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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不上朝

陆枫冥勉强的笑了笑,道:“你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株素心兰,费劲精力,精力用尽的将他从危险的荆棘之地给护了出来,结果,一见光,才发现,上面附着了一只变色兽,素心兰早烂心了。”

陆骁神色一鄂,他是秒懂了陆枫冥的意思,但是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沉默了好一会儿,陆骁才道。

“其实,你也丢不下她,是吧?”

陆枫冥没有回答,没有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他要是放得开南萤萤,早就放开了,去了广陵,便不必回来,或者,干脆当没有南萤萤这人。

陆枫冥只做湖边等风来的芦苇花心,这样,他就可以无忧无虑,风往哪里吹,他就往那里去。

陆骁回去给老侯爷拔针,陆枫冥将热水端回屋子,陆骁留下了林寻漾一起照顾老侯爷,陆枫冥则是趁着夜色,去了侯府,让芽儿和凌儿收拾东西,去山村里照顾老侯爷,之前就让这两个丫头去,可是后来白思傅担心这两个丫头在村里受委屈,就又给赶了回去。

两丫头一听老侯爷又出事了,急得只匆匆收拾了两件换洗的衣服,便匆匆的让李叔驱车过去,陆枫冥独自呆在书房里,那个驼背的长工给点亮一盏昏昏沉沉的烛火,陆枫冥便不让再点了,陆枫冥坐在书桉后,烛火翩然跳动,亦明亦灭,将陆枫冥的脸部一般拢进了阴影里,显得鼻梁更高挺,眼神更阴翳。

陆枫冥就这样坐了一个晚上,当天晚上,睡不着的可不止陆枫冥一个,南萤萤和钟林寒歌在勤政殿里,一直商讨到了五更天,然后就直接上早朝了,陆枫冥没来,帝师头一次上朝,就没来。

既没请假,也没跟南萤萤走后门,当天早朝,便吵得不可开交,为了凌国的亲事,以及通南府,所以,现在,朝臣觉得,理应在凌国的通路关卡上也设一个通北府。

但是,一部分人又觉得,既是联姻,那自然是得互通往来,这关卡一设,总有种拒人干千里之外的感觉,不是很礼貌。

朝里吵得不行,董萧瑜劝架劝不住,索性随这帮老臣去了,倒是南萤萤,被吵得不成,只能自己偷偷的熘了,等众大臣回神时,哪还有南萤萤的身影。

龙椅上,早没人了。

长时见众人终于停了,这才一甩佛尘,捏尖了嗓子道:“陛下身子不适,诸位大人,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钟林寒歌和董萧瑜对视一眼,两人皆是甩一甩袖袍,并肩出了太和殿,“现在这天算是要稳下来了,只是陛下现在心性还未定,凡事都得帝师大人在身边,像是断不了奶的孩子。”

董萧瑜觉得钟林寒歌这个比喻还挺新鲜,“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烦这朝事繁琐?”

钟林寒歌一时还真没话可说,虚瞥一眼,就见长时匆匆往宫外走。

“喏,这不找奶源去了吗?”

董萧瑜嘴角一抽,钟林寒歌幽幽叹了口气,“你劝劝董大人,他那么大个人在府阁,我一个小年轻,可真是不敢使唤他,不使唤,他老人家还不行,我这为难得不行。”

董萧瑜拍拍钟林寒歌的肩,只语重心长的说了句:“任重而道远,作为儿子,我只能顺着他老人家的心意来,不敢劝。”

钟林寒歌看着董萧瑜缓缓下了台阶的背影,捏起拳头,虚锤了董萧瑜两拳,嘴里骂道:“狗东西!”

林志怀当了个怀远将军,但是被囚在镇司狱的书阁里,天天抄些书,他也能静下心来,这天,寂静的书阁来了一人。

“帝师大人怎么来了,难不成您也被罚抄书?”林志怀有些诧异的看着陆枫冥。

陆枫冥抬眼扫了林志怀一眼,没有说话,自己找了个离林志怀远些的位置,抽了好些书卷,然后坐下研读。

一时寂静无声,林志怀觉得有些尴尬,看陆枫冥冷着脸的样子,似乎心情不大好,林志怀审度了一下,自己与陆枫冥关系也不是很好,冒昧接话,不大好,于是便静下来自己抄写书了。

陆枫冥自是把林志怀这些小动作全部收进眼里,没吭声,一直到日暮西沉,长时又找了进来,一脸为难的站在陆枫冥的身边。

“帝师大人,陛下说,紫辰殿今日做了白切鸡,还从库房里寻了上好的沥酒,陛下让您回去先把饭吃了,再好好谈。”

林志怀虽然读遍圣贤书,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扰,但是,已经孤独待了好几日,与外面彻底脱节,林志怀也不得不对外界的事产生些兴趣。

特别,还是上云王朝帝王和权势滔天的帝师之间的摩擦,他更得支长了耳朵。

只听见陆枫冥冷冷的开口,“告诉陛下,本官今日要整理旧朝的卷宗,让他早些吃了便早些休息吧,今日本官回侯府住。”

长时领命,退了出去,林志怀觉得诧异,开口问:“帝师大人和陛下这是又吵架了?正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

“怀远将军要是闲,那不妨给本官现场抄两本旧朝的年史?”

林志怀立马坐直了,再不说话,路白自己一个人坐着看书,但是,看了好半天,林志怀都抄写了五页纸,陆枫冥依旧没有翻页。

林志怀仔细看着陆枫冥,发现陆枫冥两眼放空,压根没有看书,这人在发呆,林志怀觉得有趣,帝师和君王,之间肯定是有嫌隙了,指不定是因为名分?

林志怀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一声强势的推门声给打断了。

来人是南萤萤,南萤萤的脸色很不好,看得林志怀头皮发麻,林志怀只好给自己找了个由头,退出去了。

长时关好房门,便站得离门远好些的地方,生怕听到一点什么不能听的内容,会被南萤萤给灭口似的。

林志怀好奇的凑上去,“长总管,你可知陛下和帝师大人这是在闹什么呢?”

长时一脸的木然,“这是陛下和大人的事,怒杂家不敬,将军,这不是您该做知道的事,这杂家也不敢问也不敢越界去探听。”

林志怀觉得无趣,哼了一声,傲娇的转身走了,该去吃饭了,饿死书阁里面的那两个大傻包。

“你为何躲着我?”南萤萤生气了,脸色微红,眼睛也红着,显然刚从紫辰殿里出来,连件厚实的衣服也没穿。

陆枫冥不自然的收回视线,落在书上,白纸黑字,有时也特别扎眼。

陆枫冥漠然道:“陛下,现在天下已经平定,您是一国之君了,想必也没有必要再和臣如此虚与委蛇了,白家也未曾亏欠过您,大可不必再这般委曲求全了。”

南萤萤怔愣片刻,语气微微不稳,“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

陆枫冥眸色微沉,“若是韩徐之一直都把筹码压在你身上,不起重立太子的心思,你是不是就会彻底抛弃白家,那臣之于陛下,只是江湖的浪人,跟江兀一般,只是您手里的一把刀吗?”

南萤萤手狠狠颤抖了两下,连眉间也颤栗几下,只见南萤萤闭眼,压下一些烦躁的情绪,才开口道:“陆哥哥怎会有这种心思?”

“你还是在责怪我没有护下老侯爷的一生荣耀,现在,一切事都已经尘埃落定,只要老侯爷愿意,那么当初的事都可推翻,现在老侯爷依然可以返回绍都……”

陆枫冥放下书,动静有些大,南萤萤有些被吓到,陆枫冥眼神阴翳的看着南萤萤,“陛下,如果情义于您,只是夺权的筹码,那现在大可不必再这么冠冕堂皇,您要的,现在不都握在您的手里吗?”

南萤萤看着陆枫冥,努力镇神,似乎好不容易才压制住要汹涌的情绪,却听见陆枫冥一声嗤笑,陆枫冥起身,拢袖。

陆枫冥对南萤萤恭敬有礼,有礼得生疏,南萤萤心头狠狠一颤,只听见陆枫冥道:“陛下若无事,那臣就先告退了。”

陆枫冥说罢,便抽身离去,带动一股清风,撩动南萤萤的衣袖,陆枫冥没看见,南萤萤的眉间猝然露出一抹阴翳和躁郁,眼神也沉得可怕。

陆枫冥躬身进了马车,驱车去了李家村,这些天天气实在是太冷,积雪未化,白思傅身体也不大好,便休了学,白思傅也醒冻就得病倒。

陆枫冥来的时候,买了些羊肉过来驱寒,陆枫冥很难得会和白思傅好好坐着吃顿饭,或者说好好的说说话,白思傅还有些不敢相信。

陆枫冥除去了官服,穿着白袍,头发也不曾束,像个逍遥世俗的仙人,此时仙人喝醉了,仰倒在软塌上,锅里的热汤噗嗤噗嗤的翻滚着,陆枫冥看着外面的梅,一口一口的灌着酒。

白思傅就这样看着,没出言提醒他少喝,也不问他为什么这么犯愁,但是,白思傅的眉头一直也就没松开过。

“小侯爷,盖好被子,不然着凉了。”玲儿将薄毯子给陆枫冥盖上。

陆枫冥的情绪,很轻易的便渲染到这里的每一个人,从陆枫冥开始为南萤萤做事时,就成了侯府的栋梁住,侯府经历一次灭门后,已经是穷途末路的乡野村人,与富贵再沾不得边。

那有什么从始至终的贵人,那绍都,这不过五年光景,贵人是换了一茬又一茬,不知不觉,全成了现在陛下的人,连绍都的百姓都信奉着一个人,这个人是南萤萤。

陆枫冥作为一柄刀,没有丝毫为人之利器的自觉,满心盘算的是两个人的小我世界,却不知,那人满心的算计,筹的是整个天下。

陆枫冥自然是备受打击,帝师的封号,也不知是寒碜了谁,表面上,大权在握、权倾朝野、实际上,陆枫冥连镇司狱都借调不动,连禁卫军的一兵一卒都派遣

南萤萤很聪明,从里到外,从文至武,全是在她的严厉掌控之下,谁能起异心,谁敢起异心,镇司狱的刀,指哪杀哪,陆枫冥现在连董萧瑜都不敢轻易相信了。

梦里光怪陆离的,映射过很多人和事,陆枫冥看不清一点半点,彷佛那些都是镜花水月,昙花一现。

一觉醒来,陆枫冥差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窗户被勐然推开,刺骨的冷风一下灌进来,刺得陆枫冥鼻腔刺痛且通红,一团白晶晶的雪团子勐的砸向陆枫冥那英俊且带着一丝迷湖的脸。

“忒,你个懒虫!”

稚嫩的声音,一下让云里雾里飘着的陆枫冥醒了过来,一下子从飘飘然的云端落到了人间实处。

陆枫冥睁开略显疲惫的脸,三个小孩子就杵在窗前,拿雪扔陆枫冥的那个是个微壮微高的孩子。

另两个稍微瘦一些,三人都一个同款发型,四周都被刮掉了,只留脑门上方那一小圈,还能扎个小辫。

“起床啦,我们打雪仗去!”小孩子眼睛亮晶晶的,天真无邪,他们对陆枫冥一点也不畏惧,陆枫冥身上也没了刺客那段时间积累的戾气,远远看着,就像个邻家公子。

陆枫冥被小孩子给闹起来,到外面去打雪仗,实际上,是陆枫冥被这群小孩子追着打,他的头发几缕已经湿透了,连外衫都湿掉了。

芽儿看着陆枫冥手足无措的站在雪地里,任由还在往自己身上撒欢,嘴角还挂着勉强的笑意,不禁愁着一张脸。

“要不,咱跟着小侯爷回广陵去吧,广陵还是小侯爷的封底,反正现在国泰民安,也不需要小侯爷了。”

白思傅一竿子打在芽儿头顶,“就知道胡说,去把门口花棚上方的积雪抖一抖。”

芽儿瘪着嘴,去抖雪,刚到院门口,蹲下,眼前就映入了紫色的衣摆,芽儿抬头,一眼瞧见了南萤萤,立马跪地行礼,呼声又高又快,南萤萤想让她禁声,都没能截住芽儿这姑娘的声音。

陆枫冥才捏起一团雪,还没来得及打出去,就听见芽儿的呼声,手一顿,又低头继续捏着,等陆枫冥慢吞吞的捏起个雪球,南萤萤已经走进院子里,三个小孩没见过南萤萤,只觉这人不大好相处,眉宇间都是厉色。

陆枫冥把雪球往小孩脚边一砸,让芽儿带三个小子下去喝点热汤,别感冒了。

白思傅给南萤萤行了个礼,把人给邀进屋里,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南萤萤竟然有些局促,今日陆枫冥又没去上朝,也没请假,南萤萤便坐不住了,从董萧瑜哪里要来了地址,便自己过来了,来干嘛,南萤萤自己也不知道。

“老侯爷身体可还好?”

三人沉默片刻,白思傅的视线在陆枫冥和南萤萤之间来回巡视,南萤萤两手握着茶杯,低着头,看着茶叶凝神,陆枫冥则是单手支在桌上,看着门外三个孩子嘻戏。

三个孩子也怕南萤萤,南萤萤一不在,三个孩子又玩开了,只是偶尔和陆枫冥对上视线,还会用唇语让陆枫冥出去玩。

陆枫冥会用唇语回他们,彷佛陆枫冥也是个孩子,不过陆枫冥确实跟什么人都能打得来交道。

南萤萤实在是受不了这诡异的氛围,于是便自己打破氛围。

白思傅笑道:“好多了,人老了,便不中用,什么也做不了,还时不时的病一下,让陛下见笑了。”

南萤萤魂不守舍的应了一下,陆枫冥突然起身,出去了,原来是三小子要在院子里罗雀,只是积雪未扫,芽儿和玲儿在费力的给他扫着。

芽儿和玲儿虽然是侯府的丫头,但是这种活都是府里男丁干的,那给这两个姑娘干过。

陆枫冥拿过铲子,几下便将积雪铲干净了。

壮实的孩子便主动把地面的细雪扫干净,然后从厨房抓了点糠粮,上面在用一个被一根木棍支起来的筛子,几个人立马躲到梅树后面,丁丁的看着。

陆枫冥帮完忙,便自己坐过来门槛上,看着这帮小孩子屏住了气息的等着鸟雀来吃食。

“陛下,可是有什么疑惑?”白思傅见南萤萤目光追随着陆枫冥,明显的心不在焉。

南萤萤回神,勉强的笑了,道:“不曾,只是皇宫太闷了,出来走走,顺便替董大人来拜访一下老侯爷,侯爷身体无恙便好,宫里尚有事忙,朕便回了。”

南萤萤不及白思傅出言挽留,便起身离开了。

路过门边上,南萤萤低眸,一扫陆枫冥没有表情的脸,便兀自出了门,陆枫冥看着南萤萤的背影,只片刻,便收回,只专注的看着那个筛子下面的糠粮,好久,三个小子都冻得四肢僵硬了,这才来了只雀儿。

这边冻了厚厚的一层冰,陆枫冥用妄生在上面钻了个孔,还不等他钓,鱼就争先恐后的跳出来。

偌大个侯府,只陆枫冥和驼背长工两人,陆枫冥名驼背长工将跳出来的鱼,分别送去了董府,送去了陆府,就是没送给宫里那位一只喜欢吃的人。

陆枫冥每日的事就是钓鱼,钓到的鱼全部送出去,有时候让外面客栈的老板拿去熬汤,然后送去给乞丐和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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