得跟他一样黑!

纪名扬自觉话重了些,叹了口气道:“你别介意,大哥如今的心情实在不太好。这姓吴的逃走了,又不知哪年哪月才逮得住他!”而后,他又恨恨地道:“总之,这都是菲儿那小贱人捣的鬼,我一定要逮住她,狠狠责罚一顿!”

“你是说大嫂悄悄潜回来,将吴淡天给放了!”方君行惊奇地问道。

“她若敢有这样贼胆,本座一定不会让她活在世上!”纪名扬阴冷地道,每一个字都令人恐惧不已!

方君行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大哥,既然人不是大嫂亲自放走的,你也别怪她,免得又让彼此不开心。别忘了,你们就快成亲了,有什么事大家都要相互体谅,忍让!”

“唔!”纪名扬的气稍微顺了些,郑重地道:“君行,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了。我要马上启程,去找你大嫂,免得被吴淡天抢先一步,会对她做出些不利之举来!”说罢,他又风风火火地去了。方君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林吟菲离开纪名扬后,便一路急赶,希望早日到达空云派,拜忌完师父,那样,她便可早些到杭州与纪名扬相会。但离空云派越近,她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心情也变得沉重了。往昔的仇怨,又如针一般刺着她,令她时时痛苦、惆怅。

她挨来挨去,这日终于到了平庐村。村里人见她回来,都对她热情倍至,不停地询问她的情况。林吟菲笑答道:“这次我是投奔了一个远房的表哥。他在做些小买卖,还过得去。他二十几岁了,还未成亲,因此便要我——”她说着,不禁羞涩地垂下了头。她一想到不久便要成为纪名扬妻子,芳心又是害羞,又是喜悦。

众人皆笑道:“你要成亲了,便直说嘛!都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人家了。嫁给一个做生意的,总比嫁给二锤那个粗汉强!”

林吟菲心中却是一阵苦涩,应该说嫁给二锤这样的粗汉总比嫁给纪名扬那恶魔强,这样至少她不用把命陪进去,一辈子都能过平安的日子。她这样的念头一闪过,随即便痛悔了,自己怎可如此糟踏她与纪名扬的神圣爱情!这样的想法,不光污辱了自己,更作践了纪名扬的一片痴心。

林吟菲便在犹豫惆怅中过了几日,始终下不了决心上空云派。这日入夜,她早早便睡了,一边想着纪名扬,一边想着惨死的师父,在无限的惆怅与自责中,恍然进了梦乡。

她的身子渐渐离开了床,飘飘悠悠出了门,进入了无边的黑暗中。恍然间,她已经上了山,在黑暗阴森的山林间飞奔着,山风在她的耳边呼啸而过,令她悚然惊魂。片刻间,她竟到空云派,六年前的惨象竟赫然出现在了她眼前。

她仍旧惊恐地嘶叫道:“师父,你在哪里啊!”周遭除了劲猛的山风,吹得林间沙沙作响外,没有别的声音回应她!

她恐惧地转过身,便欲逃去,却猛然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她惊悸地抬起头,竟是纪名扬。他的面容仍是那般英俊,但脸色惨白,仿佛地狱中的勾魂使者,显得那样阴森恐怖。他深邃的双眸中燃着黑红色的火焰,里面似乎有无数冤魂在凄厉的嘶叫。他手上拿着剑,剑上流淌着淋漓的鲜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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